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再次來到犬子的辦公室，犬子坐在老板桌後示意天仁自己動手倒水，問：“交代完了嗎？”
“已經給打樣的大師傅交代完了。”天仁到門邊，自己動手倒杯礦泉水，轉身到犬子前麵坐下，說，“日本老板說，他盡快給我們下批量訂單，還說……”
犬子手一抬，阻止天仁道：“這個問題，我們以後談，我現在煩得很。”犬子悶頭不說話了。
天仁忍受不了長時間不說話的尷尬，拿出十二分的誠意，恭喜犬子道：“嘿嘿，仲謀兄，聽說你快要結婚啦，恭喜，恭喜。”
“這個問題，我們也以後談，我現在煩得很。”犬子又抬手阻止住天仁，又悶頭不說話了。
天仁一時間找不到話說，真的尷尬起來。哼，該不會是你犬子到底還是覺得吃到肚子去的美味兒終歸變成了大糞？你犬子終歸還是被牛仔套了去？想吐吐不出來，想解套也解不了套，後悔來不及？活該。
好半天後，犬子終於開口說話：“天仁，我正焦頭爛額呢。怎麽辦啊？美國客戶投訴啦，上次發去的紡綢襯衣出大問題啦，全部退貨。”
天仁心頭一緊，急問：“有那麽嚴重？怎麽會退貨呢？出貨的時候我可是陪著你們公司的美國客戶親自驗貨的啊，你們美國客戶自己都認可了的啊。”
“不是用你們公司料子的那批貨，跟你們公司沒關係。”
“哦。”天仁放心了，再問，“那是怎麽回事兒？”
“都怪我自己，要是發往美國的那個紡綢襯衣單子一直就用你們公司的麵料就好了。”
“哦。”天仁想起來了，紡綢襯衣的第一單貨去了美國以後就沒了續單。原來犬子你拐了彎用了別人的麵料。怪不得讓我空等一場，還挨了黑人的臭訓。
“說來話長，要是我那天不在辦公室裏就好了。”犬子又癱坐不說話了，好半天後，又說，“那天，我接到歡喜公司的人打來的電話，說是想來拜訪我一下，我就答應了。結果……哎。”
輪到天仁悶頭不說話了，天仁恨不能把犬子摁倒在老虎凳上，灌辣椒水，釘竹簽子：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到底是怎麽樣把我到嘴的肥肉給了歡喜公司的？說！再不說，狗頭鍘侍候！
天仁哪裏知道自從他離開歡喜公司後，小老頭眼見眼鏡爬上去了，對眼鏡生出恨意。小老頭不甘心眼鏡受寵自己失寵，要把自己的弄臣地奪回來，暗自下決心要叼回一張訂單回來向李美人邀寵。
那天，小老頭背著李美人冒險給犬子打電話運氣好得很，犬子正好一個人枯坐在董事長辦公室裏，閑得無聊。
正如古代新君登基希望萬邦來朝一樣，犬子一聽，有番邦蠻夷的使臣要前來自己的勤政殿納貢稱臣，隨口答應了小老頭的朝覲請求。
說小老頭冒險是因為小老頭自己也清楚自從潘部長吃回扣事件曝光後他小老頭就被鴻發公司采購部拉入了黑名單，他小老頭不敢直接打電話到鴻發公司采購部。
小老頭沒天仁的指導就無師自通地模仿起天仁的慣用戰法走高層路線，直接空降敵方司令部，避開了敵方地麵部隊的阻撓糾纏。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天仁的這一招又喚作斬首戰法，有道是打蛇要打七寸。天仁哪一回出手打的不是七寸？那一下不是直奔對手的要害命門？
小老頭得到犬子的朝覲恩準後，急急忙忙趕到犬子的勤政殿——也就是犬子現在正坐在裏麵的鴻發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再次運用自己獨創的朝覲三部曲，叩開了犬子的殿門。
犬子一看，殿門邊伸進一張滿額頭皺紋的老臉來鴨子般地直點。犬子有點惡心，忽然想起這不就是那天自己的歡迎晚宴上那位姓自稱小李的李小姐身邊的那個人嗎？這個人我印象深刻，歡迎晚宴上帶頭拚命為寡人鼓掌呢。
犬子對著自己麵前的小轉椅努努嘴，示意小老頭進來道賀自己登基。
小老頭熟練地演繹完朝覲三部曲後，沒忘記再增加一部曲，三部曲變成了四部曲：再三向犬子道賀納降，山呼萬歲。
犬子聽得有點兒煩了，這一段時間山呼萬歲的道賀納降聲音聽得太多了，耳朵都聽出老繭了，金口一開，問曰：“是你們李總派你來的？”
“嘿嘿嘿。”小老頭幹笑。
這一道道選擇問答題把小老頭那顆初中生的腦袋難住了。小老頭心想選擇回答說是吧？萬一麵前的新皇帝隨手操起他桌子上的電話向李總求證不是要穿幫？李總怪罪我擅闖敵營擾亂了李總的排兵布陣方略，我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選擇回答說不是吧？麵前的新皇帝肯定會嫌棄我級別又低，還是自己跑來的，不理睬我，我不是自討沒趣？
小老頭靈機一動，幹脆來個嘿嘿嘿，聽上去既像是李總日理萬機抽不出身來親自朝拜新皇帝，又像是李總怕自己禦駕親征與新皇帝高峰對決，萬一談不攏不是沒有轉鸞的餘地？所以，先派個心腹探子前來探路。當年，尼克鬆前來紫禁城朝覲毛澤東之前不是也曾經先派了自己的心腹探子基辛格前來北京探路？
小老頭的嘿嘿嘿模棱兩可、似是而非，讓犬子可以做出N種猜測，但都合理。
小老頭沒學過模糊數學，可小老頭無師自通地把模糊數學的原理運用到外交領域，讓犬子那顆留學生的腦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好貿然趕他走。
高，實在是高。
比起基辛格對付刁鑽的美聯社記者來也毫不遜色，可以作為外交案例寫進外交學院的教材作為範本，指導那些大學生。當年，基辛格不也是這樣跑到北京來探路的嗎？
正如天仁所說卑賤者最聰明，下下人有上上智。
要是眼鏡來就麻煩了，開口就是當今世界的管理學分為三大流派，把管理學講座搬到外交場合。犬子一聽，當今世界管理學分為幾大派別我不比你更清楚？一個國貨土產大學生也敢到我這個歸國留學生麵前班門弄斧？我可是到西方極樂世界取過經的。去去去，早對眼鏡一揮手了事。
當時，犬子還真的上了小老頭嘿嘿嘿的當，誤以為小老頭是李美人派來的心腹探子前來探路，愛屋及烏，心裏對小老頭那張醜臉也有幾分好感了，問：“你們李總派你來，是想談什麽事情呢？”
“嘿嘿嘿，這個……這個……紡綢麵料……紡綢麵料……”小老頭趕忙拿出樣板，攤開在犬子的桌子上。
犬子一看，記起老皇帝遜位前交代過用歡喜公司的這種麵料做成的貨已經走了兩單，第三單要貨的傳真件昨天正好從美國客戶那邊發過來。
犬子問了問克重、幅寬之類幾個問題，目的是警告小老頭寡人內行得很，別想來蒙我。你沒聽說過寡人還有一個名字叫胡總蒙嗎？
小老頭的回答當然都很專業，價格是20元/米。
犬子心裏有數了，同樣麵料，歡喜公司的比3A公司的低了4元，吩咐小老頭道：“我們公司準備再訂購你們公司1.6萬米麵料，回去帶你們李總來簽合同吧。喏，這是訂單。”犬子隨手簽上字。
小老頭拿著訂單當令箭，回公司的路上，“嘿嘿嘿”變成了“咯咯咯”。
回到歡喜公司後，小老頭“咯咯咯”地直跑進李美人的辦公室報喜，意思是他小老頭有蛋要下了，竟然忘記了自己的朝覲三部曲，本以為平日裏李總對自己頂多鼻孔裏哼哼兩聲，今天？嘿嘿嘿，不敢奢望李總會親我一口，但至少會誇我兩句。
李美人近來心情很煩，對公司買賣上的事情不怎麽上心，她上心的是她自己，所以，對小老頭帶回來的好消息鼻孔裏隻哼哼了兩聲，遠不像她剛剛登基時那樣一聽到小老頭報告的好消息就立馬驚呼“快送！快送！”。
剛登基時的李美人勵精圖治，現在的李美人，哎……
李美人自從那一晚把天仁趕出她的歡喜寢宮後，天仁那一句我不想用下麵的東西來掙錢的話就仿佛變成了一根鞭子時時刻刻抽打著她。
果然正如天仁所說哲學家是人類中最有智慧的人，尼采那個老鰥夫所說的跟女人約會時別忘記帶上你的鞭子的話在天仁和李美人的短暫約會中得到了應驗。天仁沒帶鞭子，可無意中卻使出了鞭子。那個鞭子抽打得李美人變得不像李美人了，連眼鏡都看出李美人的更年期提前到來了。
後來，在犬子的接風晚宴上參見犬子後，李美人又變回李美人了，與時俱進，升級換代，變成了更高級版本的李美人。
天仁無意間使出的一根鞭子轉化成了一個新的芯片植入了李美人的內存係統，李美人要掙的再也不單單是錢了。
李美人被那根鞭子抽打得一日三省吾身感到自己在愛的崎嶇山路上跋涉得已經夠久了，夠累了。
女人啊，你到底需要的是什麽？
哎……
愛……
待小老頭滿臉**地呈上犬子的訂單後，李美人隨手接過，一看犬子的簽名，問：“就訂貨？”不像是在問小老頭。
“就訂貨。”小老頭趕緊搶答。
這一聲搶答早惹惱了李美人，沒問你，你膽敢……
不行，這個弄臣說話不吉利，不能再帶他在本宮的身邊。哼，讓這麽個弄臣跟在本宮身邊，本宮的啥好事兒也會被你攪砸。
李美人旋即下達驅逐令：“知道了，你去吧。”
小老頭知趣的退出李美人的辦公室，心想不訂貨？難道還訂人？你賣的不就是貨嗎？哼。
小老頭就好像一個田徑運動員剛剛百米衝刺拿下第一名，滿頭大汗，狂喜不已，預備到台上領賞，不料被李美人一腳踢下了冰窟窿，小老頭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接下來，小老頭左等右等，等李美人帶上自己去鴻發公司簽合同。
小老頭哪裏知道，一言成咒，他那一聲搶答早把他自己咒進了李美人的冷宮。
當天下午，李美人就密令眼鏡伺候自己朝覲犬子。回到歡喜公司後，李美人左思右想，心有不甘，這個戴眼鏡的新提拔起來的副總，勤快倒是勤快，忠心也蠻忠心，公司裏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事務好像也隻有依賴他才能幫本宮理順，但他畢竟不是本宮的心腹丫鬟，頂多算是本宮的肱股大臣，傳遞不出本宮的真實意圖。
李美人決意再次禦駕親征，向犬子當麵求證，胡博士，當麵？明白？當麵就是當……麵……嗯哼。
李美人下意識地低頭瞅瞅自己的波胸，挺。哼，本宮自己偷窺著都爽，你胡博士難道真的就隻是訂貨？有你這麽不識貨的蠢貨麽？
李美人的下巴也挺了起來。果然正如眼鏡所說李美人是兩挺，不，是三挺，因為人家李美人又不是單峰駱駝。
李美人那被天仁無意中使出的鞭子打焉的自信心重新鼓脹起來，又恢複了令男人搖尾祈歡的魅力。
自信的女人，才是有魅力的女人。
李美人調整一下聲線，拿起電話，聲音裏的蜂蜜濃得在滴，說：“胡博士耶，謝謝你了哦，謝謝你關照了人家哦……那……今晚有空不？人家想……請您胡博士吃個飯啥的，嗯哼。”
犬子當然有空，當然跟李美人吃了晚飯啥的，當然，嗯哼……
犬子偷梁換柱，狸貓換太子，把本來要下給天仁的訂單下給了李美人。
幾天後，犬子就約上天仁去鹽田吃海鮮，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向天仁垂詢起李美人來。
天仁哪裏知道，犬子一臉豬相心頭嘹亮，在收羅秀女選拔正宮娘娘這件國婚大事上一點兒也不馬虎，除了要親自體檢驗明正身之外，還要聽取民聲，收集自己帝國境內境外對自己未來正宮娘娘的諫言。未來的正宮娘娘可是國母啊，必須母儀天下，開不得玩笑的。
接下來，犬子沒想到用歡喜公司的麵料做成的貨到了美國客戶的手裏後出大事了，全部退貨。
一接到美國客戶的投訴，犬子慌了，仿佛眼睜睜看著美國第七艦隊正在卡爾文森號核動力航母的率領下，氣勢洶洶，晃晃****，橫越太平洋，向自己逼來，要向自己開炮。
犬子急忙召集自己公司的高級幕僚們召開禦前會議，商討對策。幕僚們個個愁眉苦臉，抓耳撓腮。
犬子抱怨他老子給他留下了一群飯桶，不得不把敵情厚著臉皮上奏剛剛禪讓遜位的太上皇如來佛。
太上皇如來佛要犬子把這一單成衣的邊角餘料拿來看看。
犬子跑回公司拿來，太上皇如來佛一看就火了，責罵道：“這不是歡喜公司的麵料嗎？用歡喜公司的麵料做成的貨在我的手裏走了兩單，第一單是8000米，第二單是1.6萬米。”
“是，後來，客戶又追加了一單，也是1.6萬米。”
“那這一單是怎麽回事兒？”
“這一單本來是用3A公司的麵料做的貨的續單，也是23萬米。”
“你把本來該用的3A公司的麵料換成了歡喜公司的麵料？”
“嗯，我想能夠節約92萬元的麵料成本，所以，就……”
“哼，你這一換，這下子美國客戶要說歪了。”如來佛常常跟美國客人說洋涇浜英語，英語裏的Why到了如來佛嘴裏就成了“歪”。諧音會意，剛好是漢語裏的歪。
太上皇如來佛餘怒未消地吼道：“你把采購部那幫混蛋統統給我炒掉。哼，早給他們打過招呼，老子剛一退下來，他們又在偷雞摸狗耍花槍。”
“這個，這個，不關他們的事兒，呃……是我……我自己訂的，親自向李小姐……訂的。”犬子不得不坦白交代。
“你？李小姐？”太上皇如來佛如鯁在喉，又心中暗喜，自己要兒子大婚的計劃多半有苗頭了，可偏偏將要加封正宮娘娘的是……
哼，你老子當年在俄羅斯一塊二手歐米茄就為換來了一個俄羅斯美女，還為換來了生意。你倒好，就算你大婚成功，可花費的代價也太大了，遠不止一塊二手歐米茄手表。
賠款？
明白？
你比你老子可差遠了。
太上皇如來佛暗自得意，又喜又憂，喜的是兒子多半已經猴子騎大象，抱龍孫的日子怕是不遠了？憂的是兒子居然把生意當做聘禮送。這一單生意要是砸了，會不會給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萬世帝國帶來崩盤危機？
你老子人也老了，帝國一旦交到你的手中，那些明裏暗裏內部外部的敵人肯定會聯起手來向你發起搗亂和進攻。兒子，你對付得了嗎？多半是你吃了人家的嘴軟，耳朵也軟，枕頭上人家給你一嘀咕，你就……
哎，也罷，正宮娘娘加封後，這類問題就不會再發生了。她正宮娘娘也會胳膊肘往裏彎呀，她現在不就正在往裏彎嗎？隻不過她現在還站在我們胡家利益立場的對立麵，早日納入我們胡家，她不就站在我們胡家的立場上了跟兒子不就一條心了麽？
兒子正需要這樣精明的幫手。
嗯，我看，這一個秀女還成，雖然比另外一個的成色差了一點，但配我兒子也足夠了。我自己的兒子，我難道還不知道有幾斤幾兩？哎，隻可惜了另外一個。要是時代倒回去100年，把那一房納為兒子的正宮，這一房納為兒子的嬪妃，那我們胡家可就門庭生輝咯，嗬嗬。
太上皇如來佛按捺下自己既喜且憂的心緒，示意犬子自己處理去。你也該曆練曆練了，現在賠點兒款還不一定是壞事兒，你正好長點兒記性。別等到大婚以後，啥事兒都靠你老婆，你成了個傀儡皇帝。你老婆呢先給你來個西太後垂簾聽政，再給你來個武則天臨朝稱製改朝換代，那我們胡家可就完了，萬世江山都葬送在個狗崽子手裏。
此時，犬子就為如何處理沒了抓拿，向天仁求計，唉聲歎氣，說道：“哎，真不知道咋辦了？”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天仁氣鼓鼓地應承。活該，誰叫你把該給我的訂單拿去給了李美人做聘禮？
噫，李美人還沒過門就開始克夫。李美人該不會真的是個白虎？掌嘴，別瞎猜。你猜想什麽地方不好？偏偏老是猜想李美人身上連人家李美人自己都覺得羞於見人生怕曝光隨時掩蓋的地方。隻有眼鏡才會跟個八卦小報記者似的，目光一旦離開女人身上的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就再也找不到興奮點？你天仁就不能高尚一點嗎？天仁，記住，你要做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犬子可是你天仁的朋友啊。朋友妻，不客氣，啊不不，朋友妻，不可欺。人家犬子為自己心愛的女人順手奉上份聘禮，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天仁在心裏極力寬慰自己，可又想不通，為什麽受傷的偏偏總是我？
“哎，真想不到是這麽個結局。”犬子依然唉聲歎氣。
“沒事兒，沒事兒”天仁毫無意義地寬慰犬子，心裏又平衡了。嘿嘿，受傷的也不單單是我，犬子你自己也受傷了，而且傷得比我重。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天仁兄弟，你說怎麽辦啊？”犬子果真放下新皇帝的皇威，平易近人，向天仁求計。
“老董事長怎麽說？”
“老頭子？老頭子這幾天茶飯不思，早上起來眼圈也是紅紅的。”
“哦。”天仁同情起如來佛來。多半老英雄一生沒有掉過淚，這幾天，老英雄偷偷滴下了幾滴英雄淚，老英雄擔心自己養了個秦二世。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天仁的腦子飛快地轉動。天仁問犬子：“如果發去美國的貨全部從美國退回來，你公司要損失多少錢？”
“加上運費，估計接近800萬元人民幣。”
“這批貨原先的毛利是多少？你別多心，我是真心在幫你想辦法。”
“大約30%。”
“30%……240萬元？我給你提個建議，你趕快給美國客戶發傳真去，建議你的美國客戶把那批貨以他們公司的名義義賣，義賣的款全部轉贈給非洲埃塞俄比亞。你可能也注意到了，這幾天埃塞俄比亞正鬧旱災，餓死了好多饑民。你再請求美國客戶向你的公司追加訂單，你主動提出不要貨款，好補上上一單貨的缺口。”
“嗯，說下去。”犬子耳朵豎了起來。
“你首先保住了客戶，再出三次貨，你不是就有接近800萬元的毛利嗎？不就填平了虧損。”天仁飛快地掰起指頭算。
“嗯，有道理。”犬子把腦袋伸了過來，一對小眼睛瞪得大過了眼鏡鏡框。
“你的美國客戶等於沒虧損，還撈到個慈善家的好名聲。你呢頂多白做了幾單貨沒掙到錢，但你員工的工資還是掙到了啊。”
“Good idea，美國客戶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再說，死馬當成活馬醫。好比有狗來咬你你抓起磚頭瓦塊扔過去再說。你不做出點高姿態，客戶會饒過你？”
“好！就這麽定了，我這就起草傳真。”犬子說幹就幹，拿起桌上的紙和筆，埋頭要起草傳真稿。
天仁連忙阻止，說道：“呃，等等，我還有個小小的……條件。”
“什麽條件？”犬子停住手中的筆。
“嘿嘿，這次你可得用我們公司的麵料。”
“嗨，這還用得著說？”犬子眼鏡邊**開一圈圈笑紋，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一句，“天仁，你放心，那個……嘿嘿。”
天仁趕緊擺手，辯解道：“別誤會，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點到為止，是我的小意思。”犬子說著，隔桌伸過手來，跟天仁握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離開犬子後，一路上天仁無可奈何地苦笑。李美人，轉了一大圈，我怎麽又回到你麵前來討飯了？這一次，但願我的這條錦囊妙計真的能夠幫到你老公的大忙。這算是一條錦囊妙計嗎？算個鳥的妙計，傻瓜也能想得到。犬子那一幫謀臣恐怕隻是不想讓他們公司吃虧罷了，不想承擔損失罷了。李美人，認真說起來，你和你老公的皮條還是我為你們拉上的，這可不是我邀功請賞，眼看著你李美人你就要成為我的嫂子了，苟富貴，毋相忘，拜托啦，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