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巴掌,甩的響亮無比。

許文都沒有想到,這個他先前在自家門前看到的男子,居然擁有這樣的身手。這一巴掌,打的毫無征兆,他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許文終究是劉鬆手下第一號猛人,王安出手的瞬息,他無法阻擋,但是那時間差足夠他形成反應還手。

王安一巴掌打在臉上,許文臉眼睛都沒眨一下,手握成拳,悄無聲息地對準王安心髒位置轟去。

就在這時,王安的嗬斥進耳。

許文陰戾的一擊,僵持在當場,居然沒有打出去。

“你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來和我說話?!”許文保持著出擊的姿勢,麵色平靜,但顫抖的雙手,證明他內心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平緩。

王安冷笑了聲,沒有說話。

“這件事上,我沒覺得我做錯,若是許詩認為我錯了,那我就承認我錯了。”許文收起拳頭,站在王安斜對麵,麵色平靜,“但如果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樣做。”

為一句話,寧可枉殺不願遺漏,許文的行事也算是相當偏激。

“你膽子不錯,當街行凶,還敢繼續招搖過市。”王安嘿嘿笑著,目光上下打量著許文,“莫非你是看到我和許詩在一起,然後就不惜冒險跟上來?”

許文平靜地點了點頭。

王安也是點了點頭,“算你還有心。”

猛地,王安的聲音變的冰寒嚴厲起來:“但是為什麽當時你隻是剁了那雜碎的手指?你應該當場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許文楞了下,臉上居然綻開了一抹笑意。

“你還能笑的出來?”王安麵色陰沉,抬手就是又一巴掌扇了上去。

這次許文有了防備,閃步避開,卻是心中駭然。

他追隨王安出來,是聽二毛後來說起,黃立國讓他們盯梢的人,居然是周玉菲、劉青和許詩!周玉菲和劉青在一起,許文不覺得奇怪,但許詩和劉青攪合在一起,讓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根據二毛的描述,王安就是昨晚那個在廢棄工廠悄無聲息放倒強哥三人的神秘高手。

未見王安,許文已經對王安的戰力有所評估。但連續兩次的出手,第一次沒防備,勉強說是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可第二次,許文明明已經防備著王安的偷襲,依舊讓他差點得手……這次沒有得手,是因為王安腳下沒移動。

“許詩終於肯把這件事說出來了。”許文臉上依舊掛著笑意,“王安,我妹肯把這事說出來,證明她心中有你……你若是虧待了她,嗬嗬。”

許文的笑,轉換為陰冷,“那年的那個人,現在已經躺在了濱江裏麵。是我親手用水泥漿,把他淹沒,欣賞著他的掙紮和絕望,灌成水泥樁。”

王安的臉上,同樣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

兩人相視而笑,在這一刻,都懂了對方的心事。

“你這個妹夫,我認了。”許文看了眼遠處的路虎,“好好待許詩,別讓我把你灌成水泥樁丟濱江中。”

王安淡然一笑,“你有這個本事,就來吧。”

“我得

離開東城避避風頭,你有空去趟碧海藍天,鬆哥對你很好奇。”許文說著,轉身背對王安,後腰露出鼓鼓的一片。

手槍!

王安眼皮跳動,才省的自己剛才已然是鬼門關走了一圈。

許詩木然坐在路虎副駕上,失神看著前麵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車。她一直不願對王安提及自己有個哥哥,就是在回避不去直視那件事。

在許詩的記憶中,許文一直是乖寶寶,在學校受老師喜愛,在家裏受父母和鄰居的誇讚。

但就是這樣一個讓許詩當做偶像的哥哥,在那個下午,當許詩無助地哭泣時,瘋了一樣從人群中衝出來,抬腳踹在那混子的膝蓋上,把人踹的下巴磕在地麵,而後則是蹲下身子,一根一根的把那混子的手指折斷,用玻璃片一點一點的割下來,自己嚼著吃掉。

那混子慘烈的喊叫聲,和許文嘴角帶血的陰冷目光,讓許詩足足做了一年多的噩夢。

直至現在回想起來,依舊心頭發寒。

為了蒙蔽自己,許詩這些年,不斷的給自己暗示,當時許文是用刀剁掉了那人的手指,那些手指被喂了狗……她也是這樣對王安說的,但內心深處,卻無法蒙蔽自己。

同樣伴隨著這些記憶的,還有那雙肮髒的手肆無忌憚地深入她的衣服內,在周身遊走,若不是許文出現的及時,甚至當時……

許詩突然哭了,幾年來,第一次想到那件事,開始哭泣。

後麵的王安和許文會發生什麽,許詩已經不想知道,也不願意去知道。這兩個在她生命中都占據了重要位置的人,無論誰遭遇了不測,都是因她而起。

莫名的,許詩想起某個賢者說過的一句話:“女人,就是不祥的代名詞。”

描繪的多麽確切!

她許詩就是個不祥的人,若不是她,許文根本不會去找那個混子的麻煩,自然也就不必要走上那條不歸路;若不是她,父母現在隻有許文一個孩子,依照許文的聰慧,估計多半已經開始補貼家用了,而不是讓雙親還是日夜在外操勞;若不是她,現在王安就不會和許文碰麵,麵臨生命危險……

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她這個不祥的女人。

生無所戀,死可解脫。

想明白了,人生也許就是這樣的簡單明了……許詩突然明悟,她死了,關於圍繞著她開始的一切因果,就會由此落幕,走向結尾。也許因為她的死,父母會放下對許文的成見,讓許文回到家中;也許因為她的死,許文不會再找王安……

“離開吧,離開所有人,離開這個世界……用你的生命,換取你在意的人的解脫,離開吧,離開吧……”

執念成魔,許詩腦海中瘋狂盤桓著這一念頭。

木然,許詩推開了車門,緩緩走下去,朝著高速路中間川流的車輛走去……

王安和許文的交談剛剛結束,許文走向悍馬,王安走向路虎。驀然,王安看到在前方,呆呆的邁動腳步的許詩,正懵懵懂懂的朝著高速路中間走去……

這一發現,比許文轉身露出來的槍更讓王安

震撼。

“小詩,回來——”

王安不知道許詩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知道現在許詩走出去,隻會遭遇一個下場,那就是被川流不息的車撞成一團血肉模糊的屍體。

遠處,本來準備鑽進車裏的許文,也是駭的魂飛魄散,拔腿就朝著那邊跑去。

許詩走的很慢,猶如行屍走肉。

也正是她的這個緩慢速度,給了王安和許文逼近的機會。王安要快一線,許文則是還有十來步的距離,迅速拔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

清脆的槍聲,終於把許詩從自閉中驚醒,看著兩個接近自己的人,淒然一笑。

至少,臨死的時候,還有人牽掛自己……那證明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他們的安寧,是一件正確的選擇。

遠處,一輛重卡夾著風聲呼嘯而來。

許詩閉上眼睛,張開雙臂,臉上掛著絲解脫的笑意,縱身一躍。

風聲呼嘯而過,許詩跳起來了,但是沒跳出去。跳起來的瞬間被人攔腰抱住轉了個圈,而後扛麻袋一樣扛在肩上。

遠處,那輛重卡司機驚魂未定一腳急刹車把車停在臨時停車道,跳下來剛想要罵罵咧咧的說幾句,瞥到許文手中黑洞洞的槍口遙指著,嚇的連滾打爬的回到車上,頭也不回地開著車離開。

砰——

王安拉開路虎的後車門,把許詩摔了進去。

“為什麽不讓我去死?”許詩沒有歇斯底裏的瘋狂,剛才的衝動,已然耗盡她最後的勇氣,擦著鼻尖急速劃過的氣流,瞬間已經讓她感覺到了死神的呼吸。

王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就這樣被看著,許詩哭了起來。

“哭吧。”王安歎息了一聲,依著許詩坐下,“小詩妞妞,你為什麽這麽傻呢?”

“因為我是不祥的人……”許詩一麵靠著王安哭著,一麵嗚咽著說道,“我哥哥和家裏不和是因為我,我哥哥變壞是因為我……”

“剛才我和你哥差點打起來也是因為你;剛才因為你,我也差點被車撞死;剛才你要是被撞死了,那個司機也肯定會被你哥哥追上去殺掉……”王安苦著臉,雙手捏住許詩的粉腮,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啊,就是個不祥的小調皮!”

本來哀怨的氛圍,被王安一句話,逗得許詩破涕為笑,拳頭雨點般的砸在王安身上,嬌嗔道:“你才是小調皮,你才是不祥!”

站在外麵的許文抽著煙,默默地看著車內兩人。

隔了約幾分鍾,許詩居然昏昏沉沉的靠著王安睡了過去,看的許文大為驚奇。

“許詩睡著了?”見王安下車,許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般經曆大起大落的人,雖然事後會睡的很沉,但想要入睡卻比較難,除非心滿意足。

但許詩這睡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點。

“用了點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王安點頭,沒做過多解釋。

突然,王安想起了什麽,飛快地回到路虎車內,對許文說道,“大舅哥,我中午還有點事,你自己注意安全!”

話音落,路虎已經躥了出去,駛離停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