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夜鷹突擊隊(下)

.在心中回憶著父親用鮮血從戰場上獲得的最寶貴經驗,燕破嶽身體微微一晃,臉上露出一絲隱隱的痛楚,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雖然他很快就挺直了身體,但是這樣的破綻,卻絕對逃不過一名職業特種兵的雙眼。

燕破嶽已經暗中握緊了右拳,他的左腳尖更悄無聲息地鏟入積雪兩寸,隻要中校猛撲過來,他就可以用腳尖挑起積雪,遮擋對方的視線,再用盡全力一拳擊出。

可是當燕破嶽滿含希望地望向中校時,卻驚愕地發現,中校竟然也同樣退後了半步,臉上流露出來的隱隱痛楚,表演得比燕破嶽更像真的,最讓燕破嶽差一點當場噴血的是,中校的左腳,也插進了雪地。

他們兩個人的動作,標準得猶如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連壞都壞得這麽像!

發現麵前這個家夥賊精賊精,對他使用陰招,命中率實在低得可憐,兩個人臉上痛楚的表情同時消失了,他們慢慢地把左腳從積雪中抽出來,任由臉上的雪片被體溫化開後,形成的水流在臉上淌過,形成了一條條蜿蜒的溪流。

燕破嶽麵對中校,他慢慢抬起了自己的雙臂,當他左手在前,右手在後,擺出一個格鬥起手勢時,他整個人顯得再無任何破綻。

中校打量著燕破嶽,臉上再次露出一絲微微的驚訝,千萬別小看燕破嶽擺出的這個格鬥起手勢,無懈可擊的沉穩如山中,透著一股猶如水銀瀉地般的動感,沒有七八年苦功,絕對達不到燕破嶽這個程度,他油然讚道:“小子,身手不錯啊。”

燕破嶽沉聲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中校嘴角輕輕一挑:“哦?”

燕破嶽在第二次撲向中校時,之所以會挨了中校投擲出來的那枚雪球,這其中固然有雙方太近、中校反擊得太過迅速導致的猝不及防,但更重要的是,就在他猛撲上去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猶如針刺般的寒意迎麵襲來,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動作竟然被這股寒意凍得微微一僵,就連他的心髒都跟著狠狠一顫。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但是燕破嶽知道,一向膽大妄為仿佛天塌下來都敢直撲上去的自己,在那個時候竟然怕了。

如果真的是在戰場上,手持格鬥軍刀和眼前這個中校生死相搏,也許在交手的瞬間他們就會立判生死,中校負傷,燕破嶽死。更何況以中校的軍事素質和必然具備的戰鬥經驗,他在戰場上,根本不會給燕破嶽和他近距離格鬥的機會!

跟著中校過來的其他幾個人,已經被準特種兵們以眾淩寡全部按倒在地,但是中校的態度依然平靜如水,就憑這股臨泰山倒而不變色的鎮定從容,就沒有人敢對他稍有小覷。沒有任何理由,但是包括燕破嶽和蕭雲傑在內,他們這十四名已經控製全局的準特種兵,心中卻隱隱產生了一個明悟,如果真的是在戰場上,他們十四對一說不定都勝負難料。

“你們不一定是最優秀的預備隊員,”中校目視全場,淡然道,“但一定是最膽大包天的,我們布置考題,從你們中間挑選精英,可是你們竟然來了個掀桌行動,甚至連考官都敢抓!”

麵對中校的責問,在場的人一片心虛,就連蕭雲傑這樣利舌如箭的人物,一時間也瞠目結舌,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

中校的目光在四班長身上打了一個轉兒,又落回到燕破嶽的臉上,他似乎已經認定,燕破嶽才是這群人當中實際的領導者:“你們十四個人一擁而上,壓也能把我壓死,這一場算你們贏了。說說看,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燕破嶽揉著鼻子,目光坦**,語氣真誠:“打劫。”

中校順著燕破嶽的目光望過去,看著他們乘坐的接應車,饒是他一向淡定從容,在這一刻也有些哭笑不得起來:“你們接受的考核,是極地生存訓練。你們必須要在這片土地上,找到支撐自己活下去的食物,建造足夠抵卸夜間寒冷的生存空間,尋找能為你們提供足夠熱量的燃料。”

燕破嶽看著不遠處的接應車,眼睛眯成了月牙狀:“我們必須要在這片土地上,找到食物和燃料,難道你們的接應車,不是在這片土地上?你們存在的任務,就是要逼著我們退出考核滾蛋回家。從本質上來說,咱們就是敵人,這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沒有吃沒有穿,敵人給我們送上前,不一直是我軍的光榮傳統嘛!”

中校的眼角輕跳起來,還我軍的光榮傳統,麵前這小子臉皮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厚!但是他也必須承認,讓這小子鑽了規則的空子。

諸如“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之類的軍規,早已經刻在每一個軍人的心頭,在接受生存訓練時,就算隔壁就是老百姓的村子,他們也不能進去尋找食物,更不許強取豪奪。但是,好像還真沒哪一章、哪一條,禁止他們在考核訓練時去搶劫軍車,尤其是搶劫接應他們的特種部隊軍車!

有了共同的敵人,又一起“犯錯”,讓這十四個來自不同單位的人,在短時間內硬是形成一個整體,再也無法輕易分化,擁有足夠的食物和保暖毛毯,他們就再也不用為生存而發愁,當然也無須彼此鉤心鬥角。

中校開口了:“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燕破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壞消息。”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們組建的特種大隊,全名叫夜鷹突擊隊,我是夜鷹突擊隊第三中隊隊長,名字叫郭嵩然。”說到這裏,郭嵩然一指兩名被燕破嶽他們用偵察兵抓舌頭的方式綁得結結實實、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兩名司機,淡然道,“至於他們,一個是第三中隊副隊長許陽,一個是第三中隊第一小隊隊長張明。你們如果通過考核,要加入的就是我的第三中隊。”

雖然已經對兩位司機的身份有所懷疑,但是聽郭嵩然這麽一說,所有人仍然有些麻爪,這還沒踏入特種部隊軍營大門,就把兩名直屬上司給綁了,他們幾乎已經看到在自己未來的軍旅生涯中,那小鞋漫天飛舞的場景。

燕破嶽將“夜鷹突擊隊”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底,追問道:“那好消息呢?”

“在你們下山登上那輛越野吉普車之前,還有一場終極考核。經過我們的計算,在常規狀態下,至少需要六到八人才能順利完成任務。”

郭嵩然的目光慢慢從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你們有整整十四個人,沒有減員,體力沒有損耗,對你們來說,那不再是終極考核,而是一場遊戲。所以我決定,終極考核取消。”

郭嵩然的話,讓在場的準特種兵們喜形於色,如果他們真的為了爭奪那三個名額,彼此之間展開明爭暗鬥,就算他們最終人數還足夠完成任務,在短時間內,也很難放棄前嫌精誠合作,以這種狀態麵對一批同樣精銳,甚至比他們更優秀的特種兵,最終的結局可想而知。

作為他們提前通過終極考核的獎勵,燕破嶽一行人在中校的提示下,從接應車裏找到了十四套夜鷹突擊隊使用的武器裝備,這其中還包括對抗演習時,每一個人都需要安裝在身上的紅外接收裝置以及發煙包。

可見,這場終極考核,就是要和已經進入夜鷹突擊隊的特種兵展開對抗,或者說,要在戰鬥力占據絕對優勢的特種兵的圍追堵截下,完成某一項任務,再順利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