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宇自是明白了璟堯的顧慮,便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道:“還是王君所慮甚為周全,若我等莽撞出王都,恐怕便命休矣!”

璟堯將桓宇扶起,拍了拍他肩膀,溫和一笑,道:“我璟堯當你是我朋友,所以於公為了本君和王上自是不願你們出事,於私本君也不願你這位摯友有任何閃失!”

桓宇見天色已晚,若要遊說其他幾位城主和郡王,恐怕要費一番周折,因此道:“此事便交於本主,王君請放心回王廷,天色甚晚,離得久了怕引起太上王的猜忌!”

璟堯也正有此意,因此與桓宇告別後,便潛回‘東樂仙府’,通過地道返回王廷。

落塵久等璟堯不回,心頭也有些優思,直到夜半時分,才見璟堯閃身回到宮中,落塵一顆心也才放了下來,問道:“桓宇城主如何說?”

“他會盡力勸說其他幾位佯裝離開王都而後再折返,相信他定能辦到的!”璟堯對桓宇的睿智還是頗為欣賞,隻是有些城郡的城主與北周城有些不睦,卻不知能否全部勸動,但如今也是未雨綢繆,但願如自己所料萬莫出事才好!

“你覺這龍毓晞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雖我們一再防備,但是所謂明箭易躲暗箭難防,若她出其不意我們無法應對,怕就難以抵擋了!”落塵心頭憂慮,畢竟現在是身在虎穴,周圍都有虎狼環伺,所以一步步都得小心謹慎,若不然就是血骨不存的地步。

“如今隻要能保得各位郡王城主安全,不讓這龍毓晞找出借口,便安然自處,隻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塵兒,我想…”璟堯話說到一半便未再說下去,落塵明白其意,頓時眉頭深鎖,輕聲道:“你是想我們主動出手?”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不能次次都被動接招,畢竟以前見招拆招能保得安然也隻是萬幸,如今寄居王廷,若還是如此被動,恐怕暗箭難防,塵兒,若論戰場上的智慧,你遠勝於她,但若論起陰謀詭計,你卻不及她分毫,這也是為何龍毓晞欲將你我困在這王廷中的緣故,因為她知道若我們選擇揮軍北上直接攻打王廷,她必輸無疑,但是她以退為進將我們主動引進這王廷,被控製在她的眼皮底下,那她的陰險毒招恐怕會層出不窮,應接不暇,你心思單純,在這上麵上恐怕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不能再一忍再忍!”璟堯知道落塵不願意做那等陰險暗害之事,但是到如今,卻不得不逼得出手。

落塵踟躇起來,心想若要出手,必會不留痕跡,不留世人說道之話柄,她歎了口氣,道:“讓我好生想想,若能有讓她退出這王廷的萬全之策,便是最好!”

璟堯見落塵並未拒絕,心下已很是安慰,畢竟若是在以前,若讓她主動去謀害何人,她定是不願,但如今她能說出考慮二字,便已屬難得。

隻是落塵不知道的是,當她在考慮時,已等了十幾日的龍毓晞已經準備出手了,這十幾日來,她從不參與王廷政事,退居後宮仿佛真在頤養天年靜心修煉一般,但她想要的就是讓王城上下的人都知道她龍毓晞已不理政事,所有的昭令發出都是由那落塵親自發出,而並非再是她?

所以她深夜喚來最後的心腹大將朱成竺,讓他傳一份令旨到郊外的練兵營,親自交給被封為護國大將軍的九書,朱成竺自然領命率禦林軍從西宮門策出奔往練兵營。

一直藏身在朱成竺身體中的九道這幾日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已是昏昏欲噩,那朱成竺騎馬狂奔,巔得厲害,才將藏在他後領處的九道震得清醒過來,九道見他如此著急地奔向訓兵營,心頭一激靈,心想莫非有何事要發生,因此不敢再睡,打起了精神。

不到小半個時辰,朱成竺便來到訓兵營,進入軍營中宣旨,九書見到聖旨到,自然出來接旨,隻聽得那朱成竺展開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王上昭曰:今查實尚書部李呈、周敬、王濤等人,禮部韓蓋、葉秦、封墨等人,軍機處駱秋、鄭正等結黨營私,不滿王自登位後流放革職舊臣,因此集結成兵,欲謀逆起事,誅殺於王,故命護國大將軍立刻出兵圍剿逆賊,平定叛亂,欽此!”

藏在朱成竺後領裏的九道聽得這令旨,一下懵了起來,心想自己怎的不知道主人要剿滅這些逆賊?難道其中有詐?

而九書對聖旨並無疑慮,但為何會是這朱成竺來傳令旨頗為疑心,不免問道:“末將接旨,隻是末將不知這令旨應該是由內侍傳讀,何以是朱統領親自前來宣讀?”

“大臣叛亂,欲起事謀逆,若無王都中的內侍作為內應,豈敢有此逆心,所以王在不知王廷中誰是奸細的情況下自是不敢將這等密令讓這些內侍來傳,而是親自命本將傳令,難道九書將軍懷疑本將敢假傳令旨不成?”朱成竺將令旨展開麵向九書,續道:“將軍可看仔細了,這可是蓋有王印的令旨!”

九書心想這些舊臣本來就不滿小師祖入主王廷,會密謀造反卻也是情理之中,並且這些老臣都是龍毓晞曾經的部下,不曾是小師祖新拜的這些官員,因此便無疑慮,接過令旨,道:“好,這些老臣本將早就看不過眼,王憐惜他等,未曾削官便已是萬恩,卻沒想到居然還敢包藏禍心密謀造反,也不看看他們有何本事,本將這就帶兵前去滅了他們,好讓這王都也換一換血!”

九道一聽,心頭疑慮頓生,心想這等大事也不知是真是假,自己必須得回去稟報主人,它這一著急,在那朱成竺的身上一蹦一跳的弄得朱成竺奇癢無比,那朱成竺一巴掌朝後頸拍了下來,便將幻化成小蟲的九道給拍在了掌心,隨後那朱成竺用手指將此物捉住一看,見是一隻不知死活的蟲子,頓時用手一捏便將九道捏得扁平,隨後扔到地下,不知死活。

而九書則率領大軍跟隨這朱成竺前往達官顯貴所居住的北區。

被朱成竺扔到地下的九道過了好久好久才緩過氣來,幸好它還剩最後三條命,剛才被那朱成竺捉住,它不能幻化成原身逃命怕暴露行蹤,隻能任其又滅了一次自己幻身,所以如今隻剩下了兩條命,九道心頭雖然哀戚,但是想到事情緊急,也顧不得自憐自哀,朝王廷飛奔而去。

到得王廷中躥進璟堯所居的殿閣中,忙將已熟睡的璟堯喚醒,璟堯聽得是九道的聲音,立刻起了床,而落塵也跟著起了來。

“我讓你去監視那朱成竺,你怎回來了?莫不是出了何事?”璟堯緊問道。

九道見到主人,才放心恢複原來的形貌,喘著粗氣,道:“主人,你叫我藏在那朱成竺的身體裏,我自然是聽從主人的命令好生監視著,隻是今晚發生了一事,我不知道算不算大事?”

“到底何事,你且說來!”璟堯催促道。

“那朱成竺帶了一封王令到訓兵營,九書將軍接的旨,聖旨中說要除滅亂臣,這些舊臣欲圖謀造反,那聖旨上說了許多人,我也記不全了,我覺得有異,所以回來問問主人,這道旨令是否果真是王上所發?”九道說完已有些喘氣,顯然失去了七條命後的九道如今已十分虛弱,仿佛風一吹就要化為無形了般。

“我從未發出這等聖旨,糟了,中計了!”落塵聽得此言,麵色猝變。

璟堯也覺事態嚴重,忙道:“你可知他們出發多久了?”

九道昏迷了許久,一時也不知時辰,隻略微估算道:“恐有一個時辰左右!”

落塵心頭一急,立刻用法術穿好衣衫,便欲去阻止此事,但卻被璟堯攔住,道:“塵兒,你去已是無用,現在恐怕那些舊臣已經遭到了屠殺,此刻再去隻會更讓人懷疑這旨意是你發出,看來我們隻猜到了這龍毓晞會對各位城主郡王動手,沒想到她會對這些老臣動手,為的就是嫁禍你我,說我們一登位就屠殺朝中舊臣,又屠殺三城四郡城主郡王,如此一來,她便已暴虐無政的罪名名正言順將你我捉拿處死,好一遭陰險的計謀!”

落塵也沒想到這龍毓晞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手段,心頭也有些慌亂,但她必須鎮定,靜坐思慮良久,道:“看來這道令旨是在我接受王位前她就已經準備好了的,既然她要釜底抽薪,那便莫怪我翻臉無情!”

落塵朝向九道,那凜冽的目光一看過來,九道的毛都豎立了起來,顫抖到:“你們又想讓我做什麽?”

“九道,你偷偷潛去龍毓晞所住的‘乾坤宮’,將她的王印偷來在我新寫的令旨上蓋上,然後潛回到那朱成竺身邊偷偷將這令旨換回來,已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落塵想到龍毓晞的手段,心頭也是一陣寒意,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此刻不得不迎擊了。

九道卻是不情願,嘴巴鼓著氣,道:“那乾坤宮是個甚麽地方,豈有我進得去的,並且如今我隻剩兩條命了,靈力越法羸弱,很易被那龍毓晞發現!”

“沒關係,我和璟堯陪同你一起去,你盡管去偷王印,龍毓晞自有我牽製住!”落塵勸道。

九道想了想,便靈機一動,朝向璟堯,雙眼滴溜溜地轉,“為了主人冒險,我義不容辭,隻是我有一個請求,主人可否答允?”

璟堯以前若是聽它討價還價必會生氣,但此刻聽它已隻剩兩條命了,心頭也十分憐惜,道:“你說吧,隻要可以本君自然允你!”

“這事若我完成了,主人可否放我回山,並允許我帶花竹一同走,你知道,我現在靈力已剩不多,所以隻想和花竹回山修煉,過一過無憂的日子!”九道和花竹都來自深山,所以一直都想重回到山林中去,隻是被迫留在了璟堯和落塵身邊,所以待主人江山定後,便想自己留在主人身邊也無所用處,不如回山修煉,二人過一過自在的日子。

璟堯沒想到它會提出離開,心頭莫名有些不舍,雖然平日裏他對九道比較凶狠又仿佛不近人情,但是璟堯卻也十分在意九道,如今他既然要走,自己也不想再困著他,答應道:“好,待此事一了後,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本君給你自由,隻是以後你莫再傷害生靈便是!”

九道心頭歡喜,頭點得像敲打的鼓點一般,緊接著立刻躥進璟堯的衣口中藏了起來。

而落塵和璟堯則立刻前往乾坤宮,欲要見太上王,但是侍女都以太上王已歇下為由不予相見,讓有任何事明日再來。

落塵卻道:“你去告訴太上王,就說本王來此是為了太上王的嫡子一事而來,若她不見,嫡世子的性命恐不能保!”

侍女一聽,立刻進去通報,很快那龍毓晞便召見落塵和璟堯,當見到落塵時,她心頭也是有氣,隻懶懶地道:“說吧,你們深夜如此著急見我,還拿世子安危說事,到底是有何事?”

落塵卻是淡淡一笑,道:“您可能已知道,無名王君已過世的消息吧!”

龍毓晞一聽落塵提到無名,心頭莫名有火,但卻也安奈住,淡淡一笑,道:“王君早在半年前本王就宣告天下他因戰亡故,又何須你再來說道!”

“那您可能不知,當初無名為了逼你聯合我們一同對付魔族,便每日服毒,為的就是讓自己的血液都浸滿毒液,最後用計才逼得你出兵相助!”落塵款款道來,顯得不急不慢。

可龍毓晞聽落塵提到這段讓她覺得屈辱痛恨的往事,心頭莫名火起,眼中迸射著火焰,可麵上依然笑容美豔:“所以他死得其所,他死不也正合你意麽?”

“您少忽略了一件事,無名體內的毒一直未清,所以那之後你與他結合產下的子嗣體內也含有毒,隻是現在才不曾發作罷了,一旦毒性發作起來,嫡世子必死無疑!”落塵並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在無名和璟堯提到他曾經以身飲毒的事後,便揣測這龍毓晞的孩子生來帶有劇毒,她雖不敢確定,但至少這也是讓龍毓晞緊張而忘記周遭的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