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愛情在生活裏1

如果說愛一個人就是每天能夠相伴左右,寸步不離的話,那我的愛情多少算是無稽之談了。我們相處兩地,電話是唯一的康橋。心靈安慰全靠電話來維持了。

如果可以忽略未來,那麽小琪就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回憶和驕傲,然而生命不是唯有浪漫就可以生存下去的,人類所有具體的感情最終都得回歸到勞動的創造之中去。

很快我們結束了二人世界,生命中第一次甜蜜而幸福的約會畫上了句號,我去了銀川,是的,奔波就是生活最好的縮影,在這裏可以將一切的柔情都化作堅韌,生活就是我們的第二愛情,我們必須忠實的來麵對它,誰若如此輕率,誰注定被生活所圖畫的五顏六色而不知何物。

我也深切懂得了有得必有失的古訓;愛情豐收了,可工作就此丟了,工地給的解釋是活少了,一個司機可以忙得過來,因此讓我另覓出路。我恨的是咬牙切齒,可又有什麽辦法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我這樣的結局早就注定的;可我的心不在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可有可無,工作對我來說不僅僅隻為生存,它意義非凡,隻因我的生活裏多了一個人,便是小琪。以前獨自一個人生活,就算苦點累點,都會咬咬牙挺過去,可如今該審時度勢了。

話說的遠點,如果不是小琪給我的這一些動力,我真的不知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在一個人成長的經曆中,改變那是必然的,隻是方式不同,是小琪給了我蛻變的力量,讓我掙紮有了方向,也有了陣地。雖然最終留給了我滿腹的遺憾,但這些改變完全是屬於孟小琪的。她是我的光明,我的方向!

迫不得已隻好給我表哥何濤打了電話,他在五裏水鄉上班,電話一通他就開始訴他的苦水,工作難幹,生活艱苦,難以忍受;掛了電話我憂心忡忡的坐公交車去了五裏水鄉。

這是一個安靜的地方,雖然車流如梭,人影綽綽。

就像一首詩解釋的那樣:“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我做不到詩人那種情懷,可這個地方它給了我不一樣的感觸。

愛伊河從公路旁穿越而過,帶著夏的清涼,這兒最後竟成為我和何濤常來感慨和散心的地方。說起何濤我們這兩兄弟共同遭遇的事可太多了,這裏就不多筆墨了,以後有機會再落筆。

他在一個剛開的工地上班,我爬上塔吊時,他的眼睛裏閃著委屈的目光,他說這些工人太他媽難伺候了,都是些異教徒,神啊,怎麽就不懲罰他們,太野蠻和沒素質了,他與工人冷戰了好幾天,工人們揚言要整他。我一聽火冒三丈,下決心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而曆史證明我們的戰爭在一個清晨就打響了,人家不懂江湖道義,以多勝少,將我打敗了,後來的結局就是我被工人打了,將弟留在工地頂了一天班,結果也是硝煙四起,又是一場激戰,弟狼狽潰逃;這都是後話,如果當初我有先知,絕不會惹這一身臭味的,結果時間浪費掉了,錢卻掙了個馬馬虎虎,包塔吊的是我們的老鄉叫郭鑫,人一點不厚道,隻知從兄弟們身上摳錢。

“這樣的吊你也開?”我說。

“可再沒有活呀?這不著急掙錢嘛!”他悻悻的說。

“都他媽錢惹的禍。”我說。好久沒這樣說過“豪氣”的話了。

“聽說你回家了?幹嗎了?”他問。心裏流過一絲暖流,隻有想到小琪時心才會稍稍平複。我並沒隱瞞,將我和小琪的事簡單了說了一下。

“你得有個很好的心理準備,畢竟是親情關係。”他說。

“我相信她。”我說。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這是關乎以後生活的大問題。”

“我可以單方麵取舍愛情呀!其他的我什麽都可以不考慮。”我說。

“可孟小琪也會不考慮嗎?”他說。

我一時無語。這時電閃雷鳴,眼看著就要大雨傾盆,也快中午了,我和何濤乘著下麵工人閑的時候溜出了工地,何濤說他不想在這兒幹了。我說如果是我早就不幹了。這活壓根就無法幹。何濤打電話給郭鑫,說他不幹了,讓他再找人。掛了電話,何濤的眉頭漸漸展開了笑容。看來工作的壓力讓他感到心力交瘁。我們來到工地旁邊商店的門前躲雨,不一會兒掉起了巴掌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地上的塵土瞬間就變成了泥水,雨來的又急又猛,彼此心裏陰鬱一片,走在異鄉他方,連個避雨的場所都沒,商店裏還有其他幾個工人,買了零食吃著看雨,神色也是陰鬱。雨來急,去的也匆匆,半個多小時,又晴空一片。

我和何濤踩著泥濘的一段路好不容易來到了馬路上,馬路上濕漉漉的,空氣卻很清鮮,一派雨後的欣欣向榮,路兩旁的樹木也青翠欲滴,枝枝葉葉都充滿了活力。

雨後的愛依河畔,綠樹環繞,青草萋萋,靜謐幽幽,河邊已有許多人了,樹的種類很多,樹木之間還種著各種各樣的花兒,遊人都是衝著這裏的景致去的。我們邊走邊看,心裏並沒像此刻的景致一樣平靜。思潮洶湧,擊打著敏感的心靈。何濤的電話響了,隻聽他說不幹了,絕對不幹了,給多少錢都不幹,原來是郭鑫又打電話來說現在沒人,要他繼續幹,他說不幹,人家又說先頂半天班,等找好了司機就來換他,何濤說他在忙,沒時間。掛了電話,何濤說漲兩千四的工資,問我去不,他是不去了,一聽兩千四,有點心動,這算高工資了,如果真能幹成一個月至少可以多掙些,但轉眼一想,就這工地就算開多少錢都難幹,所以我拒絕了。我們在河邊呆了很長時間,拍了一些照片,我們要記住這多苦難的日子,以增加我們的銳氣和耐心;最後我們都提出了一個重大問題:晚上去哪住?工地是不去的了,像我們這些在外漂泊的人就寄生在工地,除了工地就沒出落腳了,最後想到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網吧。

簡單吃了一個拉麵,買了幾瓶水去了網吧,我身上還有點積蓄,不太多。不過,至少讓人不那麽恐慌。

在網吧,暫時忘了痛苦,勞累。登上QQ,頭像不停閃爍,打開每一條留言,發現都沒崔苗,心有些期待,有些失落,說實話,這個女孩給了我依賴,每當有什麽困惑她都會指點迷津,她的思想總給我一種青春存在的湧動。我在空間說說裏發了這樣一段話:

“為了愛情!就算失去一切我都不在乎。”

發表之後就覺得有些可笑,什麽邏輯呀!本來就一無所有。

何濤在網上打CS,玩到興致高時,嘴裏興奮的叫喊著,一輪交戰下來,他摘掉耳機問我要不要參加,玩玩遊戲心裏的壓力會少些。我說不會玩,對遊戲不感興趣。他又進入遊戲角色之中,我瞅著電腦屏幕發呆。手機響了,好半天,一看是孟小琪發的,她問我在幹嗎?在上班嗎?累不累?怎麽一天都沒消息?我回複說今天忙,沒顧上給你發信息,一切都好,我在努力為我們以後的好生活奮鬥呢,你也要一樣哦,認真學習,希望取得好成績。短信回複過去了,沉重的失落又重新籠罩著我的心頭。電話很快就響了,孟小琪說,還有兩個月就要考試了,壓力很大,但想到有你在,心裏就不害怕了,希望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我等著你回來,我已經很想你了,老公。

我的眼睛紅了,我覺得我想哭,我的處境實在不堪,我不敢告訴她我失業了,這會在網吧不得已落腳,我咬著牙把所謂“好消息”報告給了遠在家鄉的小琪,信息發過去,眼淚迷住了雙眼。

我想了很多。如果沒有小琪,也許我照舊渾渾噩噩的過我的日子,壓根不會覺得自己的處境有多麽危險。這樣的醒悟,讓我明白了生活的厚重和艱難。我知道,我已經不能選擇漠視,必須得學著擔當。

網吧呆了一夜。第二天拖著疲累的身子去了小飯店吃早飯,我和何濤打算盡快將工作的問題給解決了,不然,日子這樣每天都消失掉了,可我們什麽都沒留下,雖然我們掙的錢隻夠維持正常的生活,可依然需要。吃完飯,我們就又來到了愛依河畔,我們開始打電話,向朋友們求助,希望他們能幫忙,來到銀川這邊才一年,各方麵都顯得生疏。加上我們孩子氣的強烈表現,使得對生活的理解還停留在“混”這個階段。

可一個早上我們並沒得到所期望的效果。

看著愛依河畔悠閑的人們,人家過的那麽幸福,可我們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又去了南門。這裏是商業區域,更是物盡奢華,人盡百態;我們穿梭於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更感到寂寞和無助。遊**,遊**,看見好看的衣服我們隻能觀望,好吃的東西我們隻能咋舌;豪華的娛樂場所我們隻能駐足羨慕···這就是我們的生活,低微而拮據!是啊!這個世界好像從來不是為我而存在!心底的自卑讓我更加喜歡孤獨,隻有一個人時我才會平靜的麵對自己,麵對生活,麵對生命。

晚上又是網吧,這裏是我們的家。

許峰打電話問我們的境況,同樣的時光就這樣沒價值的消耗掉了,年輕使我們無所畏懼,可是,這樣的日子我畏懼到來極點。第二天,終於奇跡發生,何濤的一個同事說五裏水鄉這兒有個活問他幹不,問好了工資和工作性質,何濤高興的答應了,終於有個著落了。我們去了工地,在第一時間住進了進去,我們都沒好好睡過覺了。搬進去的第一任務就是好好睡一覺;工地環境還不錯,感覺清淨,幹淨。工地在愛依河畔,可以感覺到愛伊河畔清涼的風吹,帶著蘆葦的香味。綠樹環繞,鳥兒鳴聲相聞,多少讓人的心情好了許多。我天天呆在這兒,四處找工作,早出晚歸,好像充實的一天,其實過的無比空虛。這樣又過了幾天,晚上就到愛伊河畔這兒的一家超市門前看電視,擺上兩瓶啤酒,在熱氣騰騰的夏夜裏打發多餘的時光。

“還沒找到活嗎?”何濤喝了一口啤酒問我。

“沒呢,我都快煩死了。”我說:“我快崩潰了。”

“先別著急,財運這個東西也有定數,一年能掙多少錢,在哪裏掙都是有定數的。”他說。

“你還迷信呀,都什麽時候了。”我望了一眼嘿嘿發笑的何濤,但聽了他那句話我居然寬慰了許多,隻要將萬事都賦予神的色彩,人類就會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仿佛神真的存在,並且將會改變我們的困境。

“不是迷信,隻是感覺。”

“那希望你這句話就是真理吧。”我說。

“要不你就在這兒幹吧,我給郭鑫打電話,兩千四你去幹,晚上我們還可以出來聚聚,我們兩個離得近,還可以相互照應,你看怎樣?你技術比我好,一定能行。”何濤說。

這兒我已經熟悉了,首先在心理上不再排斥。再說工資還是有**力的。打了電話,工作的事就這樣解決了,明天上班。不知怎麽的,心裏明快了許多,我猛喝了幾口啤酒,心下大快。

人這個動物就是奇怪。晚上,給小琪發了信息,告訴她我的狀況,我說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工地,工資翻倍,讓她放心,我會一分錢一分錢的往來掙,爭取改變困境。

工地宿舍很破舊,是個門房,小小的空間,窗子上也沒玻璃,裏麵潮濕不堪,我和看門的楊叔在一起住。一夜過後起床時**鋪滿了塵土和沙子。工地的夥食也不太好,但一日三餐做的及時,做飯的是一個阿姨,年紀不大,對我也很好。簡單的飯菜也能做的有滋有味。我們不是工人的大灶,工長也和我們吃在一起,工長是個五十多歲的高個男人,蘭州人,他看我是老鄉,所以對我也很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工地幹活的這幫民工,都是回民,最惱火的就是他們幹活沒一點時間觀念,時常晚上加班,剛開始我還可以忍受,掙錢嘛,什麽都能忍,可漸漸地,矛盾升級,劍拔弩張。一段時間一時為了消解寂寞,二是為了增加學識,三是為了提高自我修養,以達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做人哲學,我買了一本厚黑學放在床頭供我翻閱。不過還真給了我莫大的改變。不然我絕會相信關於我和民工之間的戰爭早已發生了。在我們這樣艱苦的環境中,我的生活仿佛進入了軌道。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看書,寫日記,剩下的全部用來思念小琪了;日子也漸漸豐滿了起來,不那麽枯燥和煩亂。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過了半個多月。這一晚我沒加班,約了何濤出來到外邊喝悶酒。

“還習慣吧?我就知道你可以,畢竟師傅出馬,哪有戰無不勝的。”何濤揶揄著。

“我是忍心比較好,再說現在不能這樣混下去了,得好好努力呀!唉,真他媽累。”我說,喝了一口啤酒,抽著煙。

“不忍不行啊,我差點讓工人給打了。”何濤說,我追問怎麽回事,何濤就向我說了事情的來由,來工地做苦力的人一般都不講道理,思想和拳頭一樣橫,往往事情發生了才知道後悔,每年工地上發生的慘案就很多,觸目驚心。

“以後盡量避免與人正麵衝突,忍忍未嚐不是好事,俗話說能讓人並不代表懦弱。”我說。

濃濃的夜色被各種各樣的燈光分割成光怪陸離的感覺,樹下,角落裏都聚滿了人,大多數都是農民工,晚上無事,就出來到處走走,散散心,他們懶散著腳步,口中說著粗話,有些真的是難以入耳,我就想不通,為什麽男人都那麽愛討論女人,每一個男人都在調侃他們的風流韻事,好像不談女人就不是真爺們似地。我一聽就覺得厭惡;我和何濤就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感覺日子無盡頭的進行下去。困在工地一天,好比放在火裏煎熬一樣難受,苦於生計,又無文憑隻好這樣在生活麵前忍氣吞聲;我們都渴望有一天會受到神的眷顧,能夠一夜暴富,那樣就可以自由選擇生活了。也可以和最愛的人長久廝守在一起。

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夢想,渾渾噩噩,卻充滿著不切實際的夢想!

和何濤分別後,順著馬路一直往工地走去,這一段路可以思考許多東西;好像沒有一刻使自己的思維有所空閑,我連睡覺都在思考,黒黑的馬路,遠處工地的探照燈模模糊糊的勉強可以照亮到這條馬路,我一步一思想的走著,感受著有些淒涼的夜,這是經曆的第幾個夜了?周而複始的生活,好恐懼,然而麵對改變,又無所適從,寧願生活平平淡淡,也不願意到處漂泊,這是一種沒有安全感的旅行,但麵對這些不斷重複的生活,又覺得這是固步自封,唉!人啊!怎麽會有如此多的隱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