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二)
“對，我們一起去……”聽到趙炳彪的話，大多數的工人，都響應著。
他們都有了不好的預感，這短暫的兩個月的好曰子，將會逐漸遠離他們而去。
“同誌們，兄弟們，先人們……”於成見到原本寂靜的場麵，因為趙炳彪的這句話開始變得群情激奮起來，不由急了，他擔心這些工人，在激動之下，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要是隻有他跟『毛』英傑幾人，這些工人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但是自己身後還有這好幾十人的蘇聯工程師以及高級技術工人組成的專家團隊。他比誰都知道，雲非對於這些工程師以及技工的重視。這些技工基本工資最低雲非都給了四百塊錢一個月，要是在這裏出點什麽事情，他如何向雲非交代？
於成很是無奈。這些工人，雖然以前，不少的人欺負過他們，但是同樣有不少的人同情著他們。尤其是留下的這些人，如果不是他們在9327廠裏麵呆了這麽多年，根本就無法指揮動這些大爺一般的熟練技術工人。
“我知道，大家都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我請大家相信，等我完成送這些蘇聯專家到蓉城之後，了解到情況之後，第一時間告訴大家行不行？”於成對著圍著自己的工人們一邊作揖，一邊嚴肅地承諾道。
“這樣吧，老於，我帶幾個人，跟你一起到蓉城去，如果在蓉城那邊，老板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的事情，也能夠多幾個人跑腿不是？”趙炳彪想了想，覺得這麽多人都這樣，反而會使得於成這些老板的長輩為難。
“這……”於成不敢擅自答應趙炳彪，從雲非的意思裏麵聽來，雲非這是要放棄9327廠的這些工人以及設備。
“行，老趙，車上還有十多個位置，你找幾個工人代表，跟咱們一起去蓉城。”一向不願意過多幹涉工廠管理事務的『毛』英傑，卻在這個時候點頭同意了趙炳彪的提議。
『毛』英傑在最開始雲非讓他暫時當一段時間的管理，其實所謂管理，也不是什麽真正意義上的管理，隻不過每天掌管著工廠的各種物資流動，監督著工人不偷懶而已。不過『毛』英傑可是自己人知道自己事情，他認為自己並不是管理的那塊料，最後在雲非的親情攻勢下，不得不答應幫著於成幾人管一些事情。
大多數的時候，主意都是於成幾人在拿，他從來不多言。
於成疑『惑』地看著出聲同意讓趙炳彪找一些工人代表跟著自己這行人去蓉城的『毛』英傑，想要從『毛』英傑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麽來。
三輛大巴，載著數十名蘇聯的工程師以及技術人員，再加上來自9327廠的二十多名工人代表，浩浩『**』『**』地向著蓉城行去。
“小雲，你真這樣打算？”於小剛幾人都坐在雲非用來做辦公室的房間裏麵，整個房間裏麵煙霧繚繞，憤恨不平的表情出現在除雲非之外的每個人的臉上。
“雲哥，這個事情咱們堅決不能服軟，否則，以後這個讓你幾乎傾家『**』產的工廠，都會成為那些人的囊中之物，跟你半分錢的關係都沒有！”
“小雲，如果真的這樣，你投的這些錢可就得都打了水漂了……”母文斌跟於小剛兩人管著很多采購方麵的事情，雖然大宗的物資采購都是雲非自己在負責，他知道，雲非這次在工廠上麵投入的資金絕對是自己這些人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
他們並不知道，雲非在銀行裏麵貸款三千萬的事情。
雲非當初貸款，都是跟王慶豐一起跑的。十萬塊錢都讓於小剛等人連續好多天都睡不著，這三千萬的貸款，如果讓於小剛等人知道，再讓卿玉娥等人火急火燎地跑到這邊來跟自己囉嗦，自己就不要想過清靜的曰子了。
“不這樣還能怎樣？反正地皮現在算是咱們買下來的，廠房的錢以及職工小區，都是咱們自己出錢修建起來的，等著以後找機會把它賣出去就是了。不然還能怎樣？”雲非對著幾人淡淡地說道。
在中國，要想辦點事情，太難了，總有無數人成為阻礙，這也是中國民營資本發展緩慢的最根本的原因。經過一晚上的思索，雲非感到心力憔悴。他發現自己走的這步棋，錯的有多麽的離譜。
在他那個時代，經常聽到某家發展的不錯的民營企業老板不是跑路，就是被判刑。為何？因為那些人，都是有著理想的企業家，他們要想把自己的企業做大做強，僅僅憑借商場上麵的經營根本不夠，因為你要想擴張，就必須得到那些手中掌握著巨大權力的人的認可。
民營企業的老板，如何能夠得到那些當權者的認可？他們唯一能夠出手的的，也就僅僅是金錢。然後，等到那些當權者落馬的時候，他們這些被『逼』的人，就有了一個賄賂的罪名。
到頭來，他們為之付出無數心血經營起來的龐大經濟帝國，到頭來，要麽轟然倒塌，要麽，被那些隱藏著的幕後黑手給瓜分。
雲非感覺到意興闌珊，他空有滿腔的報國熱情，卻奈何，社會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美好。
銀行貸款，每年都是好幾百萬，雖然他貸款的期限並不長，但是手中百分之四十的花數股份，都已經被銀行給鎖在了保險櫃裏麵，在貸款沒有還完的時候，花數股份的分紅，一分錢都不會到他的手裏。如果秦青山等人昧著良心胡來，他這個第二大股東，甚至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利用自己給他們的係統紅火地發展，而自己接受破產的命運。。
從大巴山深處出發的大巴車隊，直接把蘇聯人給拉到了龍翔酒店。一路上那些蘇聯人都在跟同伴討論著，即將開工的工廠究竟要生產什麽設備。雖然那些山洞裏麵的設備都很老舊，但是加工精度並沒有任何問題，尤其是經過他們更換了一些重要的配件之後。這些設備，即使滿負荷在運行十年，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而趙炳彪等人，則是滿臉的憂愁。
這個年代的中國人的危機意識，甚至比經曆上千年苦難的猶太人更加重。
這個年代的中國人，窮怕了。沒有任何人願意看到自己眼前能夠過上好曰子的機會溜走，誰要阻礙他們過好曰子，他們就能夠跟誰拚命。
載著趙炳彪一幫工人代表的大巴車，在工人們的強烈要求下，直接向著經開區方向奔去。
“雲廠長，外麵來了不少9327廠的工人，他們要見你……”『毛』丫冬現在勉強能夠見到一絲秘書的樣子了。不過到現在，她依然無法習慣穿著正式的職業裝，尤其是高跟鞋，她曾經雖然無比羨慕電視裏麵那些女人穿著高跟鞋，但是當她天天穿著高跟鞋的時候才發現，穿高跟鞋根本就是受罪。
“他們來幹什麽？”正在想是不是要通過孫麟跟司徒賀雲兩人走上層路線，把軍方出爾反爾這事情捅到老人家的耳朵裏麵的雲非，卻聽到9327廠來了不少的人找自己。
雖然雲非意興闌珊，但是這個幾乎傾家『**』產，付出了無數心血與經曆的工廠，都已經建設完畢，哪裏能夠說放棄就放棄得了？尤其是雲非在原來那個世界裏麵，根本就沒有經受過什麽風浪，對於商場，對於體製內的人，可以說幾乎是一小白。
現在想來，當初跟他打交道的花數幾個股東，是多麽的純潔善良。
“雲廠長，究竟出了什麽事情？”見到穿著西服，頭發『亂』得像個雞窩的雲非出現在眾人前麵，二十多人都驚詫無比。
一直以來，雲非雖然穿得很隨便，從來沒有見到這個年輕小夥子穿過這個年代真流行的老板裝——西裝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麵，但是這個精幹的年輕人從來都把自己給梳理得一絲不苟。
雲非的這幅模樣，讓心中本來就有不好預感的眾工人心中咯噔一下，這多半是出了事情了。
“沒有什麽事情，既然大家大老遠來了蓉城，今天晚上好好地休息一番，明天一早就回去吧，雖然蓉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不過我相信大家以後有的是機會，不要讓家裏人擔心了。”雲非的話，仿佛是一個被抽空了精氣神的人說出來的。
“老四，你帶大家到龍翔去安排一下，隨便晚上請大家吃頓飯。諸位，我就不奉陪了。”雲非說完，對著眾人點了點頭，就轉身進了旅館裏麵。
對於這些工人，他現在無法把他們當成自己是員工。就當是同為一個基地的老鄉，到這裏來投親了吧。
“各位叔叔，小雲老板這段時間比較累，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大家多多海涵，大家上車吧。今天晚上我帶大家好好地蓉城裏麵玩一圈兒。”『毛』丫冬並不知道雲非現在遇著的事情，雖然她弟弟知道情況，不過那個小子跟她這個老四以及老五兩個年齡差距並不到的姐姐並不親近，再加上雲非交待過他們，這件事情暫時先不要外傳。
“『毛』家閨女，老板究竟出了什麽事？”
“是呀，老板為什麽要讓裝好了車的設備都拆卸下來？這邊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一眾工人見到雲非跟大家打個招呼之後就轉身進了屋，圍著『毛』丫冬這個『毛』家的四丫頭，七嘴八舌地打聽著。他們來就是想要知道工廠搬遷是否出了什麽事情，要知道這可關係著接近千個家庭未來的生活。
“有這事兒？”『毛』丫冬先是驚訝，然後就憤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