第130章 坦白
林素對於晨頗有點愧疚，他的困境，有一半是她造成的。
於晨新來乍到，就因為不願踩她而得罪了謝總，從此開始了坐冷板凳的日子。本來公司是個相互協作、各取所需的地方，大家盡本分、守本職，服務好客戶，藉此獲得成長和報酬，豈不是好？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一個公司的氛圍，一多半與領導相關，領導要是講狼性，下麵就是一群狼崽子，佛係員工就算進了門也會被清理；領導要是講和諧，公司也不會成為愛的人間，隻是鬥爭起來彼此留個臉麵；領導要是喜歡整人，信奉馭人之術那一套，那就糟糕了，下麵的人想要爭鋒上位，上麵的人害怕遇冷失寵，總之，人人自危。
於晨得罪了講權謀的領導，工作就十分痛苦。本來易貸的項目是個扭轉局麵的好機會，但他又不幸成為談文斌的墊腳石。倘若林素願意被謝總利用，還是能拉他一把的，可她又選擇了不合作。所以，他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當於晨約林素去模擬麵試的時候，她的內疚感就更深了。
於晨前幾天剛理過發，頭發短短的，看起來很精神。他還真是做戲做全套，穿了正裝。
林素一咬牙，飛快的說道：“於晨，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我前些天去集團找了關係。”
她一臉糾結的看著他，於晨覺得莫名其妙：“能找關係當然要找啊，怎麽樣？有幾分把握？”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沒什麽問題。”
於晨很高興：“好啊，你要升職了！該請客吃飯。”
“如果我去了，你就基本上沒戲……”
於晨哈哈大笑：“傻的，看你這糾結的樣子，你不會為了這個而內疚吧？就算你不去，我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我自己清楚得很。”
“那你還做出破釜沉舟、誌在必得的樣子？”
“做給老謝看看，反正他不當我是自己人，我做出個隨時要走的樣子，他還能客氣兩分，也免得他老是找我做一些雜七雜八的事。”
呃？這也算是一種解決辦法吧？隻是他如果走不了，處境會很尷尬。
“哦，有件事我要先說好，你要是去北京，就把現在的房子轉租給我。我這個房東不行，幾次坐地起價，為人又十分苛刻，他每周不定期過來檢查衛生，生怕我把他的房子住壞了，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麽變態的，搞得像中學宿舍一樣，太恐怖了。”
說起租房，人人都有一部血淚史，林素笑起來：“這麽慘？我之前有個房東，家裏的東西一用就壞，用空調空調壞，用洗衣機洗衣機壞，你不知道，那些都是老古董，修起來特別費勁。後來，我什麽電器都不敢用，結果有一天，天花板掉下來了！你說是有多倒黴！好吧，我會和房東說說，我租了三年，還有一年多才到期呢。”
“來，別說廢話了，咱們開練。”
林素愣住了。
“真傻，莫非集團是看中了你傻？又不是隻有集團一家招人，去不了集團還有其他選擇嘛，有幾個獵頭在約我，都是做公眾號的。”
林素這才回過神來，大大鬆了一口氣，她可不願意坑朋友，於晨有了好去處，她當然開心。
林素馬上興奮起來，翻開厚厚的資料，開始提問。他們把重要問題都討論了一遍，從理論談到實務，從業務談到管理，一下午都過去了，兩人都做了不少筆記，隻等查資料、消化之後，再度交鋒。
於晨摩拳擦掌：“說不定，我升得比你更快呢。”
“那是，你升上去了，苟富貴，勿相忘。”
於晨打電話叫外賣：“你要吃什麽？還是魚香肉絲飯、檸檬柚子茶？”
林素點頭，好朋友會慢慢記住你的口味和愛好。
於晨突然歎了一口氣：“我的女神自己創業，她也找我過去。”
“是什麽項目？你是否看好？”
“保險類的，做一個保險平台，結合家庭保障和理財，做深度專業服務。我還蠻看好這個行業，以前保險行業太亂，所以大家都覺得幹保險的全是騙子，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一人做保險，全家不要臉。大家的保險意識不足，商業參保率極低。你看看朋友圈，每天轉發求捐款的，這就是最好的重疾險廣告了。”
“那你，去嗎？”
林素不懂保險，但她也給自己買了壽險、重疾險和住院險，她是家裏的主要經濟來源，一旦倒下，父母再無依靠，這保險不得不買。她的保險單，都放在若薇那裏。
若薇當時還笑：“保險保險，買了保平安。”
她認真的說：“如果有事……”
若薇堵住耳朵：“別跟我說這些可怕的話。”
“我是認真的，你別諱疾忌醫好不好，說一說怕什麽？我如果有事，受益人是我父母，但是，他們什麽都不懂，我弟弟……是靠不住的，妹妹還太小。我也寫了遺囑，到時候，要麻煩你，幫我管好這筆錢。”
她給自己投了一百萬的壽險，再加上重疾身故的五十萬，以她父母的生活水準，頤養天年是綽綽有餘了。
若薇聽得眼睛都紅了。
“喂喂喂，你做什麽？我每天鍛煉身體、注意飲食，每年定期體檢，目測至少活到100歲，不會真正麻煩你的啦。”
若薇歎口氣：“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廢話！我還等著升職發財走上人生巔峰、坐擁天下第一等帥哥呢。”
……
林素也覺得保險行業會進入一個飛速增長期，生活水平提升了，物質也大大豐富了，大家手裏多少有了一點錢。但人們的焦慮和不安全感並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日漸惡化。
就像她自己，總是惶惶不可終日，總覺得還需要加把勁，更努力一些，賺更多的錢，置辦更多的產業，才不會被時代所拋棄。
那麽，於晨去不去，隻取決於，他能否與女神共事。
“我不知道，我看好這個項目，但是……”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如果有好機會，千萬別感情用事，錯過了。”
於晨反問她：“說得這麽輕鬆！你做得到嗎？”
林素默然，做不到，她要是做得到，怎麽會請Betty幫忙去A市？
“我怕麵對她，我怕自己的心，又死灰複燃，我怕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
林素想說，也許事情會向好的方向發展，也許你們真正成為好朋友，就像我們這樣。當然，也可能，同甘共苦之後你們真的成了。
她沒說出來，隻是說：“你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