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團隊(上)

.這次就連燕破嶽都聽不懂了,成為狙擊手就能避開女人每個月那幾天了?這是什麽道理!

蕭雲傑輕咳了一聲,他望著孤狼,臉上露出了尊敬和淡淡的同情,低聲道:“我曾經翻過一本軍事雜誌,上麵提到過,美國的女特種兵,在退伍後很多人都無法再正常生育,理由是她們受過太過嚴格的訓練,把身體多餘的脂肪都練成了肌肉,這種狀況違背了女性自然規律,所以她們中間有些人往往幾個月,都不會遇到一次不方便。”

後麵的話,已經不需要再說,作為一個幾乎沒有缺點,身上負重比普通同行至少要高出十五公斤的王牌狙擊手,她想擁有比男人更強的體能,唯一的辦法就是練,不停地練,死命地練。她每天的訓練體力支出估計已經超出國家專業運動員,可是身為一名軍人,她不可能擁有專業動動員的醫療和體能監護,如果說接受采訪的那些美國女特種兵,有可能幾個月都不會來一次不方便,她也許一年到頭,都不會來上一次。

上天是公平的,在讓她獲得了超越常規力量的同時,也讓她失去了身為年輕女人最普通,卻也是最重要的東西。

孤狼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她從身上取出一隻小塑料盒打開,將它送到燕破嶽麵前,那裏麵是幾粒看起來其貌不揚的藥片。

燕破嶽再次疑惑了,他將求教的目光投向蕭雲傑,這位狼狽為奸的狽,的確沒有讓燕破嶽失望,蕭雲傑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這是含有激素的避孕藥。”

“啊?”

燕破嶽瞪圓了眼珠子,一個女兵想要加入全是男兵的特種部隊,隨身還攜帶著避孕藥,這算是什麽?這算是啥意思?

燕破嶽大腦思考,已經開始向某種無恥的方向發展,就連他的眼神都隨之產生變化……然後,“啪”的一聲,肋部被蕭雲傑不動聲色地暗暗狠撞了一下,原本就被“笑麵虎”揍成了沙包,又挨了這麽一記狠撞,燕破嶽差一點疼得當場慘叫。

蕭雲傑卻像沒事人似的,在這一刻他的聲音卻溫柔得仿佛換了一個人:“何必呢。”

燕破嶽不懂,他真的不懂,孤狼拿出這幾片避孕藥,蕭雲傑為什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難道說一名女性狙擊手隨身攜帶著避孕藥,就包含著什麽更深層次的意義?

由於背對著郭嵩然,所以燕破嶽沒有看到,當孤狼拿出那隻裝著避孕藥的小藥盒時,就連郭嵩然和許陽也微微動容。這種含有激素成分的避孕藥,會破壞一個女人的內分泌,強行更改她的月經周期,甚至會導致停經。孤狼隨身攜帶著這些藥片,這說明她早已經明白自己身為一個女人,想要擠進強者為尊,更對女性有著天然排斥的特種部隊軍營,必須要克服的一層障礙。

這無關乎什麽性別歧視,“戰爭讓女人走開”這句話,喊了幾百年,自然有它的道理。

孤狼沒有再說話,她隻是抱緊了懷裏的槍。

從蕭雲傑的表情和聲音中,還沒有交過女朋友的燕破嶽,終於似懂非懂地反應過來,燕破嶽目視全場,指著孤狼嘶聲喝道:“我不管她是公的還是母的,她是一個好兵,一個牛逼到能把我們所有人都揍趴下,為了能夠隨時保持戰鬥狀態,還隨身帶著那個啥啥啥藥的好兵,誰他媽的敢投否決票,老子揍死他!”

包括四班長和蕭雲傑在內,所有人都忍不住倒翻白眼,燕破嶽卻迅速發現自己做得不對,他用力一拍額頭:“不對,我已經是保送人員了,哪有資格要求你們。”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燕破嶽突然摘下自己領章上那枚剛剛別上去不久的銅製夜鷹勳章,再踏前一步,不由分說就將它強行戴到了孤狼的衣領上。

燕破嶽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手一伸摟住了孤狼的肩膀,不理會孤狼下意識的掙紮,就那麽死死摟住,這個動作看得所有人都眼珠子亂彈。

燕破嶽摟著孤狼的肩膀和她並肩而立,放聲喝道:“給我說說看,你們在戰場上,是想要個還沒蹦躂兩下,就被敵人一槍爆頭的路人甲隊友,還是想要孤狼這種槍槍爆敵人腦袋瓜子的隊友?到了戰場上子彈還管你是男的女的公的母的雄的雌的?能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打到最後,贏到最後的,就是最好的!隻要收起小狗屎小心思,把她看成一個帥得掉渣的爺們兒,她一樣能成為生死與共的兄弟!”

燕破嶽一席話吼得聲震全場,他旋即鬆開孤狼,大踏步走到許陽麵前,用搶的方式接過許陽手中那些紙條和一支筆:“大家都是來自同一支部隊,我看孤狼順眼,也不能踩著兄弟們的肩膀賣人情,這些不記名投票,我代大家投了。”

燕破嶽拿起筆,在第一張紙條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第一票,燕破嶽,否決!”

“第二票,燕破嶽,否決!”

“第三票,燕破嶽,否決!”

四周一片沉寂,許陽想要說什麽,卻被郭嵩然給製止了,所有人就那麽靜靜地看著燕破嶽在一張張的“報票”,最終得出了一個沒有半點意外的結論:“燕破嶽,十二票,全票否決,不得進入夜鷹突擊隊。”

蕭雲傑突然也將衣領上那枚銅製夜鷹勳章摘下來,卻把它交到了許陽手中,從燕破嶽手中拿過已經報過票的紙條和筆,又在每一張紙條的反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叉,然後用和燕破嶽一樣的聲調,讀了起來:“第一票,蕭雲傑,否決!第二票,蕭雲傑,否決!第三票……蕭雲傑,十二票,全票否決,不得進入夜鷹突擊隊。”

怒氣終於無法自抑地從郭嵩然臉上湧現,他走到燕破嶽和蕭雲傑麵前,森然道:“你們覺得自己很強,強到了夜鷹突擊隊哭著喊著非要求你們進入不可能的程度?”

燕破嶽和蕭雲傑齊聲回應:“報告隊長,不是!”

郭嵩然望著蕭雲傑依然捏在手中的紙條:“告訴我,你們把夜鷹突擊隊當成了什麽,可以任由你們在這裏表演那一錢不值的個性?”

這一次的問題,直指燕破嶽,當然是燕破嶽作出回答:“我認為,孤狼比我們這裏任何一個人都強,她的意誌和堅持值得尊敬。如果非要淘汰一個人,才能給其他人第二次補考的機會,我走,她留下!”

“燕破嶽,你是軍委主席嗎?”

“報告隊長,不是!”

“你是軍區司令員嗎?”

“報告隊長,不是!”

“你是夜鷹突擊隊隊長嗎?”

“報告隊長,不是!”

“那你的職務是什麽!”

“報告隊長,列兵燕破嶽,在炊事班負責放羊!”

“作為一個剛剛入伍半年的列兵,你憑什麽認為自己能夠決定誰能進入夜鷹突擊隊,誰需要離開?”

“報告隊長,我不能決定!”

燕破嶽狠狠一咬牙,放聲喝道:“我隻是認為,像孤狼這樣優秀的狙擊手,是夜鷹突擊隊最需要的成員,如果僅僅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就否認她的實力和努力,這不公平!我隻是個入伍半年的列兵,我明年還有機會再參加夜鷹突擊隊淘選,可是孤狼這次因為她是個女人被淘汰,那她就再也不可能進入夜鷹突擊隊,甚至會因此而退伍了!”

郭嵩然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是在他的眼睛裏,湧現的卻是一片森然的冰冷,“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是一個禮讓三謙的孔融啊,可是夜鷹突擊隊不是能在手裏推來讓去的梨,你又憑什麽保證,做出這樣的事後,明年夜鷹突擊隊的大門還會再向你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