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出門，他們拍不到我。”秦時如是說道。
聞宋剛要詢問，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些動靜，好像是在廚房似的，他眯了眯眼，詢問道：“我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你在做什麽？”
秦時看著剛才不小心被他打翻的備菜盤，猶豫片刻，預備搪塞的時候就聽見聞宋一語道破他。
“你不會在廚房吧？”
聽起來是瞞不住了，秦時摸了摸鼻子，嗯了一聲。
其實他本來也沒想過要隱瞞聞宋什麽，就是沒想到會暴露地這麽早，他原是打算等聞宋殺青回到濱海之後再給他一個驚喜的。
聞宋聽著秦時的回答，擰起眉：“你……這段時間不出門，不會就是泡在廚房裏吧？”
秦時打開手機免提，又嗯了一聲，而後開始收拾剛才打翻的備菜盤子，裏麵的菜切得並不怎麽美觀，但他已經有很努力地在做這件事了。
“你在學做飯？因為我？”聞宋心情複雜，感動更多，同時又不太想讓秦時為了他去做這些他原本不需要做的事。
“秦時……其實你不用這樣，我……”
聞宋話沒說完就被秦時打斷：“我做這些是因為我想做，你為什麽要覺得有心理負擔？你值得我去學著做這些事，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長著，我並不喜歡時常有外人在家裏，也不喜歡每天吃外賣，但我總不能每次都讓你在廚房辛苦，我們之間是平等的，很多事情你可以做，我當然也可以做，我是你的戀人，不是你的長輩，更不是你的上司。”
過了好一會，聞宋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嗓音帶著些沙啞，秦時的話讓他心尖一酸，不是酸楚的酸，而是被觸動的那種酸澀感，除了秦時，從沒有人給過他這種偏愛和關心。
但聞宋不想把話題往沉重的方向引，輕咳兩聲轉移話題問道：“你都在學做什麽菜啊？”
秦時看著盤子裏不像土豆絲的土豆條，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回答：“蔬菜，酸辣土豆絲，你喜歡吃這個。”
聞宋下意識唇角上揚：“那你學的怎麽樣了？有成品沒有？能讓我看看嗎？”
對秦時來說，這仿佛是靈魂三連問，他都沒法給出滿分答案，又是好一陣沉默。
“這幾天才開始學的，之前的成品你還是別看了。”
這語調聽起來很是鬱悶，聞宋大概可以想象出之前的失敗品的樣子，他忍著笑又問：“那現在你進展到哪一步了？給我看看唄。”
這個要求聽起來似乎沒有辦法拒絕。
秦時微歎了口氣，拿出手機對準盤子裏的‘土豆絲’拍了張照片發去，悶聲說道：“發你微信了。”
沒過多大會，聽筒裏就傳來明顯忍著笑的聲音——
“秦老師，你確定你是在做酸辣土豆絲，而不是炸薯條嗎？”
秦時：“……”就知道會被這麽嘲笑，早知道就說還沒開始算了。
不過土豆條既然已經見了麵，秦時也沒什麽包袱了，鬱悶的情緒過後就坦然向前輩提出問題：“為什麽土豆切好了放在那裏沒一會就會發黑？”
“因為有澱粉會氧化啊，你下次記得泡在水裏，不接觸到空氣就不會變顏色了。”
於是接下來，聞宋就怎麽切菜和怎麽炒菜的這個問題，和秦時說了好一會，但都隻是紙上談兵，實踐還是要秦時自己來。
“不過我還是建議你這種初學者學做菜的話，不要從蔬菜開始，因為肉菜反而是最簡單的，左不過就是去腥醃製和燉煮燜這些步驟，最簡單的還是煲湯，有教程有手就行。”聞老師做出話題總結。
秦時學生虛心接受建議，點了點頭：“下次煲湯。”
聞宋瞥了眼打飯歸來的鄒玲玲，說道：“不跟你說了，吃完飯休息一會就要開工，你也別執著那盤土豆條了，先填飽你自己的肚子。”
聽著那邊說了好之後，聞宋就掛掉了電話，抬頭撞上黎曉陽看過來的視線，點頭微笑，坦然極了。
接過鄒玲玲遞來的飯菜，剛放到一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聞宋瞥了一眼，見是文瀾發來的信息，就拿起手機準備回複，換做是別人他都會擱置一會，等吃完飯再說。
文瀾：【我有件事，想著找你參謀參謀。】
文宋：【說。】
文瀾：【這兩天我媽媽生日快到了，但是我一時半會想不出來要送她什麽，過去她的生日，什麽衣服包包口紅這些我都送差不多了，感覺再送就拿不出手了。】
聞宋想了想，回道：【送禮物通常都是從對方的喜好出發，文總喜歡什麽，愛好什麽？】
文瀾：【喜歡工作，愛好設計服裝。】
文宋：【……除了這些呢？】
文瀾：【除了這些就隻有我剛才說的那些，女人們普遍都會喜歡的東西，口紅鞋包什麽的，可是我媽也不缺錢買這些啊！】
聞宋皺了皺眉，回道：【那你還真問住我了，我對女性的喜好，也就停在你說的這些片麵東西上。】
文瀾：【唉，腦瓜疼，你就沒什麽經驗嗎？以前你媽媽生日/你都送什麽？】
聞宋打字的手頓了頓，眸光微閃，而後重新落下：【我是孤兒，不知道我媽媽是誰，所以在送長輩禮物這方麵，確實沒什麽經驗。】
這條消息發出去之後，文瀾那邊停了好一會都沒有發來消息回複，這種情況也是聞宋可以預料到的。
前世別人得知他自小父母雙亡的時候也差不多都是這種反應，隻不過他早就習慣了，其實不會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有太多悲傷情緒，剛才那一瞬遺憾更多些，他的父母沒能看到他活躍在熒幕上成為知名演員的樣子，從沒有收到過他送的禮物，而他也從來沒給父母送過禮物。
手機震動了兩下，聞宋從回憶裏抽離，重新解鎖手機，看向屏幕上文瀾發來的消息。
文瀾：【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父母也許並不是故意要丟棄你，或許其中是有什麽隱情，你別難過……也許有一天你的親人會通過熒幕找到你呢！】
聞宋心想他哪裏會因為一個虛假編造的身份而難過，不過就算是真的孤兒，他也沒必要傷心，人這一生的命或許都是從一開始注定了的，與其傷心還不如好好地走自己的路，無論是被丟棄，還是另有隱情，都要讓自己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文瀾這個小丫頭都腦補了些什麽劇情劇戲碼，還被丟棄……聞宋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並沒有察覺到文瀾的話裏隱藏著試探他的成分。
聞宋斟酌一番，回複道：【其實我並不傷心，無論過去是怎樣的，隻要我現在過得好就行了。】
文瀾看著聞宋發來的這句話，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轉頭看向旁邊的文錦如，女人臉上的傷感惆悵難以掩飾。
其實從文宋說他是孤兒的時候，她們內心幾乎就已經有了答案，天底下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長相相似，姓氏一樣，身世又是孤兒。
文宋已經和文家人找了多年的文澈對上了很多信息，眼下就隻剩下最後一個信息了，隻要DNA測試通過，文家丟了多年的孩子，就真的迎來了希望。
文瀾出聲安慰道：“媽，你別太難過了，現在不是找到了麽……”雖然還沒最最後的確認就是了。
文錦如垂著眼眸，聲調略低：“怎麽能不難過……是文家對不住他，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人，找到人的時候，他已經憑借自己的能力過得很好了，他不需要文家也能過得很好，可文家虧欠他的，卻永遠都還不清，怎麽都補償不了，我查過他的資料，他是從群眾演員做起，什麽樣的角色他都接過，之前還險些被杜新榮強行潛規則，他走到現在吃過的苦，比我能查到，能想象的，肯定還要多。”
文瀾抿了抿嘴唇，想到了自己從小到大是怎麽在父母的嗬護下長大，是怎麽承歡外公外婆膝下，可文宋卻是獨自一人走到今天的，她曾經還覺得文宋是靠著和餘君諾的關係才有這麽好的資源，如今聽了這些隻覺得愧疚，以及對之前輕易聽信餘君玥話的自己的討厭。
“那您現在打算怎麽辦？”文瀾問道。
文錦如從傷感惆悵的情緒中抽離，長歎了口氣：“還能怎麽辦？等秀場結束之後再跟他說吧，我怕這個時候說起，會影響他的工作狀態。”
文瀾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
心理罪殺青的時候是個大晴天，氣溫都回暖了一些。
看著相伴了這麽長時間的警局布景和屬於沈虞的辦公室，聞宋有些許不舍，但該說的再見總要說，讓人滿足和開心的是，沈虞這個角色在他手上完美地畫上了句號。
“宋哥，我們該走了，還要趕飛機回濱海。”鄒玲玲站在門口說道。
“馬上。”
聞宋拿起手機，對著百葉窗光影下的辦公室按下快門，將有關沈虞的一切定格在這裏。
文宋V：沈虞你好，沈虞再見。【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