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給眼鏡做手術的急診醫生已施施然來到了走廊上。

楊棠見狀,率先迎上去問道:“醫生,眼鏡怎麽樣了?”

“放心,你們人送來得還算及時,手術很成功,就是失血過多,需要將養……”

“那人呢?”尖下巴問。

“已經送到加護病房了。”

聽到醫生這話,尖下巴三人再顧不上楊棠、葉旎,直奔加護病房就去了。

等就剩他們四個在場,楊棠忽然想起什麽,一拍大腿道:“嗨,忘叫他們還錢給你了葉旎!”

“沒事,既然眼鏡的父親是警察,我想他不至於賴賬吧?”葉旎滿不在乎道。

王東顯然沒安好心,接了一句:“那可說不準!”

“是嗎小夥子,有時候適當懷疑社會,合理;但過份懷疑社會,隻會自我毀滅喔!”這時,王東背後傳來一個略顯黯啞的冷硬男聲。

楊棠一聽便知,這應該是眼鏡他爸到了。

果不其然,聽到男聲,王東和隆隆閃開一條道來,就見著一個戴黑框眼鏡、略顯羅漢臉、身著警服、高度剛剛一米七出頭的中年男人站在圈外,而他身後還遠遠跟著三個便衣男子。

矮個中年男人掃視了一圈,目光很快鎖定在楊棠身上,主動伸手道:“小兄弟,敝人武烈,打電話給我的人應該就是你吧?”

楊棠暗暗咋舌武烈的目光犀利,但還是滿嘴跑火車道:“沒錯,是我……我叫易宏,算是眼鏡的球友!”

“算是麽?看來你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啊!”武烈顯然已經從楊棠的言語間了解到了足夠多的信息,“那咱們一起上去看看武浩吧!”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邀請,楊棠愣了一下:“行!”

“你們三位也一起來吧!”武烈又衝葉旎三人招呼了一聲,這才擁著楊棠往加護病房而去。

“這姓武的警察眼光夠厲害啊,他怎麽知道打電話給他的是易宏?”隆隆滿心疑惑道,“剛才易宏可沒出聲。”

葉旎看白癡般看了隆隆一眼:“可王東出聲了,證明不是他,加上我們三個是一撥的,誰還看不出來啊?打電話的自然就是易宏無疑囉!”

……

葉旎三人到了樓上,沒曾想卻被武烈的三個便衣跟班擋在了加護病房外頭,為首之人更是拿出張五萬塊的現金支票拍在隆隆手上,道:“葉旎小姐是吧?我們局長說了,多謝你幫忙預繳了三萬塊醫療費,這支票算是點小意思,剩下的就請你們自便吧!”言語間,逐客之意顯露無遺。

葉旎眉頭挑了挑,很想將隆隆手上的支票奪過來扯個稀爛,但多年的豪門教養迫使她抑製住了這種衝動:“那易宏呢?你們局長不會是想單獨扣押他吧?”

“絕對不會!”還支票的男便衣篤定道,“師專那邊已經有消息傳回,根據幾個不同角度的視頻分析,易宏小兄弟除了救人,與整件事根本就不搭邊,所以我們局長感謝他還來不及,為什麽要扣押呢?”

“希望你們說到做到,我們走!”

葉旎既不放狠話也不多加糾纏,見事不可為,居然徑直走掉了。

加護病房內,楊棠目睹葉旎三人驅車離開,麵無表情,心卻有點慌了。

為什麽武烈會將他單獨留下來?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誤會?

這時,剛小聲接完一個電話的武烈又引著楊棠出了武浩的病房,轉到了醫務休息室。

“易宏,今兒小浩遇上這事,得謝謝你。”

“武先生,這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你看你見外了不是?叫我叔叔、伯伯都可以啊……”

“武、武……”

“怎麽?叫不出口?”武烈皮笑肉不笑道,“對了,你停在師專那邊的自行車我已經讓人給你弄回來了,就停在醫院大門旁邊,你走的時候可以騎回去。”

“那就太謝謝了!”楊棠裝出一副大喜過望的模樣,“剛才我還在想什麽時候離了醫院去師專那邊取車……”

“是啊,你那部自行車可不便宜,進口的吧?”武烈目光灼灼地盯著楊棠道,“因此我手下取車回來的時候就順便查了一下係統,登記人姓楊誒!”

楊棠聞言,一下子全明白了:“嘿嘿,武叔,這出門在外可不敢全拋一片心呐,所以我就不小心用了個化名!”

“真的隻是不小心?”

“真是啊……不過你們警察局也怪哈,有不少四個輪子的車你們都沒登記,登記我那自行車幹嘛?”

“一般二般的車當然不用登記,可但凡貴價的進口車,不管是自行車還是機動車,那都是有記錄可查的。”武烈侃侃而談,“難道你沒聽過那句諺語嗎?人這一生,有兩件事逃不掉,一是死亡,二是……”

“二是繳稅!”楊棠說完這話隻覺牙根疼。

“你歪什麽嘴?誰讓你們崇洋媚外的?咱們華夏沒有頂級自行車麽?咱們華夏沒有頂級轎車麽?所以啊,不能允許你們這樣的人偷逃稅,進口車被一一記錄在案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楊棠聞言哭笑不得:“可是武叔,我那自行車是我爸以前一個留洋的學生送我的生日禮物,跟稅不稅的沒什麽關係吧?”

“小楊,現在你是登記人,你說有沒有關係?居然還取個名兒叫易、易什麽來著?誆到老子頭上來了!”

楊棠隻能幹笑。

“行了,你先回吧,這我名片,趕明兒等小浩醒了,我再通知你!”該說的都說了,武烈拍了張名片在楊棠手裏,打發他走人。

楊棠早就想走了,順勢站起來道:“那我真走了!”

“誰還留你不成?”武烈瞪眼道,“記住了小楊,以後別在警察麵前亂取名字,你今天是遇上了我,要是遇上別的警察,早把你拘到局子裏去了,多的不說,關你48小時還是可以的,到時候看你找誰哭去!”

“是、是,我接受教訓!”說著,楊棠退出了休息室,直到拐進了空無一人的男廁才放鬆下來。

“呼——”

長出一口氣之餘,楊棠心裏那個鬱悶勁兒就別提了,恰在此時,兩個尿槽上方的輸水管有吱吱聲傳來。

楊棠抬眼一瞅,哇靠,好大一隻老鼠正爬在水管上衝他呲牙。

相距一米遠,四目相對,大眼對小眼,毛乎乎的老鼠似一點不懼瞪眼的楊棠。

“連你這小畜生也敢跟我叫板,信不信老子秒了你?”言語間,他的意念已然發動了“傷痕措手”。

本以為這次技能施展不會成功,但楊棠並未等到明悟提示,反而眼前一花,他整個人就變成了麵對廁格門站著,背後不足一個拳頭的距離就是牆壁。

“我什麽時候轉身的?嗯?不對,沒有單獨的尿槽,這尼瑪好像是女廁所!”楊棠自言自語嘀咕完這話,就聽見廁格裏傳出一個帶顫的女聲。

“是誰?誰在外麵?”

我去!!

楊棠拔腿就往女廁外麵跑,剛跑出女廁,還不及鑽回男廁,就聽見女廁內傳出殺雞似的尖叫:“救、救命呐——有色狼!!”其聲之利分貝之高,半棟樓都能聽見。

走廊上隱約傳來了腳步聲。

雖然知道回男廁也不妥,但楊棠還是趁著無人硬著頭皮鑽回了男廁,想了想,掏出紙巾,抑製著惡心,把已經從水管上掉下來的死老鼠裹住,捏起來扔進了蹲坑裏,然後他自己也進了廁格,反鎖上木門,褪下褲子啪嚓啪嚓地拉了起來。

大解的同時,楊棠隻覺不可思議:我去,“傷痕措手”還能讓人穿牆的麽?那要這樣的話,隻要在金庫的外牆上用膠布粘上一隻活老鼠,再把發動技能的距離隔遠一點,豈非也能穿牆而過?

慢著,既然體積大一點的貓狗能被“傷痕措手”襲殺,體積小一些的老鼠同樣能被殺死,那體積再小一點的活物呢?有沒有引發技能的可能?

明悟適時升起:「隻要意念可以鎖定的活物,“傷痕措手”均可攻擊!」

“是嗎?微生物算不算?”楊棠暗忖。

可惜沒等來明悟卻等來了粗暴的拍門聲:“有人嗎?”

“有,正拉呢,旁邊沒有空位嗎?”

話音剛落,楊棠就覺廁格裏的光線陡然一暗,抬頭一瞧,發現尖下巴正趴在隔板上往他這一格裏打望。

“哎~~我說警官呐,你這算不算偷窺我的隱私?”

尖下巴回了一句:“你要這麽認為的話,去投訴我好了。”話落,他人已下去了,在旁邊廁格道:“剛才女廁所鬧色狼,要不是看在武局的麵子上,我現在就帶你到街對麵問話去,你信不信?”

楊棠沒敢再吱聲,同時心裏一驚,想起了醫院對門拐個小彎就有間警察分局,難怪之前尖下巴三人來得那麽快。

待尖下巴等人腳步遠去,楊棠起身,將蹲坑衝了好幾遍,確認死老鼠沒堵下水道,這才洗手下樓,找到自行車,騎上回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楊父楊母都在屋裏,見楊棠回來,自然少不了一通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