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盯著司柏燃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轉彎處,蘭思唯一巴掌拍在付與身上:“深藏不漏啊付同誌,你怎麽從沒和我說過你表哥長這麽帥?”

付與心有餘悸,拂開蘭思唯的手,懟道:“你也從沒問過我呀。”

蘭思唯聞言又想拍他,被趙希希攔住,問:“付與,你表哥也是咱們學校的嗎?”

付與看了眼趙希希,又衝蘭思唯抬抬下巴,說:“看人家希希多溫柔。”

眼看蘭思唯又要拍他,付與眼疾手快地側身一躲。

他得逞地嘿嘿一笑,轉頭笑答趙希希剛剛的問題:“我哥對這行不感興趣,他學霸,北大的。”

趙希希:“那還挺可惜。”

“是吧,他那張臉,要是一出道絕對爆火。”

趙希希離開人群,走到陽台上,回想起剛剛那驚鴻一瞥,那張臉,怎麽也揮不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髒,心跳得飛快。

-

司柏燃揉了下太陽穴,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然後打開自己固定居住的那間臥室的門。

屋子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沒有開燈,把外套扔在一旁的沙發上後,便徑直躺到**。

司柏燃有潔癖,平時不允許任何人從外邊回來不換衣服就坐自己的床。

包括他自己。

可是今夜,他渾身瀉了勁兒,疲憊不堪。

頭也隱隱作痛。

白天和卓凡鬧了一場後,他把車開到了療養院,一下午都待在那兒陪司鬆芮。

司鬆芮的狀態還是很差。

司柏燃閉了閉眼睛,想把煩心事暫時拋之腦後。

他翻了個身,指尖忽然碰觸到什麽柔軟的東西,細膩如玉,再往上移一寸,依舊是同樣的觸感。

司柏燃警惕地坐起身,借著隱隱的月光,看到旁邊有一團隆起的不明物,再仔細一看,是個人。

他閉了閉眼。不用想,也知道是付與的同學。

司柏燃克製著怒氣,“啪”的一聲打開床頭燈,隨後掀開被子。

卻聽到一聲嚶嚀。

是隻蜷縮在一起的少女。

司柏燃剛剛碰到的,是她伸到被子外邊的胳膊。

在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下,**的女孩不滿地又發出一聲嚶嚀,卻沒醒來。

司柏燃的目光像是被燙了一下,忙移開。等他視線再度落在女孩兒身上時,眼底已恢複一片清明。

**的女孩眉頭微蹙,卷翹的睫毛不安地輕顫,皮膚如雪,此刻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也很紅,櫻桃色。

身上的衣服未脫,可毛衣是一字肩的,形狀美好的鎖骨和細白脖頸不甘地外露,視覺上很有衝擊力。

這旖旎又病態的一幕,不知緣何,激起了司柏燃心底的一絲惻隱心。

可能是因為他看出這姑娘病了。

司柏燃放棄把陌生女孩叫醒並攆出屋子的想法,幫她蓋好被子後,站起身,將室內溫度調高了兩分。

然後又關好燈。

等走出屋子,司柏燃恍惚反應過來,鼻息間還縈繞著一縷幽淡的香氣。

-

夏煙一覺睡到了天亮,醒來時,先打了兩個噴嚏。

頭昏昏沉沉,好像是感冒的征兆。

旁邊是蘭思唯,正摟著她的腰睡覺,不知昨晚什麽時候上來的。

夏煙輕輕撥開她的手,幫她掖好被角,然後穿上鞋子下樓。

客廳一片狼藉,沙發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其他人應該都在樓上的屋子裏。

夏煙眼前一晃,急忙扶住一旁的儲物櫃,才避免暈倒。

她低血糖,每天早上起來時尤其愛暈。

翻了翻茶幾,也沒找到昨晚隨手扔在這兒的小熊軟糖,夏煙隻好剝了一個小砂糖橘,喂進嘴裏,才稍有緩和。

砂糖橘吃起來容易上癮。夏煙又剝開一個,一邊一瓣一瓣地咬著,一邊翻手機短信箱。

半個小時前,卓凡問她有沒有起床。

夏煙:“起了”

卓凡很快撥過來電話:“吃早飯沒有?”

“沒呢。”她小聲地應著,輕手輕腳地走到陽台,怕吵醒客廳的其他人。

沒想到陽台上還有一個人,蹲在角落裏。

那人聽到聲音,慌亂地轉過頭。

夏煙一看,竟是周婷,她滿臉淚花,見到有人,忙用手擦。

“怎麽了?”夏煙蹙起眉,蹲到她身旁。

周婷強扯出笑,擺擺手:“沒事的,沒事的,你先打電話,我去別處。”

“誒——”夏煙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周婷已經起身離開。

“怎麽了?”電話那頭的卓凡問。

“沒事。”夏煙心中擔憂,她和周婷是舍友,但對周婷不怎麽了解,周婷很文靜,不太愛說話。

“我現在去接你吧,你們具體在哪兒?”

“他們好像還說今天要去爬山。”話雖這麽說,但夏煙回頭掃了一圈客廳裏躺屍一般橫著的幾個人,幾點起床還未可知,估計也沒什麽力氣去爬山了,於是說,“複清別墅,A區6棟。”

卓凡“咦”了聲。

“怎麽了?”

“沒事兒,就想起我一朋友也在這兒有房子。”

“哦。”

半個小時後,還沒有人起床。

周婷在廚房熬粥,夏煙在一旁幫她打下手。

她不是八卦的人,也沒繼續問周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門鈴響的時候,蘭思唯也醒了,正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

夏煙估摸著是卓凡到了,開門一看,果然是。

沒想到卓凡來還帶了早餐,手裏拎了好多個星巴克的袋子,不是她一個人的,而是全班的早餐。

夏煙和蘭思唯見狀忙幫他拿。

“車上還有,我再去拿。”

待卓凡出去,蘭思唯把手裏的袋子放到廚房操作台上後,豎了個大拇指:“這卓凡夠意思呀,還挺細心。”

夏煙也有些意外。

卓凡把剩下的早餐都拎了進來,說:“你們兩個先吃吧。”

夏煙伸手要拿其中一個袋子時,他按住她的手,找到另一個袋子給她:“這個才是你的,你胃不好,我點了可可蒸汽奶給你。”

一旁的蘭思唯曖昧地拖長音“哦~”了起來,“特殊待遇呀。”

“謝謝。”夏煙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和蘭思唯坐到餐桌邊開始吃早餐。

卓凡坐在她對麵,環顧了一圈周圍,猶疑地問:“這房子是你們租的嗎?”

蘭思唯:“不是,我們班長他表哥的。”

“付與?”卓凡問。

“你認識?”夏煙和蘭思唯都驚訝地看向他。

“嗯。”他像是不欲多言,隻說,“認識他哥。”

蘭思唯咽下吐司:“我想起來了,付與之前和我說過,你是他表哥的發小。”

當時卓凡持續一個月到電影學院給夏煙送早餐,風頭出盡。夏煙的同學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

卓凡淡笑,並不做聲。

蘭思唯忽然壓下聲音,曖昧地問:“卓凡,你這發小有對象嗎?”

卓凡一愣:“沒吧。”

夏煙白了蘭思唯一眼:“你又打什麽主意?”

“我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麽帥的人!”蘭思唯一時激動,拉起夏煙的胳,“對了,我都忘了,你昨晚睡得早,沒看到他,簡直太遺憾了。”

“司柏燃來了?”卓凡訝然。

夏煙在一旁,平靜地吃著吐司。

那時她尚未在意,也從未料到,命運的齒輪早已暗中吻合,往後無論是放縱又荒唐,還是平庸又瑣常的日子裏,她都會和這個名叫司柏燃的人,緊緊糾纏在一起。

“嗯。”蘭思唯點點頭,指了指樓上,“應該還在吧。”

隨後,她用食指敲敲桌麵,說:“卓凡同誌,把你哥們兒的聯係方式給我唄。”

昨天晚上,一群女孩子圍繞付與,群起而攻之,把司柏燃的名字、年齡、學校問了個遍。

最後,甚至連他的生辰八字都打聽了出來,卻死活從付與的口中撬不出司柏燃的聯係方式。

付與放話:“反正人在這兒,有本事你們自己勾搭。”

他當初沒少靠賣司柏燃的手機號、Q`Q號來賺小女生們的錢,後來司柏燃手機成天響,煩不勝煩。因為這茬兒,付與沒少被司柏燃收拾。

卓凡喝了口咖啡,不急不緩地說道:“他脾氣難搞,你要了聯係方式也沒用。”

蘭思唯白他一眼,“沒勁,早知道我就不讓煙煙答應你了。”

正說著,付與等人相繼醒來。

大家看到早餐,一問,知道是卓凡買的後,紛紛喊他大好人。

夏煙想到周婷熬的粥,說:“婷婷還熬了粥,應該快好了,您們先喝粥吧,咖啡少喝點兒。”

經過一夜的折騰,大家胃裏的確都不太舒服,更想喝清淡的粥。

付與驚訝,看向廚房,喊道:“周婷你還會熬粥?真厲害!”

操作台旁的周婷正在盛粥,聞言彎起唇角,靦腆一笑,說:“我馬上好。”

夏煙見她這副模樣,便沒再把早上在陽台見到的那一幕放在心上。

付與和幾個男生過去幫忙端碗。

僧多粥少,一群人竟然搶了起來。

冬日上午九十點鍾,陽光正好,一樓笑鬧聲一片。

司柏燃起床推門,經過樓梯護欄處時,無意間向下一望——

昨日躺在他**鳩占鵲巢的姑娘,此刻正偏頭坐在他家的沙發上,拿著一本書看,手裏玩弄著胸前不安分的卷發。

依舊是昨晚那件一字肩的粉色寬毛衣,耳朵上添了串長度誇張的珍珠吊墜,一直垂到鎖骨上方。與睡著時相比,多了幾分冷冽的熠熠光彩。

她忽然打了個噴嚏,立即有個男人遞來一張紙巾。

司柏燃眯了眯眼睛,那男人竟是卓凡。

他看著他們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卓凡一隻手搭上她的肩,隨後湊身附到她的耳旁,不知在親昵地說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