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看蘇聯人拆機床

趙炳彪走向前去,本來打算想要告訴那個叫做古德裏安的家夥先到一邊休息,自己帶著自己手下的兄弟接著幹。走到真揮汗如雨的古德裏安麵前才發現,自己不會說俄語,那家夥也聽不懂漢語,當場呆在了那裏。

想要上去搭把手,卻發現,這龐大的機**麵,每個方向上麵都有蘇聯人,他根本就搭不上手。下麵軌道兩邊的立柱上麵的螺釘他倒是能夠去拆,但是老毛子上麵都沒有拆完,如果他動了下麵的螺釘,不僅整個機**麵的工作部件會掉下來,搞不好還會傷著人。

無奈之下,趙炳彪隻能站在一邊幹看著。

其他幾個本廠的鉗工見到老大趙炳彪站在那裏看熱鬧,也就不急著去幹其他的事情了,站在趙炳彪旁邊一邊觀看者老毛子們幹活,一邊小聲地討論著,蘇聯人拆機床跟中國人拆機床的順序並不一樣。

中國人在維修機床的時候,尤其是在大修機床的時候,那些用螺釘連接在一起能夠整體拆下來的部件,絕對會整體一起拆下來,哪怕整體拆下來的東西無比沉重,都不會把那些部件拆成一個又一個的零件,因為那些零件根本就不需要維修。這要是拆開了,很多小件在重新裝配的時候一是不好找,另外一個就是難得麻煩,其他書友正在看:。

中國人是整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群,能夠不麻煩,肯定就不會再麻煩下去。

老毛子就不一樣了。尤其是眼前古德裏安帶著的這幾個家夥,明明能夠省事省時。但是他們幾乎是從上到下,挨著把所有的部件拆成一個個獨立的零件。然後按著拆分下來的順序編上號在彩色塑料布上麵依次擺放整齊。

“趙頭兒,你說,他們這樣搞,不是得多浪費很多的時間嗎?”絡腮胡看了半天,見到蘇聯人拆掉哪怕是拆掉一顆螺釘,都會用旁邊的筆在小紙條上麵編上號,然後把那些零件由那個專門編號的人放到彩條布上麵去。

“這些蘇聯人,還是有點門道的。認真學著點吧。”從蘇聯人的動作上麵根本就學不到什麽。從這些蘇聯人的把每個零件都編上號,然後整齊地擺放,趙炳彪看的直點頭。

眼前的這些蘇聯人,顛覆了他對於蘇聯人的認識。從理論上講,中國人在機械方麵的技術,大部分都是從蘇聯老大哥手中學來的。中國人維修機床,按著部件拆分。同樣的跟著蘇聯人學到的。難道這些年蘇聯人閑的沒事情幹,才無聊的這樣搞,然後慢慢形成了習慣?不過這樣一搞,以後再進行裝配的時候,就不用滿地亂找了。那樣一來,幹活的效率一下子就能提高很多了。

“這幾個家夥太不像話了。蘇聯人幹得滿頭大汗,他們卻在一邊看熱鬧……”跟雲非一邊走一邊介紹著這些留下的工人培訓情況的於成,在剛剛進入精加工車間,就看到趙炳彪帶著一幫老工人正在旁邊看熱鬧,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雲非一把拉住了怒氣衝衝就要走前麵去吆喝那幾個看熱鬧的鉗工的於成。

“怎麽了?小雲。你不是說了,從你接受的那天開始。所有人都不能讓你看到閑著嗎?”對於雲非不僅沒有上前批評那些工人,反而阻止自己去批評他們,於成很是不解。

國企無所謂,反正大家幹多幹少都是那麽多錢。不管工廠是否虧損,是否盈利,都是那樣的。但是現在9327已經屬於雲非的了,這些工人不幹活,就不會為工廠創造效率。尤其,雲非一直在說,私人企業,不養閑人。

“先讓他們看看蘇聯人是怎麽幹活的吧。以後咱們的工廠,還得指望咱們自己的人。以後等著工廠發展壯大,還得指望咱們國內的工人。今天先讓他們看著,明天,安排他們拆那台落地鏜銑床。”雲非說完之後,就拉著於成向著車間外麵走去。

雲非之所以一來就讓蘇聯人幹活,不僅僅是想要檢驗蘇聯人的技術,更為重要的是,讓這些在大山裏麵的技術工人們見識蘇聯到蘇聯在技術行業的各種發展。其實,也不能說是這是蘇聯人的技術行業的發展。應該說,是德國人的技術發展。

德國人的嚴謹,在工作中體現得特別明顯。古德裏安雖然來自烏克蘭的蘇聯國營機械工廠,但是他是來自民主德國。雖然明主德國從1949年就開始成為蘇維埃領導下的國家,但是德國人骨子裏麵流著的嚴謹,刻板,並不會因為意識形態不同而產生改變。尤其,在德國分裂的時候,德國的重工業,機械技術行業發展,已經相當完善了。

古德裏安這家夥,恰好就是來自民主德國。雲非從看到梁柯給自己的關於那一百多號來自蘇聯的工程師以及技工的簡曆,就詳細地研究了每個人的簡曆。不然,他哪裏會輕易地從蘇聯人中選出他自己中意的項目負責人?

古德裏安正是因為他的嚴謹,才被蘇聯方麵專門從民主聯邦給搞到了烏克蘭的工廠裏麵。雲非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這個他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家夥成為了這次大修整個9327廠的設備的頭兒。他原本認為,古德裏安隻要負責指導其他的工人幹活,沒想到這個家夥是一邊幹活一邊指導,而且他們幹活,跟後世那種經過數十年驗證的方向已經差不多。

尤其是在維修機床的時候,拆分時按照先後順序對於每個零件進行詳細地編號。這些來自國外的五六十年代的機床,根本就沒有裝配圖紙,好看的小說:。如果不進行零件編號,這些並沒有完全裝配過這些精密機床的高級工人,很有可能拆下來之後,就無法再裝回去了。

“麻子,去,給這些蘇聯的師傅們泡點茶過來,就用我女婿孝敬我的毛尖。”趙炳彪在旁邊看著,總感覺到有點不得勁。老毛子努力地幹活,汗水都濕透了工作服,他們卻在一旁看熱鬧,不幹點什麽說不過去呐。

要是放到以前,他們絕對會去拆其他設備,但是現在負責管理這精密加工車間的於成說了,以後必須要安排幹什麽就幹什麽,不讓動的設備,絕對不能去動。這些趙炳彪也清楚,於成那貨是擔心他們拆掉機床之後無法再裝配回去。

以前他們經常在維修設備的時候,尤其是那些精密加工設備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會拆掉之後裝不回去,即使後來從東北那邊調過來蘇聯的機床專家,以及跟著蘇聯師傅學出來的老師傅到這邊來裝回去,都很難達到這些設備原來的精度。

這些設備之所以不好搞,之所以價值高,就是因為是用來製造機床的機床。如果沒有了精度,加工出來的產品就無法達到設計的精度要求,裝配完成之後,機床的精度就差的更多了。

現在9327廠所有的設備已經姓雲了。

如果現在他們拆掉這些設備,然後裝不回去,還不如不修,好歹現在能夠使用!要是不能用,以後搬遷過去,前麵的工序都已經完成,所有的產品都堆積在這最後一道工序上麵,不僅積壓大量的成本,產品也根本沒有辦法上市。

於成幾家本來就跟雲非家裏麵關係好,再加上幾家都把雲非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對於雲非,甚至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好。這雲非的東西,他們能夠不好好地看著嗎?

“瞧你們這德性……”趙炳彪見到麻子帶著幾個人端著泡茶的茶盅,卻站在那裏,不敢上前去。

從麻子手中拿過茶盅,趙炳彪就端著那個泡著他平時都舍不得喝的毛尖,向著正在機**麵幹活的蘇聯人走去。

“#$∓mp;mp;*……”那個接過機**麵遞下來的零件編號擺放的蘇聯技工,見到趙炳彪向著這邊走來,急忙攔住了他。現在導軌磨床的工作部件快要拆掉了,再鬆幾個螺釘,就能用行車把那一噸多重的工作部件給吊下來。雖然工作部件上麵已經用吊裝的鋼絲繩給吊著了,萬一鋼絲繩斷了或者怎麽的,很容易就傷到人的。

趙炳彪對著那個攔著自己,滿口說著他聽不懂的俄語,不停地向著自己做著離開的手勢的老毛子,舉了舉手中的茶盅,然後對著機**麵的幾個汗水濕透了衣服的家夥示意了一下。

那個攔著趙炳彪的技工對著機**麵吆喝了一聲,導軌磨床頂部的古德裏安用滿是油汙的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向著周圍的手下看了看,然後招呼了一聲,自己也順著旁邊的梯子下來了。

“給,兄弟,擦擦汗水吧……”趙炳彪也不管古德裏安能不能聽懂,一手端著茶盅,另外一隻手上麵拿著一條快要洗爛的毛巾遞給古德裏安。

“謝……謝!”古德裏安把自己滿是油汙的手,沒有接趙炳彪遞過來的毛巾,而是用旁邊的棉紗擦了擦手,然後才接過趙炳彪遞過來的茶盅。

“你會說中國話?”趙炳彪驚喜地問道。

如果會說中國話,這以後就能夠交流,也不用他們幹得熱火朝天,自己這一幫子人在旁邊幹看著。要是讓於成看到,又得扣他們那本來就不多的獎金了。

“不……會,火車……學……了……”古德裏安一邊大口地喝還比較熱的茶,一邊對著趙炳彪搖了搖頭。說中國話,卷著舌頭太別扭了。古德裏安懂英語,懂德語,懂俄語,甚至,法語也懂一些,但是就是不會同一陣營的中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