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十六歲的大師傅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八點多,雲非才終於把一台數控車床的梯形圖程序編製好,在剛剛出現的操作界麵上編製出了一段簡單的加工程序,也不裝工件跟刀具,直接空運行機床。

按理來說,控製整台設備的數控機床的梯形圖程序這樣短的時間無法編製出來。要是讓FANUC公司的人知道了,那些家夥非得自殺不可。不過這都多虧了當年花過時間研究過,外加上自己到了這個平行空間之後腦中的東西都是無比的清晰,才在短短的二十多個小時完成了別人一個團隊很長時間的工作。

王慶豐看到這些他自己本來是為了麵子而買來的賠錢貨運轉起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見到雲非一臉疲憊地摸著肚子,才想起這孩子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隻是在椅子上麵眯著眼打了幾次盹,飯也沒有吃幾口。

王慶豐一邊吩咐自己的秘書去附近的飯店訂餐,一邊帶著雲非往辦公室裏麵行去。反正飯菜做好也得有一會兒的時間,先休息一下子吧。

劉於水也在辦公室裏麵等著。雲非本來疲憊無比,但是被兩個家夥拉著聊天,慢慢地也就不覺得困,知道張瑞來催促,幾人才勾肩搭背地去吃飯。

雲非讓第一台數控車床運轉的第二天上班時,王慶豐就通過辦公樓上麵的大喇叭把全廠所有的八十三號人給召集到了辦公樓外麵的空地上,站在二樓的走廊對著工廠所有的人宣布,從今天起,他身邊這個僅僅十六歲的雲非擔任工廠的大師傅。

雖然根本就沒有看到雲非操作設備,在數控機床前麵,他已經被雲非給折服了。他已經完全相信雲非所說的一切。所以在頭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說了,不僅完全答應雲非的要求,還把雲非要求的一千塊錢的工資給漲到一千五,廠裏效益好的時候會有不定數額的獎金。

當時把秘書張瑞給嘴裏都能夠塞下一個雞蛋。

王慶豐的話讓整個場麵差點失控起來。

工人也是有尊嚴的,尤其是技術工人,更甚的是那些幹了幾十年的老技術工人。所有的人都喧嘩了起來。

而這喧嘩的後果,就形成了以後慶豐機械以及雲非集團每年一度的技術大比武。

既然所有的人都要造反了,比較民主的王慶豐當然不會不聽群眾的聲音。

當然,這裏畢竟不是國營工廠,老板的話就是聖旨,老板的決定是不能違背的,這些拿著比同行業高的工資的工人們,也覺得不能做得太過分。在最後,工人中技術實力最好的幾個工人商量,這個年輕娃兒要想當他們的大師傅,也不是沒有可能,前提是他必須在技術上勝過自己這些人。

雲非對於工人的情緒還是能夠體會的。曾經在他的前世,他就不服氣那些沒有露兩手牛逼哄哄的人。或許在整個行業都是這樣,隻要是比過,技術比自己好,不管對方什麽年齡,都會尊重他,這或許是技術工人特有的。

對於工人的挑戰,雲非站在二樓的走廊對著所有的人宣布:介於工廠裏麵現在隻有車工、鉗工、銑工這三個工種,就隻跟這三個工種的師傅切磋,至於學徒,那就免了,太掉身價了。

“丟你老母,太囂張了!”

“TMD,這娃兒實在囂張,咱們一定要讓他知道,饃饃是麵做的!”

“這家夥太有個性了,如果真的三個工種都能幹,即使沒有我師傅厲害,我也認他當師傅!”

“就是,就是”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吹牛,這下有好戲看了,太好了,今天不用幹活了……”

……

聽到雲非的挑戰,那些工人師傅們沸騰了,這是**裸地打臉。雖說今天每個工種都有半天幹不了活,事關尊嚴,也沒有人去在乎少掙五六塊錢了。

而那些學徒,則是充滿了對雲非的崇拜、羨慕甚至是嫉妒,反正老板已經發話了,工資照發。

第一場挑戰就是跟車工挑戰。雲非一個人挑戰十三個在慶豐機械廠裏麵技術不錯的車工,題由雲非出——車長軸。

每人發一根八百毫米長的直徑二十毫米的A3鋼棒料,要求車到十六毫米,直徑公差不超過0.05毫米,表麵粗糙度3.2,允許使用任何手段,不限時間。

這題目一出來,立馬就有七個從國營工廠下崗的老車工退出去了,就隻剩下楊得誌以及幾個剛剛出師的年輕車工參加。

車工怕車杆,這是行業內每個人都知道的,表麵上看起要求很簡單,隻要稍微有點技術的工人都不敢這麽玩兒。眾所周知,十六毫米直徑,八百毫米長的細長杆在加工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了剛性,即使用上跟刀架,也很難達到0.05毫米的精度。這不僅對工人刃磨車刀的技術要求非常高,對工人的經驗要求同樣非常高。

行業內都知道,車工是七分刀功,三分技術,一個工人技術好不好,從他刃磨的車刀就能夠看得出來。細長杆的加工,不僅對刀具的角度要求相當高,還對切削三要素的匹配要求非常高。

必須使得轉速,吃刀深度以及切削速度這切削三要素完美匹配,隻有這樣,才能夠又快又好地完成工件的加工。

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退出的五個年輕車工自信滿滿地開始了他們的工作。他們認為,這簡直是沒有要求的活,分分鍾就完成了。

而楊得誌則是滿臉嚴肅地調整他的車床,他知道,有的廠裏麵八級車工的考試就是車細長杆,但是要求是不用跟刀架。原來在廠裏,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挑戰車工的終極考試,這下,他還是想要試一下,至少不能讓那個毛孩子給看扁了。

這個時候的楊得誌,根本就沒有想過,王慶豐為了自己的麵子,在雲非麵前把自己說成是八級車工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估計打死也不會去跟雲非比拚。

雲非卻隨便選擇了一台看起來最破爛的機床,圍著他看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可是廠裏精度最差的一台車床,還是五幾年蘇聯老大哥支援過來的老設備了,誤差幾乎要達到一個毫米了。在工廠裏麵也就僅僅是用來拉毛坯,對工件進行粗加工。

雲非選擇這台設備,要麽是對自己的技術相當自信,要麽就是本來就隻是作秀,到後來要是車不出來,就說設備的毛病就是了,看樣子這毛孩子還真有那麽一兩把刷子。

雲非花了起碼兩個小時來調試機床。當然,他調試的參照物就是自己的那根用來跟其他人比賽的工件毛坯。這兩個小時,圍在他使用的機床外麵的數十個人都是議論紛紛,大多是認為他在裝模作樣,不過那七名從國營廠出來的三四十歲的車工就不這樣認為了。

在幹精度比較高的活的時候,必須要對設備的性能把握得相當清楚,否則一不小心,工件就廢了。

最後,雲非隻用了一個多小時,就第一個完成了他的工件。最後經過廠裏大部分工人的檢查,一致認為這是一件合格產品。誤差隻有0.04毫米,完全在公差範圍內。表麵粗超度完全超過1.6。

“靠,要是早知道最後精車用切刀橫刃擠壓,然後在用砂帶磨,老子成了八級車工也不至於下崗呀!”

“真TMD牛逼,一夾一頂都能夠把這活車出來,不佩服不行呀,真不知道這娃的技術是如何練出來的。”

“就是,居然車十多二十大的工件用這麽低的轉速,真是長見識了……”

……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到最後雲非工件加工完之後,幾乎所有觀看他加工的車工都覺得自己以前的見識太少了。八級車工的考試本來就不多見,他們很少能夠看到。

雲非完成的時候,隻剩下楊得誌還在滿頭大汗地忙碌,其他幾個年輕車工已經放棄了。他們連跟刀架都不會用,不用跟刀架,刀子還沒有挨著工件,就把刀尖給打了。甚至有個倒黴孩子居然把工件給飛了出來,所幸沒有傷到人。

雲非沒有理會楊得誌,在三十多名車工以及學徒滿臉崇拜的注視下向著食堂走去。

吃完飯休息一個小時之後,開始了銑工的比賽。

銑工下午的比賽是銑削圓球。用一個方形鐵塊銑削出一個直徑四十的圓球,要求與R規的配合達到85%,同樣的,雲非隻用了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銑削出了一個跟R規配合度達到90%以上的小圓球。把背影留給了十多個才剛剛完成粗銑動作的銑工。

晚上的鉗工比賽更不用說了。

雲非毫無疑問地奪得了勝利。

俗話說,車工怕車杆,鉗工怕鑽眼,銑工怕銑圓。雲非挑這些東西來跟這些工人師傅們比拚,這是在給這些工廠的老師傅們下馬威,讓他們被自己的技術震撼,從而忽視自己的年齡。要知道,這些技術都是他在另外一個時代上學時苦練了好長一段時間。

一天的時間,十六歲的雲非用自己的技術以及行雲流水的操機動作讓廠裏的每一個老師傅都叫他雲師傅。

於是,十六歲的雲非就這樣在滿地眼球當中當上了慶豐機械的大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