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思唯電話打過來時, 夏煙正在給陳凜處理傷口,他唇角破了點皮,他自己沒當回事兒。

蘭思唯在電話裏一驚一乍:“什麽, 又打架了?卓凡又被揍了?”

夏煙“嗯”了聲。

“卓凡好慘。”

夏煙:“你再說一句。”

蘭思唯忙笑著改口:“那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們去找你。”

她報了個地址,就在剛剛吃火鍋的那家店附近, 一家肯德基裏。

卓凡晚上是和朋友一起來吃的飯,一口還沒吃上,就挨了頓打,現在被朋友開車拉到了醫院。

走之前, 那朋友還威脅陳凜,讓他等著。

陳凜全然無所畏懼, 遞給他一張自己的名片,說隨時恭候。

那人接過名片, 上車前, 又鄙夷地看了夏煙一眼。

他知道夏煙,卓凡的前女友嘛,前一陣還勾得司柏燃為了她和兄弟反目, 沒想到這麽快,就拋下司柏燃又找到了新歡。

可真夠厲害的。

不長得是真美, 身材又好。

也難怪這麽多人為她打架。

夏煙不理會這人的目光, 也不知道打架的時候他躲到哪裏去了, 現在卻來逞威風。

但她心中沒有表麵上那麽淡定。在剛剛陳凜打卓凡的時候, 夏煙心中想的就是——完蛋了。

她雖然不清楚卓凡家究竟是做什麽的,但一定不容小覷。而陳凜沒有任何背景, 在卓凡這樣的人麵前, 他必定是砧板上的魚肉。

“你剛剛幹嘛打他打得那麽狠?”夏煙皺著眉, 按壓棉簽的力道重了下。

陳凜喊“疼”,製止住她上藥的動作:“怎麽,你心疼他?”

夏煙搖頭,接著給他塗藥:“我不是心疼他,我是怕你被報複。”

陳凜此刻摘了眼鏡,露出好看的單眼皮,皮膚白淨,一看就是那種斯文有禮,不會和人爭吵更別說打架的人。

誰知剛剛會那麽凶。

他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睛,好多年沒打架了。

他會打架,能打架。

但不喜歡。

在他的心中,打架是最粗魯、性價比最低的一種招數。同時,打架還是他曾經在福利院中貧瘠生活的符號。

是他長大後,拚命想要擺脫的。

他不想把這一麵在夏煙麵前顯露出來。

但還是沒忍住。

陳凜語氣變得嚴肅,問:“你和剛剛那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夏煙“噗”地笑了。

“笑什麽?”陳凜板著臉。

“你這樣說話好好玩兒。”夏煙才不怕他。

陳凜歎了口氣,拿她沒辦法:“餘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但是一旦這個男的再找你,一定要聯係我。”

“知道了。”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夏煙知道,如果卓凡再來找她,她也肯定不會去麻煩陳凜。

夏煙忽然開始反思自己和卓凡的這段戀情,卓凡好像一直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蘭思唯他們就在附近,到得很快。陳凜看到她朋友來了,也沒再繼續待下去,隻說:“好好玩兒,注意安全。”便離開了。

待陳凜走後,蘭思唯給夏煙豎了個大拇指,問:“這就是打卓凡的那位帥哥?行呀夏煙,你身邊為什麽這麽多帥哥?”

夏煙不理會她的打趣。她和晝短打了個招呼,然後給她簡單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蘭思唯聽完,皺緊眉頭,“這人怎麽還陰魂不散呢?談個戀愛分個手而已,至於這麽較真兒嗎?”

她邊說著,察覺到有一隻大手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晝短不滿地盯著她。

蘭思唯心虛,輕輕咳嗽了兩聲。忽然,她注意到夏煙的手腕,忍不住爆粗。她手腕被卓凡捏得大片淤青,看起來非常可怖。

剛剛陳凜在,夏煙一直用袖子擋著,沒敢露出來。

“這、這是卓凡弄的?” 蘭思唯不可置信地問道。

“嗯。”

“他大爺的,別讓我見到這孫子,否則我也打他!”

晝短咳了一聲:“先走吧,別在這兒站著了。”

三個人去酒吧找藍色鮫人,一路上蘭思唯都在咒罵卓凡。

今天又是小力值班,他一見到蘭思唯和夏煙,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夏煙不知道這少年是怎麽長的,明明年紀和她們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小,卻天生自帶一股神棍的氣質。

說不準還真是家學傳承。

小力看到晝短也在,嘿嘿笑了,對蘭思唯說:“唯姐,怎麽說?我沒騙你吧?”

“小樣兒。”蘭思唯笑道,“要不今兒再給我算一卦?”

小力擺擺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今兒不出攤。”

這下,連夏煙都被逗笑了。

晝短一臉疑惑,問小力:“你給她算什麽了?”

小力依舊擺擺手:“天機不可泄露。”

藍色鮫人他們在休息室,給蘭思唯發消息,讓他們進去。

滿打滿算,他們在這間酒吧駐唱到今天為止,正式一年,所以大家才想今晚慶祝一番。

夏煙走進去,在角落的桌子上發現了一本雜誌。

她對這本雜誌非常熟悉,熟悉到隻看封麵一個角,便能認出是哪一期。

顯然有人在看這本雜誌,它被翻到其中一頁,折了個角,作為標記。而夏煙看到這頁的內容,更加驚訝。

是她寫的那個故事——《白玉瑕》。

主唱夏澤川走過來,問:“你喜歡?”

這是去年9月份的那期。夏煙點點頭:“我高中的時候經常看這個,這是你的?”

夏澤川隨意地點了點頭:“裏邊有些故事挺有趣的。”他基本不買新的,都是去書店淘一些過期雜誌,價格是原價的三分之一不到。

夏煙指了指他正在看的那一頁,又問:“你喜歡這個故事嗎?”

夏澤川低頭一看,“哦”了聲,“這個呀,這作者挖坑不填,不講武德。”

夏煙忽然嗆住,咳嗽起來,待平複後,問:“你怎麽知道她挖坑不填?”

“我看完了呀,截止到今年一月,他就沒寫了,筆名還起得奇奇怪怪,冷焰客,這作者一看就是自己寫不下去了,圓也圓不回來,女主結局倒是夠慘的。”

“沒有,女主最後還會活過來的。”

夏澤川驚訝:“你怎麽知道,怎麽,他最新期又更了?”

夏煙又咳了兩聲,用手捂住嘴巴,尷尬地說:“沒,我猜的。”

夏澤川說得沒錯,她的確是進入瓶頸期。再加上當時忙藝考忙高考,忙得不可開交,便在編輯老師和讀者的各種怨聲中,斷更了……

現在麵對這麽一個活生生的讀者,她實在是心虛。

夏澤川:“不講武德,這作者估計是生活中中了彩票,不缺稿費了。”

夏煙:“……”

沒。很缺。

上了大學後,時間沒有以前緊張,她嚐試接著寫,但不知為何,總是寫不下去。因為她不知道該給女主一個怎樣的結局。

夏澤川把雜誌扔到一邊,說:“我詛咒他之後吃嘛嘛不香,看啥啥都坑,事事皆不順。”

夏煙:“……”

她默默離開夏澤川。

大帥哥也太惡毒吧……

夏煙有點渴,想出去喝點東西,走到吧台,聽到晝短正問小力:“你給你唯姐算了什麽卦?”

小力調酒的動作很帥氣,聞言笑道:“還能有什麽?那天你前腳剛走,她就來了,一看就哭過,我就跟她說,有人在她身後守護著她,隻是中間有誤會。”

其實那天先是晝短來,心情很不好,和小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小力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也因此他才能給蘭思唯“算”得那麽準。

夏煙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心中無語。

玄學果然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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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柏燃今晚要回姥姥家吃飯,半路捎上從學校出來的付與,一起回去。

付與一上他的車,看到那罐小熊軟糖,驚訝地問:“表哥,你也吃這個?”

問完,他狐疑地瞅了瞅表哥的頭發,挺茂盛的呀。

司柏燃聲音冷冷的:“放下。”

付與衝他做了個鬼臉,不滿地翻開包,又拿出來好幾瓶,各種顏色:“這些都給你。”

有什麽了不起的。

司柏燃皺眉:“你從哪兒弄的?”

付與:“這不就是我爸剛收購的那個法國公司嗎?專門生產這個的,今兒我拿到學校給我們班同學分了好多。”

司柏燃忽然刹住車。

付與:“哥,你幹嘛?”

“你給你們班同學發了好多?”

“嗯。”付與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司柏燃忽地笑了,被氣笑了,他問付與:“你給你們班同學發這麽多糖幹嘛?”

“什麽糖?這是保健品,國外不都喜歡把保健品做成小熊軟糖的樣子嗎,你這罐藍色的是防禿頭用的。”

司柏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