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二

後記二

《職場現形記》寫作過程雜記(一)

小說終於寫完了。

這篇不長的小說差不多是跨越了5個省市的空間,花了近2個月的時間完成的。

愛卿在前麵已經說過,前17章是愛卿跟小侄兒天仁打架打輸了,寫小說報複他而寫的。2005年3月中旬開始動筆,月末完成。寫完後往榕樹下網站一發也就忘記了,又忙於天天跟天仁打架。

後來有一天,無意中打開榕樹下網站一看,哇!那麽多人看,點擊率最高,留言最多,還有好些網友命愛卿繼續寫。一半是受寵若驚,一半是奉命而為,又寫至28章。

走筆至此,愛卿也該出去幹活了。

長澤兄來電話,命愛卿4月25日到上海會麵敲定150多萬美元訂單買賣,產品供給西屋百貨;中井社長的訂單也過來了,年訂單金額3500美元,產品供給豐田汽車公司。

兩項工作合在一起,愛卿該動身了,愛卿也要為愛卿的肚子打工。

於是,愛卿將幾個小說主人公裝進筆記本電腦裏,帶上他們上路。一半像書中人物天仁似的到處跑業務,一半像書中人物胡仲謀似的到處遊玩。有時晚上,有時早上,打開電腦跟書中幾個人物筆談一陣,每天完成一章,感覺好像不是愛卿在寫他們,而是他們牽著愛卿的手在往前趕。電腦一打開,手隻管往下打字就行了,根本用不著腦袋冥思苦想。如果腦袋和雙手可以分家的話,腦袋完全可以自己去睡覺,雙手自己忙自己的。真沒有想到寫小說竟然這麽容易,比愛卿做生意省心省力多了。

在紹興的酒店裏,完成一章。下一步將由紹興的柯橋紡織市場轉赴福建省長樂的生產工廠。

在杭州的西湖邊的青年旅社,沒有寫。一個讀了愛卿前18章的女孩子讀者從上海趕來西湖邊見愛卿,說寫得好。

在海寧,沒有寫,與中井社長商討5月份參觀工廠以及旗子布下單生產計劃。

在上海的雅典皇宮桑拿浴休息大廳完成一章。雅典皇宮樓上11樓是愛卿去年開設又一家公司時租的又一處辦公室,窗外即見黃浦江。去年夏天,投資失誤,愛卿在這裏3個月時間不到就白白扔掉了十多萬元辦公室租金,手下的員工早已經作鳥獸散。跟書中人物如來佛一樣,愛卿也有外部內部的敵人,內部的敵人更可怕。

在常熟,沒有寫。長澤兄從東京飛來帶愛卿去常熟一家工廠,要愛卿記住以後就向這家工廠下訂單,還給愛卿一個錢包樣板。巧得很,工廠的老板跟書中人物錢哥一樣也姓錢。愛卿要在錢老板的工廠裏生產錢包。錢老板,願我們都能夠賺到錢。

在上海七寶,沒有寫。長澤兄命愛卿5月13號開始生產化妝鏡和手機袋,愛卿拜托位於上海七寶的台灣工廠賴兄打樣。

在福建長樂,寫了一章。白天,轉了十幾家工廠,網眼布的行情大概0.13美元/m2,好像比中井社長的進價高。

至此,工作告一段落,又遇五一節沒事幹,玩吧,邊玩邊寫。

在長樂下沙海邊酒店,海風大如鬥,沙石胡亂走,海邊遊逛一陣後回窩寫了一章。

在寧德酒店,寫了一章。

在海上三都奧島,沒有寫。雷雨,大風,停電。此島海域乃大黃魚保護海域。據說,以前此海域大黃魚多如缸中米粒,而今幾乎見不到了,市場上已達800元/斤。

回酒店窩後跟母親通了個電話,臭娃娃搶過話桶,大叫:“大舅舅!你好久回來跟我打架?”

臭東西!惹不起,躲得起,老子都躲到千裏之外的海邊來了,你還要尋釁生事下戰書?不行,躲進被窩裏吧。噢,不躲也沒有關係,這裏不是家裏,躲進被窩臭東西也能找得到。

在太姥山酒店,寫了一章。太姥山,山奇洞怪,恍若置身西遊記之中。

在福鼎酒店,寫了一章。

在溫州雁**山酒店,寫了一章。操縱失誤,沒有保存,後來重寫。雁**山,早讀過古人的遊記,一個人東遊西晃,從下午直逛到夜裏,果然名下無虛,一座好山!

歸酒店窩後,妹妹來電話要愛卿七八月份送臭娃娃返回美國。愛卿告狀:“他天天打我,美國佬從小就這麽霸道?!”

在溫州酒店,寫了一章。

在金華,住愛卿表妹家裏,寫了最後兩章,寫到麗麗哭了的時候,也就是故事結尾的時候,愛卿也哭了。天仁,眼鏡,丹妮,麗麗,還有錢哥等,你們陪伴了愛卿近兩個月,現在就要分手了。愛卿又要寂寞了,能不哭嗎?

表妹長這麽大,愛卿就見過兩次。上次在她貴州老家裏,那時她還是個孩子,而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幾年前來金華打工,嫁給了一個當地人。表妹的姐姐廠裏發不起工資,也遠來金華打工。

嘮了些家常,知道她們姐妹倆的父親已經過世,弟弟陳俊幾年前下野煤礦挖煤遭遇遇塌方,至今埋在地下。

陳俊也就是愛卿的表弟。愛卿早年去貴州他家時,陳俊年幼,帶愛卿上山上的野煤窯玩耍,愛卿十八九歲,年少頑劣,非要跟野煤窯老挖工下煤窯。老挖工熬不過,陳俊拉不住,於是,老挖工為愛卿腰上綁一根繩子連著他,尾隨老挖工爬進洞裏,洞小僅能容身,狗狗是怎麽爬進洞的,愛卿跟在老挖工尾巴後麵就是怎麽爬進洞的,好在愛卿身子不胖,胖就爬不進去了。

洞裏黑咕隆咚,越爬越害怕,越爬越恐懼,但又轉身不得,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才爬到底,隻感到自己已經爬過地獄十八層連頭帶尾早爬進地獄十九層了,老挖工頭頂綁著的一點黃豆大的手電筒燈光更像是閻羅王座前的長明燈,愛卿大氣不敢出,耳朵裏反複響起進洞前老挖工的警告:要是塌方可怪不得我哦,你這個童子雞隻好在地下同我這個老頭子做伴了哦。

而今……哎。

姐妹倆還有個妹妹被人販子賣到了山東,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好在買她的男人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對她還好。

人販子是姐妹倆的鄰居,幾年前出車禍全家人一起掉下百丈懸崖死光光了。報應啊報應,虧心事是萬萬做不得的,老天有眼。

在新安江酒店,即現在,寫跋。下一步打算去富春江嚴子陵看看,鬱達夫釣台的春晨還依稀記得。鬱達夫是愛卿喜愛的作家,有位網友還把愛卿的拙作跟鬱達夫相比,愛卿哪能望鬱達夫的項背?去逛逛鬱達夫曾經走過的地方,沾點鬱達夫的靈氣。

哎,不寫了,再寫,愛卿又要流淚了。

2005年5月10日記於建德千島湖

《職場現形記》寫作過程雜記(二)

這部分追加內容依然是在網友們的鼓動之下完成的。如果沒有大家的鼓噪起哄,愛卿恐怕早已經放棄了。

本來應該說點感謝之類的話,但轉念一想,感謝的話前麵已經說過,再說就有邀功之嫌了,不說也罷。

不僅不想說感謝,還想抱怨,正是大家趕鴨子上架的吆喝聲,害得愛卿犧牲了好多喝酒泡吧打望美女的時間,好比周圍都是熱情的看客,一味地起哄,卻苦了中間表演的那隻猴子,他得戰戰兢兢不停地繼續表演下去。表演得好,有可能得到幾聲巴掌聲;表演得不好,隨時都會有香蕉皮扔來。

愛卿就是中間那隻表演的猴子,自知演技糟糕被扔香蕉皮是難免的。

但是,有一位兄弟,愛卿還是得感謝一下,劉先賦兄——愛卿大學時的同班同學,看完前幾章後第二天立即飛車趕來成都與愛卿相見,對愛卿做了過高的評價和期許,愛卿感到受寵若驚。

愛卿暗想,先賦兄的溢美之詞恐怕不會是拍馬屁,身為四川省政協委員、四川省律師協會常務理事、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還在川南某貧困山區捐建了一座希望小學的先賦兄,自然早已經是座上全大官,來往皆巨賈,愛卿的馬屁還沒有他的巴掌大,他的溢美之詞更多地恐怕是獎掖後進。

沒想到多年音訊暌隔,先賦兄而今已是一方人物啦!今天是這裏主席台上蒞臨指導恭請講話的賢達,明天又是那裏開業奠基剪彩開光的嘉賓,而愛卿依然是一介草民,政治上不求上進,生意上一塌糊塗,更多的時候是個流寇,在天地之間繼續著不規則的布朗運動,一個月之中有一大半的時間今朝不知明晚流寓何處,像小說中的人物一樣豕突狼奔,身心沒有一個安頓處,就象有首歌裏唱的“曾經以為我的家,是一張張的票根”。

愛卿的家好像確實就是一張張票根,這不手裏又有一張最新的成都——上海機票。

說到先賦兄,愛卿還得再囉嗦一下。

前不久同先賦兄偶然聯係上,先賦兄立即在手機裏牛逼哄哄地吼道:“俺們已經是作家了哦,加入四川省作家協會了哦,你把地址發來,我寄一本簽名拙作請你老兄雅正,嗬嗬嗬,雅正。”

雅正?看看,有文學作品的人用詞都不一樣,叫做雅正。

於是,自那以後沒幾天,愛卿的床頭就擺上一本先賦兄請我雅正的大作《歲月如歌》,沒事就翻上幾頁。

忽然有一天,愛卿心血**,心想先賦兄都寫東西了,我也寫寫。先賦兄肯定萬萬也沒想到,他要愛卿雅正的大作《歲月如歌》成了點燃愛卿的一根火柴,愛卿也準備寫一本書請他雅正,嗬嗬。

小侄兒天仁和老同學先賦兄,一個捉頭,一個推坐墩兒,合力將愛卿推上了作家的交椅,替愛卿披上黃袍。

有的朋友你交了等於沒交,有的朋友你最好別交,有的朋友你交上就倒黴,有的朋友仿佛是一盞指路明燈會在你人生某個岔路口引領你望見自己未來該走的道路。

最後一種朋友我們一生中能數得出幾個?

42章至50章,是在成都家裏完成的。愛卿家的旁邊就是金沙遺址,愛卿常常圍著金沙遺址轉轉,猴子學人樣地發發思古之幽情,再拐進某家茶樓,一個人懶心無腸地打上一段。

成都是個好吃懶做的城市。

好吃,所以川菜做得全世界出了名;懶做,所以滿街都是供養懶人的茶樓。愛卿在茶樓裏懶懶散散地消磨了半個月時光,又該出去幹活了。

哎,天涼好個秋!現在剛進入夏天,怎麽會有悲秋的感慨?可能是心裏的秋天到了。

前不久,愛卿經曆了一場滑鐵盧,國內外所有客戶和朋友的手機號碼郵箱等等一下子沒了,手下人使壞,不提吧。

愛卿聯係不上任何人,任何人也聯係不上愛卿,愛卿的世界一片黑暗,跟世界斷絕了一切聯係。

也罷,我們每天所說的話有幾句是必須要說的?所赴的約有幾個是必須要赴的?沒了手機鈴聲的打攪,愛卿反倒能夠安心地為讀者陛下寫奏章,再不會像從前一樣一聽到手機鈴響就急吼吼地跑去喝酒。

那些斷了聯係的朋友們以後再聯係吧,萬一哪天愛卿的小說真的出版了,愛卿一人送一本,以示補過。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酒杯裏,還不如用來為讀者陛下寫奏章。也許百年之後愛卿早已化為塵土,讀者陛下您也不例外,抱歉,抱歉,不是愛卿詛咒您,實在是我們誰也逃不過這一道老天安排下來的定數,罪過,罪過,愛卿罪該萬死,陛下萬年!萬歲!萬萬歲!而愛卿留下的這本破書恰好混進了陛下您的萬卷樓作為您的遺產傳給了您的後人,愛卿說不定會有幸成為您後人飯後茶餘的笑談:瞧,這種書我們老祖宗也有雅性讀下去,怪不得留下來的遺產就這麽一點點?原來他把時間都耗費在這種破書上了,哪兒還有時間去置辦家業?我們老祖宗真是荒唐!

於是,愛卿的拙作因陛下您的雅好與錯愛得以流傳後世,愛卿與有榮焉。

但是,寫小說真的就有意義嗎?

未必!

人生的意義又在哪裏?

算啦,如此高難度的命題還是讓更聰明的人去挑戰吧,愛卿還是三下五除二把小說寫完了好去喝酒。愛卿又不是哲學家倫理學家啥的,何必自找麻煩拿根攪屎棒去攪這類命題。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2005年6月16日記於上海七寶古鎮

《職場現形記》寫作過程雜記(三)

小說終於寫完了。

這次是真的寫完了,打死愛卿,愛卿也不寫了。前兩次每欲停筆,又在讀者朋友們的鼓動下接著寫。寫著寫著,慢慢地就有了一種寫遺書的感覺了,精神上仿佛經曆了一場煉獄之苦,那種焦灼、苦痛、無奈,欲罷不能而又想盡快解脫的情感非個中人士難以道哉。

愛卿這才多少有點兒明白為什麽有的作家如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海明威之輩,書一寫完竟莫名其妙地自殺了。

以前,愛卿笑話他們,今天居然同情甚至歌頌他們了。

寫小說,把愛卿從一個令人厭倦的世界拉到了另一個幻想的世界,這才發現那個幻想的世界不過是這個令人厭倦的世界的翻版,翻版得更加精致淋漓,更加纖毫畢現,還比殺豬匠將活豬剝皮剃毛分筋錯骨後分宰成一塊塊的豬肉擺放在案板上。

書中人物其實全都是現實生活的人物,隻不過愛卿將他們剝皮剃毛後擺上了案板——也就是擺進了書裏而已。

小說當然都是虛構的,除了天仁是盜用了愛卿小侄兒的名字之外,其他的故事也好人物也好都是瞎編的,往往寫著寫著就有一兩個人物蹦出來要愛卿寫他們,愛卿的筆也被他們牽著往前走,越走越遠。愛卿也不知道他們會把愛卿帶到何方?到頭來才發現他們帶愛卿兜了一大個圈子,經曆了一大個輪回,又回到原來的虛無中。

看看小說中那些可憐的人們吧,哪一個不是豕突狼奔,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正如書中人物天仁所說,就像那個被宙斯懲罰從奧林匹斯山山腳往山頂推石頭的倒黴鬼薛西弗斯一樣,石頭一次次推上去,又一次次滾下來。

小天使引誘天仁到明天,那麽,明天天仁的石頭推到山頂,結果呢?石頭會滾下來嗎?愛卿不得而知。恐怕多半會滾下來?

生活中,每個人都在推自己的石頭,一次次推上去,又一次次滾下來。

愛卿也又該去推石頭了。

2005年7月31日記於成都錦匯花園

《職場現形記》寫作過程雜記(四)

書寫完啦,定稿啦,解脫啦,哈哈!

書,你去吧,世界大得很,看你能走多遠?以後就不關愛卿的事啦,愛卿又該去喝酒啦。

愛卿原本根本沒想到要出書的,是大家趕鴨子上架趕得愛卿出書。在這些趕鴨上架的熱情的朋友之中,有一位朋友竹杆兒揮舞得最凶,他就是誌衝兄!

誌衝兄跟愛卿的神交蓋有年矣,卻從來未曾蒙麵。當初,愛卿的手下員工在網上發布了一條外貿求購信息,誌衝兄上鉤了,東跑西跑到處找貨源。結果生意沒做成,他倒不記恨,反倒跟愛卿成了朋友。

從此,QQ或電話時斷時續,先聽說他在廣州,好像生意不太順,又北伐到了俄羅斯,生意似有起色,但倒黴的事情依然不斷。

有一次,愛卿在青島鄉下工廠跟單,誌衝兄來電話說小偷把他的錢偷光光了,要愛卿救急。可惜,愛卿當時現金盤纏有限,愛卿用銀行信用卡已經有N年了,再說周圍方圓15公裏之內除了農田再無銀行。愛卿於是見死不救地要他去別處抓救命稻草,慚愧啊慚愧。

幾乎與誌衝兄北伐俄羅斯的同時,愛卿也東征到了上海浦東陸家嘴安營紮寨,來到了中國離太平洋最近的地方。告別了十來年安逸懶散的生活,迎接太平洋的風浪日夜抽打,今天還在浪尖,明天即落下穀底。人世間的風浪又豈是太平洋可比?心中的波瀾或許比太平洋的還要巨大?皺紋也開始以上海-成都航線上往來的波音飛機的航速爬上了愛卿的額頭。

直到愛卿這次瞎寫了一篇小說,無心地請誌衝兄雅正後才知道誌衝兄原來還是江蘇省作家協會的一位會員作家,失敬失敬。

順便提一句,雅正這個詞匯還是愛卿從大學同班同學——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作家劉先賦兄嘴裏學來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愛卿不是正在從一個商人嬗變為一個作家嗎?用詞當然應該雅一點,哪怕裝也要裝得雅一點,你說對不?

作家做生意多半要倒黴。怪不得誌衝兄黴運不斷?小偷看你老兄手無縛雞之力,提得起筆,卻打不來架,不偷你偷誰?

誌衝兄擅作主張地為愛卿報批了出版計劃,而且,很快獲批。誌衝兄要愛卿交作業,嘿嘿,出版計劃批下來啦,我看你交還是不交?

愛卿這才感到事態嚴重,白紙黑字印將出去,那可是呈堂供詞啊,讀者陛下是最嚴厲的法官,糊弄不得的。

愛卿連忙將稿子從頭到尾捋了好幾遍,還加了不少注釋——這個工作真是個苦差事,寫的時候一筆帶過,檢索起來竟然那麽麻煩,那些十年二十年前讀到過的東西早已經忘記典出何處,幸好現在有網絡,網上一查大體能夠查到。

但願呈堂供詞能夠過關,讀者法官判愛卿個無罪甚至有功。

讀者豈止是作家的法官?簡直就是作家的皇上,對作家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

倘若眾位皇上陛下皺皺眉頭勉強讚曰:愛卿,你小子的奏本句子倒也通順。愛卿就心滿意足了,說不定還會跟書中人物眼鏡似地臉上呈忸怩之色。

倘若讀者陛下覺得這本書還有一點點看頭願意多買幾本回去送人、墊座、砸耗子、當手紙,那愛卿就更加高興啦,當然有理由跟眼鏡似地將臉上的忸怩之色升格為得意之色。

皇恩浩**,府庫充裕。

讀者陛下,一本書砸耗子肯定不夠,到時候不妨多買幾本回去預備著,愛卿伏地叩首謝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到這本書,就不得不提到上海,如果愛卿沒有在上海這段經曆,這本書是不可能寫出來的。上海好像不出產作家,但卻催生作家,巴金魯迅林語堂好像都是上海催生出來的。愛卿曾經到多倫路去朝拜過那些大師們的雕像,心中除了對大師們無限崇拜之外,更對上海生出不盡的感激,正是上海為中國孵化出這麽多的大師,連愛卿這本瞎起哄的破書也是上海催生出來的。

說到上海,愛卿又不得不感謝一個朋友——遠在深圳的耀輝兄。十多年前,因耀輝兄的一句話,愛卿到了東洋日本留學深造;十多年後又是耀輝兄的一句話勾引愛卿東征上海陸家嘴。

愛卿到上海後掙的銀子來得輝煌,去得也爽快,唯一留下來的大概就是這本檢討書。

其他還有許許多多要感謝的朋友,包括現實中的小老頭黑人螃蟹眼等等,這些書中人物的現實原型基本上都是愛卿曾經的手下員工或者見過麵的某某。愛卿也曾經小小地牛逼過,甚至雇傭過不止一個日本人乃至歐美洋大人為自己打過工。愛卿的生活中如果沒有小老頭黑人螃蟹眼等等,愛卿寫的書就不可能有色彩了。

愛卿在這裏一並感謝,祝大家快點兒把石頭推到山頂捉住更多的蝴蝶。

2005年10月17日記於小金四姑娘山

《職場現形記》寫作過程雜記(五)

書就快要出版了,誌衝兄通知愛卿,和風兄已經到了廣州花城出版社協調最後事宜。不多時,和風兄來電話說已經與花城出版社協調完畢,12月出版。旋即,和風兄又命愛卿寫份出版委托書。

出版委托書一發,愛卿直感到分娩的時刻快到啦,又忍不住要寫個後記,好比新生的嬰兒快要臨產了,母親滿懷激動地去照個大肚皮的寫真好留給將來的孩子:瞧,你媽媽當年就是這樣生你的。

書在愛卿的心中就是愛卿的孩子,是有生命的,愛卿要為她留下臨產前的寫真。

10月17日,書稿定稿,往誌衝兄一發,哈哈,長歎一聲交券也,管它分數是若幹?且向醉鄉買醉去,文字乃兒戲,與我再無緣。

誰知道愛卿的解脫還不到24小時,10月18日,誌衝兄的作業又布置下來了:“你的下一本書準備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誌衝兄簡直就是個殘忍的耕夫,容不得牛牛喘息,又往愛卿的脖子上套枷。

10月19日,愛卿赴上海與長澤兄早川兄會麵。其實,長澤兄早川兄的訂單完全沒必交給愛卿,他們早有現成的渠道,之所以交給愛卿多半是眼見愛卿年前虧損巨萬,擔心愛卿上吊或者餓死。

到了上海,一個人來到陸家嘴中心綠地席地而坐,望著眼前的金茂大廈,還有愛卿去年租借的公司官邸新上海國際大廈,想起在這裏度過的日日夜夜,發呆。

書中人物青城道士說:世人奔忙為哪般?雁過青空了無痕。

愛卿在這裏留下過什麽痕跡呢?什麽也沒有留下,心中無限感傷。

不,好像還是留下了什麽?幾個朋友的笑臉暖乎乎地來到了愛卿的心裏,第一個來到的就是文萍兄,他還好嗎?打個電話吧。

愛卿撥通電話不到一刻鍾,文萍兄立即飛車趕到,他把陸家嘴擁擠的馬路當成賽車車道了,還請愛卿吃飯喝酒。

席間,愛卿說自己寫了本破書,北京方麵又布置下新的作業,明天愛卿將轉道重慶赴藏區墨爾多神山。

次日,與長澤兄、早川兄短暫會麵後,愛卿即飛重慶接到高田先生一行,奔墨爾多神山而去。

在神山下的藏寨裏,在神山的密林中,在高高的雕樓下,在山腰的尼姑庵前,在白雪皚皚的雪原上,每天工作完畢蜷縮進帳篷時,愛卿即打開電腦開始胡亂瞎寫。

等到下山時,前幾章已經基本完成。

在神山上還發生了一件趣事,第一次跟愛卿登山的背夫肖世水兄弟,不知何故竟被小室老先生看中,非要邀請他到日本同登富士山遊玩兩個月,包辦所有費用。兩個人,一個一句中國話不會說,一個一句日本話不會講;一個是登山的背夫,一個是德高望重的日本社會名流,如此的因緣際會若非前世修來又做何解釋?

從墨爾多神山上下來後,愛卿即從成都飛北京與誌衝兄相見。與誌衝兄一同前來首都機場的還有和風兄,和風兄自然也是初次見麵,為了這本書的出版和風兄可謂功高至偉,愛卿感激涕零。

晚上,和風兄設宴,席上皆宏儒高士:作家,教授,全國十佳金話筒獎得主,出版家,理論家。弘論滔滔,點評天下,愛卿長見識大長。愛卿何人?不過偏居西南一隅之村夫野人,得添高士末座,心中惶惶然欣欣然,坐在席間心裏也不塌實,暗下決心再寫幾本破書墊墊腳跟好把自己墊高一點兒,以縮小土疙瘩與泰山之落差於萬一。

11月01日,在北京大學莊嚴的百年大樓裏,和風兄與愛卿簽下《職場現形記》出版合同。記得書中人物如來佛說他簽訂的合同可以堆滿北京大學圖書館,沒想到愛卿的出版合同就正好在北京大學簽定,巧合乎?天意乎?

愛卿至今為止生意上所簽定的合同當然堆不滿北京大學圖書館,但是,塞滿北京大學學生課桌一個抽屜的分量還是有的,而這一份出版合同的重量恐怕以往生意上所簽訂的所有合同加起來也不見得比不上。

告別了北京眾朋友,愛卿即飛呼和浩特拜會梁兄。聽梁兄說,呼和浩特正在搞大開發,地下的肥水正咕嚕咕嚕直往外冒,愛卿也想去舀一瓢。

梁兄無疑是我們時代的財富英雄,孤身一人從美國前來中國打拚,三年來轉戰北京大連上海,最後紮寨呼和浩特,區區幾萬美元本錢而今已經滾動成投資過億的龐大產業。

梁兄的理論:錢是用來買種子的,不是用來買米的。

愛卿也混跡於商場,慚愧得很,愛卿的錢多半買了米,買了黴米、爛米,商而衰則文,都快淪落到賣文維生的地步了。落魄文人自古就是天下有誌者的笑柄,劉邦更以文人的高帽子當尿壺為樂事,想不到愛卿今天也淪落到了這等地步。悲乎?愧乎?

談到將來的打算,梁兄輕描淡寫一句話:“人,睡不過三尺,食不過三餐,總該為這個世界留下點兒什麽?我會把所有的財產都捐出去。孩子有本事就不需要我的遺產,沒本事再多的錢留給他也耗不了兩年。”說這話的時候,梁兄還是個青年單身漢。

梁兄有林則徐的豁達:子孫若如我,留錢做什麽?賢而多財,則損其誌;子孫不如我,留錢做什麽?愚而多財,益增其過。

梁兄對愛卿的不長進更是大為光火:“國際貿易?500年前人們就會做啦,馬可波羅就是幹這行起家的。今天你還去幹這個?賺不了錢的。”

哀我不幸,怒我不爭。

告別了梁兄,愛卿有意選擇了火車回成都,想讓塞外大漠的雄渾氣勢來滌**一下愛卿那顆被灰塵蒙蔽了的小心眼兒。出內蒙,過寧夏,越甘肅,穿陝西,歸四川,思緒隨著窗外的山巒河流起伏,想起一路上的朋友們,眼淚忍不住一次次地滾落下來。

生命就是一艘夜航船,在險象環生的激流上艱難前行,朋友們就是暗夜裏一盞盞航標燈。要是沒有這些航標燈為愛卿一路又一路導航,不求回報,無怨無悔,愛卿的夜航船恐怕早已經葬身於萬劫不複的深淵。

回到成都,見到肖世水兄弟,說到小室先生時,肖世水兄弟悠悠地說:“要是能夠到日本找到個打工的機會,為老婆孩子掙點兒錢回來就好了。”

愛卿一聽,心裏一下子亮堂起來,神山?人人心中都有一座神山?對,一路上邊走邊寫手裏這本書不是還沒定名嗎?就定名《神山》吧。

愛卿要像牛耕耘一樣寫,寫,寫……

寫出朋友們心中的神山,也寫出對朋友們的愛,敬,感激,和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