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在家裏等蕭林夕到很晚,一直心神不寧的她終究還是鎖了門離開,她還是不放心小莫,必須要回去看看。

而剛驅車到自己家門口,就看到另一輛車子在她家門口停下,駕駛位上下來一個並不算陌生的身影。

秦雨桐並未注意不遠處的車子,繞過車前方拉開另一邊的車門,潘銳銘歪歪斜斜的身影從車子裏踉蹌著走下來,秦雨桐想要上前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走開,我沒事。”

潘銳銘迷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下更顯得清晰,白影的車窗半開著,那聲音隨風傳入她的耳中,有一種淩厲的味道。

白影手握在方向盤上,卻並沒有下車的打算,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兩個身影,心底卻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是沒事,有事的話你就不會回來了,直接在酒吧的時候就被送進醫院了。”

秦雨桐抱胸站在一旁,燈光下她的神情看不真切,但是卻能感覺到她話語中的嘲諷。

今天她接到潘銳銘電話的時候還真吃了一驚,以為他終於想到她了呢,後來才知道,他在酒吧買醉,錢包被人掏了,他才想起來找她支援。

她趕到的時候潘銳銘正和幾個混混動手,一向溫和內斂的他打起架來竟然也是手下毫不留情,一個人幹一群人也並不落下風。

隻是在最後的時候有人使了陰招才將他打趴在地上的。

當時秦雨桐簡直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潘銳銘在這種情況下想到她,是她的榮幸嗎?

能讓潘銳銘這樣毫無形象可言買醉的,想必除了白影沒有第二人選了。

她有些不明白白影到底是怎麽想的,潘銳銘這樣堅持的不肯放手,又是為了什麽。

潘銳銘踉蹌的晃了兩步,染上醉意的雙眸迷離的看了一眼秦雨桐,頓時覺得此時的她聒噪不堪。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煩躁的揮了揮手,準備轉身向家裏走去的時候,身後的秦雨桐卻是一臉怒色的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搖搖欲墜的身子。

“你站住,合著你就是把我當司機送你回來的啊?”

秦雨桐怒目瞪著潘銳銘,陰沉的臉上閃著清晰的怒意。

“那你還想怎麽樣?請你進去坐坐?對不起家裏有老人有孩子,不方便。”

潘銳銘毫不在意的說著,伸手欲將她拉著自己的手扯開,卻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向秦雨桐的方向跌去。

秦雨桐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撲倒,身子下意識的向後仰去,還沒反應過來,潘銳銘就抱著她的身子一個轉身,讓她身子在上,兩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沒事吧?”

秦雨桐伏在他的胸前,臉色擔憂的問他,卻在目光撞上他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的時候驟然一驚。

那雙淡漠中卻帶著絲絲迷離的眸子,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燈光的掩映下,就像布滿星辰的夜空一般的璀璨,令人向往。

潘銳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卻一點也不覺得涼,手臂摟在秦雨桐的腰上,並沒有鬆開。

他仰頭望著頭頂的一片天空,心中卻是說不出來的苦澀。

“我從沒覺得這麽做有什麽錯,可是就算做了這些,我依然還是留不住她。”

此時的潘銳銘臉上帶著濃濃的悲傷,秦雨桐目光盯著潘銳銘的臉,眸底染上淡淡的心疼,從她知道他的事情的時候,她就覺得心疼他。

“既然留不住,那就放她走吧。”

秦雨桐本能的說出這句話,也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她想代替白影在他心中的位置。

潘銳銘的眸光對上秦雨桐略帶期頤的眸子,唇角輕微的勾起,笑容在夜色下更顯得涼薄。

“秦雨桐,你不明白……”

“我現在是不明白,但是我願意為你去明白,潘銳銘,如果白影和蕭林夕之間的感情是能讓你略施小計就能阻止的話,他們也不會彼此守候四年了,你所做的,隻會讓她知道以後對你連愧疚都不剩下。”

秦雨桐掙紮著坐起身,抱著膝蓋蹲在他身邊,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動作有多傻,但是就這麽做了。

潘銳銘愣了一下,唇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目光灼灼的鎖在秦雨桐的臉上,心底卻是一陣五味雜陳。

愧疚嗎?

如果白影對他不能是愛的話,那麽那些愧疚,他要來有何用。

隻會牽絆她的腳步,如果可以,他願意放手,讓她再無顧忌的離開。

“其實我也後悔讓小莫出現在蕭家人麵前,現在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小家夥心結重,心思多,現在也不好受。”

潘銳銘悠悠的歎息了一聲,這一生歎息清晰的傳進白影的耳朵裏,讓她整個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

腦中驀地想起蕭仲夏的話,難道真的是潘銳銘讓小莫出現在蕭老爺子麵前的?

他為了什麽?

其實她心底早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還有之前潘氏競爭城南項目的事情,蕭林夕和蕭家的關係,他完全沒有必要那麽做,而整件事情最後的獲利者,卻是潘銳銘。

他看似失去了城南舊城改造項目,但是潘氏股東紛紛撤股之後,他將潘氏所有的股份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再加上這一次城市限高新政策,凱瑞拿下的地塊成了燙手的山芋,歸根究底,整個事件中,潘銳銘才是最大的贏家。

盡管潘氏現在也麵臨著資金周轉的困難,這段時間的財務報表她也有過目,確實是捉襟見肘,但是相比起凱瑞投入大量的前期宣傳和拆遷賠償,這已經是小巫見大巫了。

白影心裏震驚,難以置信,但是卻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權力,因為他終究沒有義務幫她做任何事情。

“也許這樣才是對小莫最好的結果,你們為他所做的,也許並非是他想要的,白影會理解的。”

秦雨桐勸解的話傳來,白影卻覺得她這句話戳中了她此時的想法,下意識的將目光望過去,昏暗的路燈下,兩個身影一躺一坐在那裏。

沉默了很久,她點火發動車子,緩緩向門口的方向駛去,刺眼的車燈傳來,潘銳銘和秦雨桐從地上站起來,兩人同時眯起眼睛向駛來的車子看去。

白影下車,像是剛剛回來一般,麵色平靜的和潘銳銘

還有秦雨桐打了招呼,對剛剛他們的對話隻字未提。

和秦雨桐寒暄了兩句,白影請她進去坐坐,秦雨桐看了看潘銳銘臉上的神色,終究是搖頭拒絕了。

“那你們聊,我先進去了,小莫呢,在屋裏?”

白影越過潘銳銘準備向屋裏走去,並不打算多打擾他們,對於剛剛聽到的消息,她不是不介意,而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不想再去責怪了,也許這樣才是對小莫最好的。

“小莫不是你去接的嗎?”

燈光下的潘銳銘臉上帶著微醉的迷離,聽到她提起小莫,不由的怔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

今天早上的時候蕭林夕告訴他隻需要負責送就行了,接的事情由他負責,若不是他那般挑釁的使喚他,他卻還不能反抗,他也不至於到酒吧買醉。

白影聞言臉色驟然大驚,腳步倏地一下停駐,不可置信的回頭。

“什麽我去接?我沒有回來過,我以為你會派人去的。”

瞬間白影隻覺得心底一陣恐懼驟然放大,潘銳銘的反應在向她透露出一個可能。

——他們竟然沒人去接小莫放學。

潘銳銘看到白影的神情,酒意瞬間醒了一大半,臉上的神色也急切起來。

“影兒,你先別急,蕭林夕呢,他會不會去?”

白影幾乎是頃刻間就否定這個可能,蕭家今天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蕭林夕一定不會有這種空閑。

去學校找!

白影想到這個轉身就向車子的方向跑去,潘銳銘見此拉著一旁還沒反應過來的秦雨桐上車。

然而他們到學校的時候,學校已經沒有人了,執勤的門衛也說人都走了,白影慌忙打電話給小莫的老師,但是對方今天請假,學校的情況並不清楚,說會幫忙問問情況。

很快對方回了電話,小莫下午就已經不在學校了,老師是臨時代課的,並沒有注意這件事。

白影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所有的思緒都遠去了,眼前驟然一黑,渾身虛軟的就要向地上倒去。

潘銳銘慌忙上前扶著她,支撐著她無力的身子,白影卻是揮手一把推開他。

“潘銳銘,別告訴我你又有什麽心思?”

白影臉色一片蒼白,纖細的手指指著麵色淡然的潘銳銘,心底卻是一陣陣的恐懼在無限的放大。

“白影,你太過分了,小莫是你的兒子,阿銘有什麽義務幫你照顧孩子,幫你接送,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就不要把過錯推在別人身上。”

秦雨桐上前扶著身形踉蹌的潘銳銘,一臉憤憤的站出來替潘銳銘抱不平。

“你閉嘴,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大呼小叫?”

潘銳銘對著秦雨桐一聲厲喝,原本微醉的臉上此時早已沒有一點醉態,波瀾不驚的眸子依舊是一片淡然的態度。

秦雨桐不可置信的回眸看著潘銳銘的神色,唇角驀地勾起一抹淩厲的弧度,笑意不達眼底。

“她白影阻了我追男人的路,我就有資格,潘銳銘,你願意給別人養兒子,我還不願意我喜歡的男人養別人兒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