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種事秦時不做評價,但是星光娛樂在業內的風評,他是知道一些的。

不過提起鶴唳風聲那部電影,秦時倒是想起了一些和聞宋有關的事。

聞宋飾演的角色和他沒有對手戲,但他卻見過聞宋,在保姆車裏。那時他剛到片場不久,正在車裏回顧劇本,等接下來的拍攝。

車窗貼了單麵的特製膜,他能清楚看到外麵發生什麽,外麵的人卻看不到裏麵。

當時聞宋和同組的男三號發生了爭執,就在他的車旁,兩人都以為沒有人看到,殊不知他就在車裏坐著,圍觀了全程。

他從聞宋和那個人的對話裏聽到那個男三號是和聞宋同公司的藝人,不同的是那個男三號是公司幫忙爭取來的角色,聞宋是自己試鏡進來的。

男三號嘲諷聞宋在星光娛樂待了五年多都沒混出名堂,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都要考自己辛苦準備試鏡,在公司五年隻有個掛名經紀人,助理都混不到一個,不如趁早退圈進廠算了。

這樣的態度和言語,秦時當時都聽得皺起了眉,他本就不喜歡帶資進組的,那人不僅帶資進組還不懂得低調做人,更讓人覺得反感。

可是被男三號正麵衝突的聞宋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甚至雲淡風輕。

秦時現在回想,好像還能想起聞宋當時說話時的語氣。

“五年不行就六年,六年不行就七年,我總會成功的,你也會看到我成功的那一天,希望那時的你還能有現在這樣嘲諷我的勇氣。”

那時秦時本有些出麵說話的意思,但聽到聞宋那樣說了之後,就笑了笑,繼續翻看劇本了。

因為這件事,秦時還去看了下聞宋拍攝的戲份,看過之後,他的想法就是聞宋在演藝圈的未來確實會如他所說。

隻是再後來秦時就沒關注過聞宋相關的消息了,如果不是這場車禍意外,秦時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想起記憶裏的這個人。

這次再想起這個人,秦時也隻能短暫地在心裏感慨一句世事無常,便再無其他了。

從回憶裏抽離,秦時開口道:“人都已經死了,除了他自己,恐怕沒人能夠阻止這件事。”

這話雖然聽起來無情,但現實確實就是這樣,職場無情,娛樂圈這種會吃人的圈子隻會更無情,陳瑤聞言也隻能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麽了。

喝水時間摸了把貓之後,秦時就繼續去拍攝今天的最後一場戲份了,陳瑤也沒什麽事的在刷微博,刷豆瓣,作為一個演員助理,她需要關注所有和娛樂圈相關的信息。

整個片場的人都各自忙碌著,沒有人發現有隻小貓陷入了沉思。

聞宋在想秦時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除了他自己,恐怕沒人能夠阻止這件事。他確實不想讓星華娛樂連已經死亡的他都不放過,在這家公司的八年,他沒有任何快樂的記憶,甚至在沒有大火之前,誰都可以來嘲諷他。

八年前他不理會那些人,是隻想專心演戲,八年後他不理會那些人,是想到再過一兩年就能離開星華,他的未來有更廣闊的天空,不必費精力和那些小人糾纏不清。

但現在,他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如果以後都將是這個樣子,那為什麽他不能隨心一點活著呢?作為聞宋的人生,從父母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束縛了太多!

既然是這樣,那就由他來親自出手阻止吧!

天色將夜,今天劇組收工比較早,有些日子沒見到人的紀正青來了劇組,表示要和秦時他們一起吃個飯,小聚一下,順便再聊聊之後的行程安排。

車上,紀正青刷著朋友圈,又說起了下午那會陳瑤提起過的話題:“其實吧,星光娛樂那邊舉辦的追悼會,我不想讓你去的,就是那邊最近和你拍的這部電影是合作關係,他們決定辦追悼會的時候就已經在圈子裏到處通知了,正好你又在拍現在這部電影,星光娛樂那邊就動了小心思,你懂得……”

秦時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聞言隻是語氣懶散地開口:“所以我是該去嗎?”

紀正青愣了一下,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去最好,什麽追悼會不如說是吃人血饅頭會,而且那種場合你也不會喜歡的,去參加的能有幾個人是真的為了聞宋傷心呢?不過是打著和星光娛樂差不多的算盤,想在媒體上露個臉罷了,明天你就看有多少糊咖被報道就知道了。”

秦時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車內就此陷入安靜。

聞宋看著窗外飛馳的車流,微歎了口氣,紀正青這話說的,比秦時先前說的聽起來還要無情。

參加追悼會的人那麽多,有幾個人是真的會為了他傷心呢?

“歎什麽氣?”

腦門上搭下來一隻手,那人說話的語調漫不經心,可卻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他人不會在意到的情緒。聞宋仰頭看了一眼,自下而上的視線裏是秦時棱角分明的完美下頜線,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著,帶著些他不久前喝過水留下的水潤光澤,看上去極具有**力。

被秦時突然點破情緒,聞宋這會倒沒多少惆悵了,他抬頭蹭了蹭秦時的手,謝謝你啊。

……

翌日。

“秦宋宋,過來!”

秦時看著在茶幾對麵和他玩秦王繞柱的聞宋,不由加重了些語氣,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些日子對某隻小貓咪的縱容,已經讓秦宋宋學會了恃寵而驕。

“喵!”不要!

聞宋動作輕盈地在茶幾和沙發之前跳來跳去,這幾天過去他的外傷已經愈合了,隻留下一塊禿禿的地方結了痂,但並不影響他和秦時躲避迂回。

秦時抬手看了眼時間,眉宇間露出些許不耐煩的神情,他不明白,為什麽每天都乖巧和他一起去片場的小貓,突然不想出去,貓包拿出來也不主動進去了。

動物的心思難以琢磨,這秦時知道,但他也一直覺得他的這隻貓,和一般的貓不一樣,秦宋宋超乎尋常的乖巧,甚至還能聽得懂他說話,這是秦宋宋的第一次叛逆,讓習慣了乖巧聽話模式的秦時,有些無所適從。

同時,秦時也會忍不住想,他好像在這隻貓身上投注了太多的精力,至少比他最初打算給出的精力和心思,要多上許多。

“隨你,不去就在酒店老實待著。”

秦時跨上背包轉身出了房間。

聞宋一時有些愣怔,望著被關上的房門,他想,秦時好像生氣了。

但,他有必須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