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半天後,天仁轉身,見眼鏡已經開始打鼾,又轉過身去,背對眼鏡,不多時,再次轉過身來,問:“呃,眼鏡,你睡啦?”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睡不著。想聽,是不是?你承認不承認,現在你體內的荷爾蒙也跟錢哥一樣就像東南亞海嘯漲潮時的海水洶湧高漲起來了?承認了我講,不承認,我就不講。”

天仁猛灌一大口啤酒。媽的,李美人又不是我的女人,我吃什麽隔壁子醋?嚷道:“我承認我高漲起來啦,好不好?講!”

“哈哈!終於招供了吧,還笑話我是個童子雞呢。哈哈哈……”仿佛一個狙擊手靜悄悄埋伏在草叢中,終於等到敵人探出頭來,“啪”一槍命中,眼鏡笑得好不開心。

“行了,行了,講吧。”仿佛鼓脹的皮球給劃開個口子,裏麵的氣衝將出來,天仁的心緒反倒一下子坦然了,可還是忍不住加一句,“藝術加工的成分少一點兒,平鋪直敘故事脈絡就行了。”

“嘿嘿,男女八卦新聞哪有不加點兒花椒麵兒胡椒麵兒的?要不我這樣講:錢哥,李美人,兩人相遇,野地裏撐個地爬子,完事,起身,各自係褲腰帶,走人。你愛聽嗎?”

“隨你講,隨你講。”天仁見攔不住眼鏡,更攔不住自己,索性放開了想往眼鏡嘴筒子上套的嚼子,聽憑眼鏡信馬由韁,但還是在心裏提醒自己,都是眼鏡瞎編的。

“啪!花開兩朵,單表一枝。上回書我們說到錢哥的發家史,為列位看官埋下伏筆,按下不表。這回書我們單說錢哥的**史,要說錢哥的**史,就要先單表我們故事的女主人公。這位女主人公據我的好色朋友天仁老兄講是個大美人,我們姑且就叫她李美人。”

“去去去,別把我扯進你的八卦故事裏。”天仁抗議道,又忍不住想要鼓勵眼鏡把自己扯進他的八卦故事裏。

“話說李美人,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她也知道自己是個美人坯子。讀大學時,那一幫三天兩頭圍著她轉不知天高地厚想吃天鵝肉的男生們寫來的情詩情書更加強了她的這份自信。情詩情書太多,在下在這裏單挑一封給列位看官念念,算是以偏概全點到為止。嗯哼!李美人,你是我的燈塔,沒有你老子要自殺。但李美人對那幫男生根本就沒有瞧上眼,她覺得自己有的是本錢:瞧,這臉蛋兒,這身材,這波胸,哪樣不可以作為美術學院學生臨摹寫生的實物教材?所以,李美人覺得自己的愛情價位應該更高,走起路來下巴也總是挺得老高。一幫無聊的男生背後給李美人取了個外號叫做兩挺美女:波胸挺,下巴挺。也有叫李美人三挺美女的,道理很簡單,人家李美人又不是單峰駱駝。”

“加上你眼鏡的一挺應該叫李美人四挺美女。你是從哪裏把人家李美人大學時的事情也打聽得這麽清楚的?我看,你眼鏡可以到哪家八卦小報去應聘當個狗仔隊記者了。”

“錢哥之前,李美人正跟一個帥哥談戀愛,一起上過幾次街之後,李美人就再不想同那個帥哥一起上街拍拖了,原因很簡單,每次都進快餐店,李美人實在受不了那份窮酸。後來,李美人跟帥哥的約會地點就僅限於帥哥的租借屋,再後來李美人把帥哥所享受的這一點點優惠政策也單方麵地取消了,緣故是錢哥出現了。李美人剛來錢哥的公司上班後不久,錢哥就開始給李美人下套了。”

“下套?”

“啪!好一個錢哥!一出手就是一條1.5萬元的金項鏈和一個1.5萬元的金戒指,輕而易舉就把李美人的愛情套走了。這再一次強有力地證明了項鏈是愛情的圈套,戒指是女人的手銬。”

“你怎麽知道李美人的愛情被錢哥套走了?眼鏡,你的藝術加工過頭了。”天仁再次嚴肅地更正道,證據是:李美人脖子好像從來沒戴過金項鏈,李美人手指上戴著的金戒也不一定是錢哥套上的。但,李美人的衝床床頭那一尊歡喜?衝**那一大堆尚未開封的高檔時裝?還有兩個大枕頭……哎,李美人其實中了圈套,隻不過給錢哥套走的也許不是李美人的愛情?眼鏡的藝術加工還是過頭了。

“李美人向來自信自己很能套男人,所以,很快很容易地就給男人套了去。”

“肯定也有沒給李美人套去的。”天仁義正詞嚴地抗議道。哼,眼鏡,我們人類自古以來就不乏精神高於肉體的高尚之士,無數革命先烈為了主義和真理,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嗯?不對,有沒有給李美人套去好像跟主義和真理也扯不上關係,我也沒信仰過什麽主義和真理,我的藝術加工也過頭了。

“別打岔,中斷了我的創作思路我就不講了。”

“看看,坦白了吧?我說你是藝術加……好好,我不打岔。”天仁覺得自己終於贏了,果然是眼鏡瞎編的。

“李美人跟自己的同齡男人談戀愛談得多了,漸漸地,覺得那些男人實際上都算不得男人,頂多隻能夠算是大男孩兒,乳臭未幹,淡而無味,遇到點兒芝麻點兒大的事兒常常就沒了抓拿,還要自己拿主意。忽然,來了錢哥——自己的老板,居然也向自己流著清口水示愛。嘻嘻,老板也圍著我轉耶。李美人感到錢哥身上有種成功男人的霸氣,想要得到什麽就非要得到不可。錢哥身上的霸氣讓李美人感到刺激,她由抗拒而崇拜,由崇拜而順從,但……且慢,可不能那麽輕而易舉地就給他錢哥霸了去。”

“錢哥那個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當然是異想天開啦。”

“錢哥是不是異想天開且聽下回分解。”眼鏡倒頭便睡。

“呃,呃,別睡,別睡。算我多嘴,算我多嘴。”天仁的耳朵豎得更直了。

眼鏡又坐起來,打個長長的哈欠,似乎很疲勞的樣子。可是,天仁分明瞥見,黑暗中眼鏡那兩隻沒戴眼鏡的大白眼珠子已經給他體內的荷爾蒙鼓脹得綠光閃閃,仿佛餓狼在覓食。

眼鏡又講:“李美人感到自己就好像一隻自信腳力好的美麗的小羚羊忽然遇到了一頭強健的雄獅,她跟雄獅賽起了腳力,巧妙地躲閃,委婉地逗引,讓雄獅欲罷不能欲撲無方,心癢癢得就好像雄獅的獅爪子在抓撓著雄獅自己的心。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錢哥跟李美人在公司裏的風言風語傳到了錢哥家裏的黃臉婆耳朵裏。黃臉婆也是獅子——母獅子。母獅子脾氣發作起來,跑到錢哥的官邸裏來作河東獅吼,指著李美人的鼻子破口大罵:‘好你個狐狸精!勾引人家老公?!你跟人家老公到底幹了些啥見不得人的勾當?!什麽女秘書?勾引人家老公!呸!從今天起,你給老娘從這間公司裏滾出去!’。”

“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的鄉下老婆攪亂的,本來沒有的事情經她捕風捉影撒野放刁地一攪和,糞坑老底的東西都給攪和出來了。”

“錢哥天生懼內,在家裏叫太太大姐,一麵嗬斥辦公室裏的員工全部出去,一麵當著李美人的麵向母獅子詛咒發誓說,‘我跟李秘書真的沒有什麽。大姐,你千萬別聽信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喏,李秘書,你已經不適合在我公司裏上班了,快到會計室去結算你的工資,多給你結算三個月。哎哎,大姐,你咋能說人家李秘書是個狐狸精呢?消消氣,消消氣。’錢哥暗中給李美人遞個眼色。”

“你看看,我說的對吧,人家錢哥跟李美人其實本來就沒啥。”仿佛時光倒流,天仁一下子回到了當時的吵架現場毫不猶豫地站到錢哥一邊,替錢哥主持公道還錢哥清白。

“李美人羞極生恨,好你個黃臉婆,潑婦,蠢婦,你罵我是個狐狸精?!那好,從今天起我就當狐狸精。狐狸精自知鬥嘴鬥不過母獅子,又得到了雄獅子拋來的媚眼,狐狸精隱忍了,眼淚汪汪,低頭從錢哥的公司裏走出去。”

“李美人吵架當然吵不過那種鄉下潑婦啦。”

“天仁,知道嗎?母獅子當時犯了兩個錯誤。第一,母獅子不應該把小羚羊變種成了狐狸精。小羚羊屬於食草動物,天性馴良,頂多好奇心較強罷了。小羚羊在雄獅麵前蹦蹦跳跳不過是遊戲罷了?狐狸就不同了,屬於食肉性動物,報複心極強又貪婪無比。看看《聊齋》裏的狐狸精吧,無不以報複勾引男人為能事。第二,母獅子不應該無中生有地汙蔑自家雄獅子跟狐狸精已經幹過什麽勾當。為了證明母獅子一貫正確,這下子狐狸精和雄獅子同時感到有責任有義務一起幹出點兒什麽勾當,來證明母獅子是正確的。”

“去去去,管你什麽小羚羊狐狸精,都是公獅子的盤中餐。狐狸精報複得了誰?狐狸精報複母獅子就等於把自己白白送到公獅子的嘴裏。都是黃臉婆惹出來的禍,自家沒把自家公獅子喂飽,倒說人家勾引了她家公獅子。”天仁氣鼓鼓地打抱不平,心裏再次懊悔不迭,我不也是一隻公獅子嗎?

“幾天後,李美人打通錢哥的手機,聲音裏滴得出蜜,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說:‘錢哥耶,人家又找到工作了耶,謝謝你以前對人家的關照耶。人家現在也搬家了,重新租了個住處。咱惹不起,躲得起。哼,人家可不想再讓我家大嫂找上門來叫罵……什麽?你想來給人家賠禮道歉?算了吧,瞧你在我家大嫂麵前那個熊樣也真夠窩囊的。人家可不想引狼入室耶……哦……別詛咒發誓嘴上說得好聽……那好吧,你要是真有誠意那就來唄,今晚10點。不過,咱可得先說好,你來道完歉就趕緊走人,人家還要早點睡覺覺耶,嗯哼……人家住在……’”

“住在哪裏?”

“你急什麽?人家李美人又沒叫你,是在叫錢哥。”

“哦。”天仁醒悟過來,自我安慰道,我就知道是你眼鏡在瞎編,人家兩個人的私密通話你怎麽偷聽得到?

“錢哥等不及晚上10點,急吼吼跑去時裝店買了一大堆衣服,專挑貴的買,晚上,來到李美人的租住屋,敲門進屋,見李美人著一襲粉紅睡衫拖及腳背,薄如蟬翼,腰帶似紮非紮,轉身之際,對襟下擺處欲敞還掩,雪亮的大腿撩人心魄。粉紅色的衝床床頭燈光更把錢哥的心催眠得快要停止跳動了,不,跳得更加狂野了。李美人對錢哥懷抱的一大堆禮物看也不看,任憑錢哥傻乎乎地站在自己麵前,自顧自坐回床沿,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說,‘好你個沒良心的!跟了你我到底圖個啥呀?年紀可以做我爸爸了,孩子也跟我一般大了。嗚嗚嗚……’錢哥第一次聽到李小姐說跟了你,心裏不知抓拿,又激動又慚愧。李美人又說:‘在公司裏,我給足了你麵子。你說炒掉我,我二話沒說抬腿走人,嗚嗚嗚……’扭身無助地向枕頭撲去。錢哥心疼,連忙弓腰伸手去扶住李美人的肩膀。李美人手一抬,動了真氣,‘手拿開,別碰我!’錢哥怕自己家裏的黃臉婆,又怕還沒真的得到李美人就失去李美人,看李美人哭得那麽傷心,錢哥心疼得……哎!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既不讓家裏黃臉婆知道自己在外麵養小又不失李美人的芳心,說,‘呃,小李,我出錢為你開家公司,你去坐鎮當總經理,我為你配輛奔馳。公司開在哪裏由你定,我隻是偶爾來一次兩次。公司就叫歡喜公司吧,好讓我們小李你歡喜歡喜。’李美人破涕為笑,‘嘻嘻,你偶爾來一次兩次還不是想來歡喜……嗚嗚嗚……’李美人隨即獨自鑽進被窩,拉過被子,兜頭一蓋。被子上旋即聳起一座小山在聳動。天仁老兄,至於那座聳動的小山你可千萬別往歪處想,那是李美人在抽泣。

啪!欲聽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後來呢?”

“後來?後來深圳歡喜公司就誕生啦,你我,啊不不,我就有飯碗啦,李美人功莫大焉。”

“不是問你這個。”

“哦,天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我是個童子雞,不知道。”眼鏡拉過被子,兜頭一蓋。

天仁再次醒悟過來,恨不能翻身起床狠狠揍眼鏡一頓出氣,氣咻咻地安慰自己道:“全是瞎編,全是瞎編。”

天仁怎麽也睡不著,又不敢翻身弄出響動。

哎,眼鏡,你說對啦,我真的睡不著,那座聳動的小山可真的隻是李美人在抽泣?可憐的人兒。嗯?不對。天仁耳邊忽然響起李美人的話來:那個女子苦不堪言?不會吧?

天仁忍不住說道:“李美人看似吃了虧,實則得了大便宜。女人奮戰一個晚上抵得過你我奮鬥十年。”

“對!”眼鏡翻身坐起,聲若洪鍾地嚷,“時代總要進步嘛!思想觀念怎麽能夠老停留在孔夫子那些陳腐的封建教條上?比如,有個男女之間很浪漫的事情古代叫做野合私通,放到現在這個說法就很不文明,應該叫做一夜情。看看,多麽浪漫!多麽富有詩意!”

“喲嗬,嚇我一跳,童子雞你整個兒人都**啦?”

“就在回到過去不遠的現代,李美人跟錢哥的關係還被定罪為亂搞男女關係,現在不同了,是詩人藝術家們所竭力謳歌的婚外戀。據說還是現代都市男女生活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男人要是在老婆以外沒有個把情人就如同封建社會的男人隻有一個老婆一樣,說明你做人很失敗,至少經濟上你還沒有成功,養不起情人。情人是成功男人的一件高檔消費品,不一定經久耐用,或者用的次數本來就不多,因為成功男人畢竟普遍年紀偏大。成功男人去參加朋友的晚宴或者客戶的開業典禮,如果隻是開上自己的奔馳寶馬,穿上皮爾·卡丹時裝,鑲上鑽石金牙,而身邊沒有帶上個把紅顏知己,那麽,在朋友們麵前肯定抬不起頭來,比老婆跟人跑了還要丟臉。老婆跟人跑了,反正是個黃臉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朋友還要恭喜你甚至羨慕你好福氣,有理由換新的了。成功男人要是沒有個把紅顏知音,那你算什麽成功男人?封建時代,成功男人的標準是妻妾成群;現代社會,成功男人的標誌是有沒有當紅女歌星女演員或者女模特做你的情人。反過來做女人成功與否也是看你到底綁到了幾個大款。注意,我用的綁字是捆綁的綁字。啊!我們生活在一個多麽開明多麽可愛的時代,你盡可以由著你的性子享受生活,而不必擔心什麽封建老頑固或者馬列主義老太太對你指指戳戳。正是李美人這樣的時代先鋒開風氣之先帶領著我們大踏步向著更加美好的未來前進。李美人,你是我們的榜樣!你是我們的楷模!眼鏡我應該怎樣來歌頌你啊?隻是你不要走得太快啦,我們跟不上,你也要適當照顧照顧我們的腳力嘛!”

“你嚷什麽?聽你眼鏡的口氣就好像你眼鏡就是我們時代的代言人在替我們這個時代發表時代宣言似的。其實,聾子也會一聽就知道是你眼鏡自己荷爾蒙旺盛,無處發泄,借題發揮。人家錢哥是朱門酒肉臭,你眼鏡是路有凍死骨;人家錢哥是脹得要死,你眼鏡是餓得要死。哪裏是在發表宣言?明明是在發表怨言。”天仁氣鼓鼓地挖苦眼鏡,對眼鏡那一句情人用的次數本來就不多的經典名言尤其有共鳴,怪不得李美人要堤內損失堤外補?可惜啊可惜,我也是凍死骨,我也餓得要死。

天仁忍不住替李美人辯護道:“其實,也怪不得李美人,人家一個女孩子在外麵做事掙錢也挺難的。”

“對,不是有個國產女明星就曾經說過做女人難嗎?李美人跟那個自認為曾經紅透了中國大半個天讓日月無光山河生輝的國產女明星產生了共鳴。那個女明星曾經征服過的男人恐怕早如同過江之鯽,車載鬥量,隻會比她李美人多,不會比李人少。如果那個國產女明星知道了自己的經典名言在這個江湖後起的小姐妹心中產生了回應的話,說不定會降尊紆貴放下自己業已成名的大架子把李美人攬為忘年知己,以過來人的身份教李美人一兩手對付臭男人的絕招。在對付臭男人這場遊戲中,她們都是職業玩家殺手,隻是段位高低不同罷了。但李美人有時間,有資本,未來還長得很,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李美人有可能修煉到更高甚至超過那位女明星的段位。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超舊人。江山代有戲子出,各領**一兩年。戲子,尤其是**的女戲子,其風頭頂多也就一兩年而已,不是嗎?”

“人家李美人又不是女戲子,你東拉西扯些什麽?”

“嘿嘿,摟草打兔子,這就是我眼鏡散打評書的風格,為李美人做評傳的時候順便捎帶上個把女戲子,免得李美人一個人唱獨角戲太孤單。”

“去去去,李美人一個人的戲份兒就已經夠熱鬧了,別把其他雞零狗碎的女戲子扯到你的散打評書裏來。”

“好好好,我們就講李美人。話說回來,歡喜公司順利成立,李美人順理成章當上了總經理,可李美人從來沒當過官,來錢哥公司之前也曾經加盟過七八家公司,幹的都是些文秘之類的打雜工作,突然間被錢哥扶上總經理的寶座,隻感到自己的坐蹲兒太小,坐不穩,坐不踏實,對公司的經營全無主張,哪裏還談得上什麽戰略規劃。”

“喲嗬,我說,眼鏡,你是不是又想謀權篡位?小心李美人炒你魷魚。”

“別打岔。李美人更感到,自己為了報複錢哥家裏的黃臉婆把自己都搭了進去,心裏說不清是懊悔還是得意,心理失調,這不更年期就提前到來了。”

“眼鏡,你咋又變成婦科病專家醫生了?我說,你又該去哪家婦科病醫院坐堂去。”

“李美人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個窮光蛋忽然有一天對有錢人產生了報複心理把人家的奔馳開跑了,剛開始的時候倒是過癮,可開著開著心裏就不踏實了,這車到底不是自己的啊,但又不願意輕而易舉就把奔馳車還給人家,奔馳就是奔馳,開起來風光,惹眼,拉風。”

“眼鏡,你到底是在說錢哥就是一輛奔馳呢?還是說錢哥送給李美人那一輛奔馳?你的創作思路很紊亂嘛。”

“李美人怨恨錢哥家裏的黃臉婆,就是那個黃臉婆把自己扶上錢哥這輛奔馳的,如今自己跟那個黃臉婆共用一輛奔馳,心理上不管怎麽說還是有點別扭。自己對錢哥這輛老奔馳沒有霸占的欲望,隻有盜用的愜意,可日子久了好像對錢哥這輛老奔馳也真的有那麽點兒依賴了,莫非自己真如錢哥所說的那樣日久生情?注意,錢哥所說的日久生情的日字意思很不雅,恐怕隻有四川人才能夠理解。”

“就你眼鏡聰明?不用你提醒,全國人民都懂,跟雞婆這個詞匯發源於廣東流傳於全國一樣,日字的意思發源於四川流傳於全國。呃,眼鏡,錢哥說的日久生情你又沒聽到,你是怎麽知道的?”

“還不是那個開車老頭告訴我的。李美人想啊其實錢哥這個男人對自己還是蠻好的,做了女人不靠男人靠誰啊?哎,做女人難啊,做名女人……”

“去去去,別再把什麽雞零狗碎的名女人扯進來。”

“好好好。李美人長這麽大可謂一帆風順,小孩子的時候我們就不說了。李美人進入青春期,特別是平穩地度過了青春期以後,身材發育完畢出落成材,憑著李美人的天生麗質往男人麵前一站,嘴巴一歪就是命令,眼睛一眨就是聖旨,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孔夫子說四十而不惑那是指男人,確切地說是指古代男人。現代人醒事得早,哪裏還用得著等到40歲才能把世事看透?不到30歲就抱怨父母把自己生得太過聰明早把什麽都看透啦,客廳裏掛個條幅難得糊塗,意思是告訴來客別以為哥德巴赫猜想我不懂,宇宙飛船上有多少顆螺絲釘我都清楚得很呢,你手裏拎隻雞來的意思無非就是要我幫你把你的兒子轉到一個好一點的學校想少花錢或者幹脆不花錢嘛,我懂。你問我,中國將來人口多了住不下怎麽辦?我說不知道你就信啦?那是隨便糊弄你的。這叫做大智若愚,懂嗎?告訴你答案吧,把青藏高原的石頭土塊挖來往太平洋一填,咱中國還愁住不下多生出來的人?順便把台灣島也統一過來了,反正人多不安排點事情給他們做他們也閑得慌。扛石頭的扛石頭,夯土的夯土,工作也給他們解決了,夥食也給他們解決了,國計民生的大問題我隻不過動用了兩顆半的腦細胞就迎刃而解了。這麽簡單的小兒科問題也配來考我?”

“呃呃呃,回來,回來,眼鏡,你跑題了。”

“李美人天資聰慧,醒事就更早,她對看不看得透世事不感興趣,她看透了男人。男人怎麽都這麽賤?自己征服過的男人哪一個不是哈巴狗一樣一見到自己耳朵也耷拉下來了,哈喇子也啪嗒啪嗒往下流,上帝造人的時候可真應該在男人身上安一條會搖動的尾巴。可奇怪的是仿佛幾何學中的定理成立逆定理亦成立一樣,凡是被李美人征服過的男人也同樣有一種征服了李美人的成就感。在李美人跟眾男人的一場場肉搏戰中,沒有輸家,都是雙贏。”

“不,肯定也有沒有被李美人征服的男人,肯定也有就算是征服了李美人也不會有成就感的男人。”天仁再次義正辭嚴地抗議道。不對,我的抗議前半句成立,後半句不能成立。後半句隻是假設,曆史是不能假設的,天仁老兄,征服了李美人有沒有成就感必須建立在是否征服過李美人這個事實的基礎上。沒有這個事實作為依據,你的後半句抗議不成立。

天仁在心中法官斷案般毫不留情地駁回了他自己的抗議,一點也不給他自己留半點麵子。天仁心中那個受了天仁法官的氣的抗議者天仁把怨氣轉嫁到眼鏡身上,對眼鏡反唇相譏道:“呃,我說,眼鏡,你剛才說人家李美人笨得不懂得如何經營公司,現在又說李美人天資聰慧理想遠大,想學女媧煉石補天替上帝在男人屁股上安一條會搖動的尾巴。你創作的人物性格很不統一協調嘛,看來你頂多也就能成為一個散打評書藝人,成不了一個作家。怪不得歡喜公司新來的人都走光了你也不走,原來你是想留下來好一門心思地研究李美人的心理啊。你把李美人的心理揣摩得如此透徹是不是也想乘虛而入?也許用不著你乘虛而入,李美人看你眼鏡在她身上花了如此多的心思研究她的前世今生,李美人一感動,自會獎勵眼鏡你跟她來一場肉搏戰的機會。”

“跟李美人來一場肉搏戰?我哪有那福氣?”

“明白了,眼鏡,你成天對李美人想入非非,所以才編出李美人的種種**情節來,嘴上過過幹癮,好比一個性饑餓患者一邊讀色情小說一邊打手銃意**。真是十個眼鏡九個壞,還有一個在鬆褲腰帶。”

“嗬嗬,我的色情小說可不是別人寫的,是我原創的。”

“你眼鏡肯定在大學時代對哪個女生想入非非沒有得手,現在把你對那個女生的種種意**情節編進你的散打評書裏,移植到李美人的身上。”

“誰願意把自己的夢中情人編進散打評書裏?天仁,你願意嗎?”

天仁一愣,別說把自己的夢中情人編進散打評書裏,即便李美人不是我的夢中情人我也不願意眼鏡你把她編進散打評書裏,怪不得我老是極力抗拒著眼鏡的散打評書。照理說李美人炒了我的魷魚,我該恨她才對,可我在心裏還居然如此袒護她。李美人衝床床頭那一尊鍍金歡喜佛……唉,眼鏡的散打評書說的是真的。

天仁忍不住挖苦眼鏡:“弗洛伊德說,文學是性欲的升華,你眼鏡現在在公司裏每每一看到李美人的兩挺,你肯定就硬邦邦一挺,你把你對李美人的性幻想升華為你的口頭文學作品了。那天一聽到李美人喊快送,你不是也問我李美人叫人家往她哪兒送嗎?我敢打賭,那天當時你就直挺挺想往人家李美人那兒送。”說完,天仁懊悔不迭,我不也想直挺挺往李美人那兒送嗎?

“啪!眼鏡版錢哥發家風流史評傳散打評書講完了,睡覺。”眼鏡拉起被子,兜頭一蓋,睡去。

天仁老睡不著,越睡不著越想,越想越睡不著,越想越後悔,越後悔越想,仿佛小貓追尾巴,越追越喪氣,越喪氣越追。

哎,李美人胸前的兩挺咋會突然變成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呢?我咋會老想到吃呢?隻要能填飽肚子別人啃過的饅頭我再啃啃又有什麽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