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為馬翠花那麽一鬧，楊生回家的時間稍稍晚了一點，他到家的時候他阿娘剛好做好早飯。
“阿娘，我回來了。”楊阿娘正在屋裏做早飯，聽到兒子的聲音嚇了一跳，這孩子怎麽又回來了？該不會是被趕回來了吧！
也不怪楊阿娘會這麽想，她知道兒子的婆家待兒子不好，這孩子今天還這麽早就回來了，她心裏不安得很。
楊生進屋之後，他阿娘也從灶房出來了，楊生把背上的東西放下之後，一邊和他阿娘說著話，一邊把東西往外拿。
“阿娘，分家的時候，家裏不是沒有分到多少肉嗎，我給你割了一點臘肉回來，這豬肉熬出油來之後，你炒菜的時候放一點進去能養身子。”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看兒子慢慢拿出來的東西，楊阿娘剛剛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去。不過看著那麽些東西，楊阿娘又開始擔心了，這孩子才剛成親，拿這麽多東西回家婆家人該不高興了。
“生兒，萬家雖然富裕，可是哪家婆婆也不會喜歡老往娘家搬東西的媳婦兒，以後別老拿東西回來了，阿娘一個人能吃多少東西？阿娘可以養活自己了，以後不許帶這麽多東西回家讓婆家說理。”兒子孝楊阿娘當然欣慰，可是她更想兒子在婆家過得順當一點。
楊生一聽他阿娘這話就知道他阿娘誤會了，可是卻不知道該不該和他阿娘說清楚，其實他阿娘誤會了也好，這樣讓她覺得婆家對自己還可以，他阿娘應該就會放心了吧。
“阿娘，沒事兒，他家不在乎這點子東西。”
“你這孩子，這麽能這麽說話，反正你要記住阿娘的話，以後少往娘家跑，回來的時候拿點小東西就行了，這樣你婆家的人才能對你好。”
“知道了，阿娘。”經過今天早上那麽一鬧，楊生算是明白了，萬家人和小時候說自己偷南瓜那人其實沒有區別，他們都從心裏瞧不上自己，所以不管自己做的對對不對，在他們看來都是沒有關係的，因為他們討厭的是自己這個人而不是自己做的事，若是換一個人做了和自己一樣的事，或許他們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一般的臘肉都是十分韌的，不止煮的時候需要花許多時間，切下來燉的時候也要花些功夫，楊生買的臘肉是兩塊肋骨位置的肉，一塊有五斤重。楊生知道他阿娘手上沒什麽力氣，所以想著還是先別去地裏了，先把這肉給他阿娘打理出來。楊生先把肉上的骨頭拚了下來，然後把肉剁成巴掌大小，然後又把那些長骨條都剁成一寸長短放到一邊。那些肉塊加起來有十幾二十塊了，楊生把他們放到了一個壇子裏裝著，想著這些肉應該夠他阿娘吃上三個月了。
“阿娘，臘肉燉大白豆最好吃了，我昨天去集市忘了買，下次去買了再給你送過來。那些小排骨不好放，你這幾天就把他燉了吧，我今天去上山找找山蘑，要是能找到今天就能把他燉了。”收拾好了臘肉之後，楊生看了看灶房的東西，沒有多少鹽了還好自己買了回來。農家人的調料本來就簡單，一般的菜都是放點鹽巴就好，隻有偶爾做的鹵菜才用上複雜一點的調味料。
豬油切起來要比臘肉簡單得多，所以楊生準備讓他阿娘自己熬油，他想去山上轉轉，順便給他阿娘割些引火草回來。
楊生背著家裏大一點的背簍出門時，遇到了不少正從山裏回來的人，村裏人都知道楊生嫁去了萬家，也都知道他是替他堂姐嫁過去的，本來他們就猜想著楊生嫁過去了日子肯定不好過，如今看著楊生穿的那一身就更肯定了。地主家的媳婦兒怎麽會穿的和村裏的破落戶一樣啊，一個小哥竟然和爺們兒一樣穿草鞋，那衣服都洗的泛白了還打著布丁，嫁去有錢人家了又有什麽用，自己不是好生養的姑娘就別想婆家對你好。
村裏的人生了姑娘小爺都是喜事，隻有生到小哥的人家會愁，小哥不如小爺有力氣又不如姑娘好生養，同樣是一張吃飯的嘴卻是最沒用的。楊生也不管就在身邊嘀嘀咕咕的人，隻老實的走自己路，雖然上山的路隻有一條，但是進山了可就是四通八達的了，誰也遇不上誰，眼不見心不煩。
因為山蘑數量很少，他們隻生長在枯木上麵，所以楊生主要還是去割幹草回家給他阿娘做引火用。進了山之後，他就往者樹木較少草地露出來的地方走。
楊家村背後的這片山林，樹木和萬家壩比起來要稀疏的多，有些地方甚是一棵大叔都沒有全是些枯草，這些枯草村裏人都回割回去引火或者鋪豬圈。
楊生今天運氣不錯，今天是個陰天沒有太陽，不然等到一會兒日頭出來他就遭罪了。為了多裝一點楊生沒有紮草而是直接把它困成了草把子，這樣很省空間，一背簍他阿娘可以用很久了。楊生的草割好之後，他還是沒見到山蘑，於是便直接回家了，撿山蘑考的還是運氣，既然今天找不到那就回去吧。
楊生剛到家門口就聽到了他大伯娘的聲音，因為他們兩家房子本來就是連著的，在門外麵的話會有些分不清是在誰家裏，所以楊生也沒管直接推門進去了。
“侄兒回來啦，你說你這麽辛苦幹嘛，這點活你阿娘不能上山可以讓你大伯去給嘛。”
“大伯娘。”楊生很懷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這聲音這語氣也太和善了一點吧？這是自己的大伯娘？不管再疑惑楊生也沒露出來，因為他覺得大伯娘應該是有事需要自己或是阿娘幫忙，不然他絕對不會是這個態度的。
把草把子放到壘柴火的地方之後，楊生先去洗了個臉，然後才去小堂屋。他進去的時候看見他阿娘有些為難又有些自責的樣子看著他，他大伯娘則是坐在他阿娘的身邊，親熱的拉著他阿娘的手，嘴裏劈裏啪啦說個不停，內容大概就是說楊麗娘要出嫁了，他未來夫家如何如何厲害，自己家裏和他們攀上親戚之後，能有什麽什麽好處之類的。
楊生搞不清楚狀況，也不準備接他大伯娘的話，隻是坐到一邊拿了一個杯子自己倒水喝。楊阿娘看著兒子悠閑的樣子，不得不把話說出來了，她也不知道大嫂今天怎麽會來，又怎麽會看見她放在桌上的銀子。
“生兒，你怎麽會帶這麽多銀子回家，是不是有什麽用處的啊？”有些忐忑的開口，楊阿娘希望兒子能明白她的意思，這銀子不管兒子有什麽用，但是絕對不能借過去，他們那一家子如果把銀錢拿去了那就不是借過去了而是送過去。
楊阿娘的話一說，再聯係著大伯娘的反常，楊生算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合著大伯娘是打上自己銀子的主意了。楊生想也沒想，直接開口道：“阿娘，那銀子怎麽會放在外麵，不是讓你好好放著嗎？我走的時候要帶走的。”
兒子的話一說，楊阿娘總算是找到理由了，歉意的朝著大伯娘笑笑道：“大嫂，你看吧，我就說這是生兒有用的，你偏不信，這銀子真不能借你。”
大伯娘一聽這話也不管楊阿娘了，放掉楊阿娘的手便轉身對著楊生說到：“侄兒啊，你二姐馬上就要出門子了，日子都訂好了，可是家裏實在拿不出什麽像樣的嫁妝。你看你二姐嫁的可是秀才公以後可是要做官老爺的，你現在幫幫她，她以後也是你的靠山不是？”
大伯一家不惜放棄萬家這門親事，也要把女兒嫁去李秀才家裏，為的就是將來能成為官家親戚，對於莊稼人來說官家親戚可比地主家的親戚威風多了啊！所以大伯一家為了楊麗娘嫁過去能有麵子，家裏將來也能過得好一點，決定給楊麗娘多辦一點嫁妝。可是家裏向萬家收的聘禮和禮金，還有那些借來的銀錢都被花光了，家裏拿不出錢隻好到處想辦法，最近就連分家時之分了六兩銀子的楊阿娘也不想放過，直接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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