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介意!”彭茵茵瘋狂點頭。

司柏燃身邊的那男人叫柏粵, 他目光曖昧地打量了夏煙一眼,然後笑著說:“那咱進去吧,托阿司的福, 我能和美女們一起吃午飯。”

往餐廳走的路上, 彭茵茵拽住夏煙的胳膊,小聲問:“我的夏, 他剛是不是喊你‘嫣嫣’了,這是你小名嗎?你倆原來這麽熟?”

夏煙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胳膊,說:“一會兒再講。”

彭茵茵兩眼放光,裏邊充滿了八卦的意味, 她又回頭看了眼司柏燃,確定他左手的無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什麽情況?

幾個人進了餐廳, 彭茵茵喊服務生換了一個大桌,原本想換到包間裏邊, 但這家餐廳很火爆, 包間都需要提前預定。

五個人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彭茵茵看了看一旁沉默的夏煙,她正低著頭玩手機, 仿佛和對麵的人完全不認識。

彭茵茵略微湊近,就看到她手機屏幕上的小遊戲——貪吃蛇。

“你怎麽玩這個?好複古。”

夏煙被彭茵茵用胳膊一碰, 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於是遊戲裏的貪吃蛇撞到牆壁上, 死了。

“哦。”她退出, 關閉手機屏幕,“隨手點開的。”

彭茵茵總覺得她的反應怪怪的, 但夏煙一向不怎麽熱絡, 甚至可以說有點孤僻。

彭茵茵最開始見到她時, 還以為她是哪家來的大小姐,紆尊降貴來影視圈體驗生活來了,後來得知她就是《格林不童話》的編劇,才服氣。

盡管她們一起在海南待了大半個月,平時相處也算愉快,但她從未主動聊起過自己的經曆。

彭茵茵對她的了解,僅限於她從TFT畢業,目前住在北京。整個人神秘得很。

柏粵率先打破沉默,問:“你們是這邊來工作的嗎?”

彭茵茵可憐兮兮地說道:“對呀,被導演逼著來的,大過年還得工作,帥哥你們呢?”

柏粵笑道:“我來玩,這位,就不知道了。”他說著,看看旁邊的司柏燃。

司柏燃察覺到幾個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唯獨沒有夏煙的,她又拿起了手機。

手機就那麽好玩嗎?

他說:“我也是來工作。”

彭茵茵覺得自己都不敢直視司柏燃,幾年未見,他怎麽長得比高中時還要帥?

那雙眼睛仿佛能勾魂攝魄,她看一眼心就發顫。

彭茵茵移開視線,在心中默念自己男友的名字。

可惜沒堅持十秒鍾,她便又忍不住看向司柏燃,問:“司大帥哥,你結婚怎麽都沒在群裏說一聲,我們好給你準備份子錢。”

“沒結呢。”

“那你……”彭茵茵剛想問“那你怎麽手上戴著戒指”,就聽到司柏燃接著說:

“不過快了。”

……

夏煙抬起頭,誰知司柏燃就像是正等著她抬頭似的,在那一瞬她視線正對上他的。

他目光深沉,裏邊帶了一絲玩味,說不清道不明。

夏煙望著那深邃的眸子,可惜她現在已不能僅憑他的一個眼神,便洞察一切。

還未來得及移開視線,就聽柏粵在一旁說:“我還得給他當伴郎呢,春節前剛訂了禮服。”

彭茵茵接過服務生送上來的椰子蛋:“那司帥哥你到時候結婚一定得在群裏說一聲,這可是大新聞。”

她和司柏燃當初讀的高中是老牌名校,學校裏藏龍臥虎,大部分學生家境都不錯,甚至還有不少諸如司柏燃、卓凡這樣的富二代官二代。

也因此,他們的高中校友群和班級群至今還很活躍,多數人都很樂意維持高中這份人脈。

當初上學時彭茵茵還很單純,沒考慮這麽多,等上了大學才發現,即使她讀的大學在全國能排得上號,但身邊大部分同學的條件都比不上高中同學的。

她後知後覺明白過來她媽為什麽總說“和你高中同學千萬別斷了聯係,尤其是那些留在國內的。”

不過,她印象裏畢業這麽多年,司柏燃好像一次都沒在群裏說過話吧?

也沒參加過他們組織的同學聚會。

柏粵笑著:“到時候讓他給你們高中同學一人發張請柬不就得了。”

彭茵茵眨巴眨巴眼睛,她是真的好奇誰能把司帥哥這路神仙人物給降服了。

但司帥哥會邀請他們這些老同學嗎?

出乎意料地,司柏燃點了點頭,道:“會的。”

夏煙低頭喝著椰汁,沉默不語。

菜陸續上齊,這家店的椰子雞之所以這麽有名,主要是因為它家的雞肉特別嫩,特別鮮。

彭茵茵和柏粵聊個不停,張琳和司柏燃偶爾插上一兩句,夏煙從始至終都沒主動說過話。

“這哪兒到哪兒呀,隻能叫一般般好吃。”柏粵說。

彭茵茵嘴裏還有東西,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嘴太刁了吧,這還不夠好吃?”

“那是你沒嚐過你同學做的椰子雞,吃過一次才知道什麽叫‘此味隻因天上有’。”柏粵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一臉沉醉。

“同學……司柏燃,你會做飯?”彭茵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司柏燃一直沒怎麽動筷子,像是沒什麽食欲,坐在那兒玩弄一隻打火機。聽彭茵茵問,這才漠然地點點頭。

柏粵不滿地說:“他可混蛋了,隻做過那麽一次,勾了我的饞蟲,無論再怎麽求都不做了。”

快吃完的時候,夏煙手機響起來,她說了聲“抱歉”,然後出去接電話。

是工作上的電話,聊了很長時間,再回來的時候,司柏燃和柏粵已經離開了。

“夏夏,你把賬結了?”張琳一見便問她。

“嗯。”夏煙點頭,剛出去接電話的時候順便結的。

彭茵茵:“本來我還在和柏粵爭,結果服務生告訴我們已經結了。夏夏,我把錢轉給你吧,怎麽說也是我把人家車給撞壞的,得表示表示。”

“不用。”夏煙拎起包,“沒多少錢,走吧。”

彭茵茵知道夏煙出手很大方,也不太在乎這方麵,於是她沒再纏著給錢,隻想著一會兒給她買點什麽東西。

剛走出餐廳門口,就聽到身後有服務生在喚她們。

“美女,這是你們落下的吧?”服務生遞過來一隻打火機。

“司柏燃的。”彭茵茵接過,又看向夏煙,見夏煙盯著那打火機發愣,她忙把打火機塞到她手中,“你還給他吧。”

是他剛剛吃飯時在手裏把玩的那隻打火機。

也是很多年前,她初遇他時他用的那隻。

外殼是鉑金的,上邊有玫瑰的花紋,很精巧。

當年他其實不抽煙,夏煙還疑惑過他既然不抽煙為什麽還要隨身帶一隻打火機,等後來兩人在一起,她問他,他說這打火機是他姐姐的。

他也不知道司鬆芮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直到那次她從樓梯上滾落,這隻打火機也跟著滾到地上。

他撿起這隻打火機,帶在身上,更像是帶著對自己的警告,時刻提醒自己那天發生的事情。

夏煙輕輕摩挲著機身的玫瑰花紋,用的時間久了,上邊多了很多條細小的劃痕。

“夏夏。”彭茵茵的好奇心還沒有熄滅,她憋了一中午,終於能問出口,“你和司柏燃怎麽認識的呀?”

夏煙微微蹙眉,沉默半晌,才說:“大學同學的哥哥。”

“那你知道他和誰結婚嗎?”

夏煙搖搖頭,不願再多說的樣子。

張琳拉了拉彭茵茵:“好了,你怎麽天天這麽八卦,快上車吧。”

“八卦乃人類天性。”彭茵茵笑嘻嘻地說道,但也知趣地不再問下去,畢竟大家隻是同事。

等一走到停車的地方,看到車前被撞的痕跡,彭茵茵再也笑不出來……

-

晚上,夏煙回到自己的房間,先泡了個熱水澡。她最近越來越容易感到累。

司柏燃昨天把自己從她的微信黑名單裏拉出來後,也沒聯係過她。

她克製不住地,想起他今天吃飯時說的話,還有柏粵說的。

她不認識柏粵,以前也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六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們各自身邊出現新麵孔。

但仍舊有熟悉的事物,比如,椰子雞。

她記得他當年做的椰子雞的味道,這是他的拿手菜之一。如柏粵所言,今天這家網紅餐廳的椰子雞,和他做的比起來,的確是差遠了。

水溫是恒定的,夏煙泡的時間有點久,手指的皮膚開始發皺,她起身出了浴室。

手機在響,是蘭思唯撥來了視頻電話。

夏煙穿上浴袍,一邊擦頭發一邊接起。

“哇,美女出浴!”蘭思唯故作驚訝地喊道。

夏煙輕笑,看到她那邊的背景有些模糊,問:“你在哪兒呢?”

“在我爸媽這兒,現在躲陽台和你視頻,美女你什麽時候回北京,我好無聊。”

“你竟然還沒工作?”

“不是和你說通告都推了嘛,人家下個月才進組。”蘭思唯嬌嗔道。

許是在家裏,她狀態看起來不錯。

前幾年的春節,蘭思唯幾乎都是在劇組或者電視台度過的,除夕也不休息。

今年她爸下最後通牒,說她再不回家過年以後就也甭想回來了。

蘭思唯一方麵受到威脅,另一方麵她也的確有點想家。

盡管見麵後聊天沒超過三句,她和她爸便又忍不住吵了起來。

夏煙想了想,說:“我什麽時候回去還沒準兒呢,不過估計也快了,陳導他女兒快要開學了。”

“陳誌華真是奇葩,攜家帶口去過春節還要帶上你們,果然折磨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折磨自己。”

陳誌華的確挺拚的,明明年紀也不小了,可以讓他在中國電影史上留得一席之地的代表作也不少,聰明人到了這種高度便會選擇停手,怕再拍下去砸了自己過往的招牌。

但陳誌華偏不,他一直拍,還特別喜歡嚐試新題材,探索自己不擅長但感興趣的領域,劍走偏鋒。

雖然偶爾探索失敗被質疑是不是江郎才盡,卻總能隔幾年便讓人眼前一亮,比如去年的《格林不童話》,上映後觀眾還得說一句“不愧是陳誌華”。

夏煙很佩服他。

“對了。”蘭思唯問,“你們這部新戲女主到底定的誰呀?不會真是網上傳的趙希希吧?”

“還沒定呢,但陳導沒考慮過她。”

“我說呢。”蘭思唯冷笑一聲,“我還想陳誌華什麽時候這麽不挑了,合著她借著陳誌華炒作給自己抬咖呢。”

吹風機嗡嗡的聲音響起,視頻裏蘭思唯的聲音變得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趙希希怎麽突然又蹦了出來……快三十歲的人去演校園偶像劇裝十七八歲,真夠可以的,還一下子火了……”

夏煙把頭發吹到半幹,便關掉吹風機。

“你說句話呀。”

“嗯。”夏煙說道,“我聽著呢。”

提起這事兒,蘭思唯心中一直梗著一口氣,眼下看到她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更氣了,想問的話卻又沒法問出口。

自從那年夏煙出事後,沒多久,趙希希的代言便全被撤了,簽好合同的電視劇也全部臨時換了演員,她在娛樂圈銷聲匿跡。

不過當年她也不是很火,除了粉絲關注外,沒人在意。

後來她家公司也出了問題。

這麽多年,她一直想複出,但都沒機會,四處碰壁。

蘭思唯知道,這全是司柏燃的手筆。

隻要司柏燃還記恨著趙希希,趙希希便沒有出頭之日。

可去年,趙希希忽然成功冒了出來……

蘭思唯皺眉。從前她一直覺得,誰變心司柏燃都不會變心。

她記得那年他們分開之前,她和司柏燃一共正式聊過兩次。

第一次是那年的除夕夜,很晚,他突然給她打電話。

她接到時還有些詫異,而電話那頭的司柏燃語無倫次,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司柏燃也會害怕、會軟弱。

他告訴她夏煙在浴室裏發生的事情。

蘭思唯聽著,全身開始發冷。她不受控製地,想起周婷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也變得語無倫次,哭著對司柏燃說:“司柏燃,要不放她走吧,再這樣下去,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

他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在電話裏沉默了會兒,最後隻說:“蘭思唯,求求你了,最近一段時間,多給她打打電話。”

他用了“求”這個字眼,蘭思唯心底掀起巨大波瀾。她自然知道司柏燃是怎樣的人,怎樣的家世,“司”這個姓氏太過強悍。

而這樣一個人,為了夏煙甘願去求她的朋友,說不上伏低做小,但也是破了他的原則。

第二次是幾個月後,那時夏煙已經決定離開,她告訴了蘭思唯,卻獨沒有告訴司柏燃。

可司柏燃知道,他和她朝夕相處,她要離開,他怎麽會不知道?

他來找蘭思唯。

他對她說:“煙煙走後,你常和她聯係著,她不是個主動的人,不要讓她覺得自己走了就沒人惦記。”

她記得那天司柏燃一臉疲倦,帶著頹意,提起夏煙時,他眼圈都是紅的,但又極力忍耐著。

平日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從來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唯獨在麵對夏煙時,他放棄了全部的原則。

她問:“你舍得嗎?”

司柏燃當時怎麽說的?

——“我們隻是暫時分開,不是分手。”

蘭思唯在他的話語裏,聽到了篤定的意味,仿佛下了一輩子的注。

這幾年,她和司柏燃的聯係越來越少,但也從未聽過他身邊有其他人。

她一直以為,他是在等夏煙回來。

甚至有時候,她會怨恨,怨恨夏煙為什麽這麽狠心,舍得拋下司柏燃、拋下他們這一群朋友自己離開。

直到去年趙希希複出,蘭思唯開始懷疑,懷疑司柏燃是不是已經往前邁了。

留在原地的,不過是她這些旁觀者。

明明是別人的愛情,她卻入了戲。

從二〇一六年到現在二〇二二年,六年的時間,原來再深的愛都會褪色。

連司柏燃這樣深情的人,也被時間打敗。

蘭思唯心中難過,她扯起唇角,換了一個話題:“快回來吧,過完節裝修師傅也要複工了。”

夏煙那房子才裝了一半,春節停工前她請師傅們吃飯,有個師傅說過完年不來了,在北京活著也太累了。

飯桌上另一師傅感慨道:“在哪兒不累呀?這年頭錢難掙呀!老家工資更低!”

“誰讓咱命不好,像夏小姐這樣,年紀輕輕不就買這地段兒的房子了?有些人天生命就好,前兩天我看到夏小姐還有豪車接送,是男朋友還是家裏人呀?”

豪車其實是蘭思唯的。

不過夏煙當時隻是笑笑,沒反駁,更沒在意這師傅語氣裏的暗諷。

當年最難的時候,一個月隻有四百塊錢,四分之三還都花在了陳穗芬身上,她自己連碗餛飩都舍不得吃。

都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差點兒忘了裝修這回事兒。”夏煙說道。

“什麽記性。”蘭思唯說著,忍不住去摸煙盒。

“你換個地兒抽,在陽台不怕被拍呀?”

“差點兒忘了。”蘭思唯忙收起煙盒,進了房間。

夏煙輕笑起來,這人剛還吐槽她的記性。

蘭思唯怕她爸媽進來,還把臥室門給鎖上,結果從包裏掏了半天隻掏到煙,打火機沒帶。

她從抽屜裏找到一根不知哪年買香薰蠟燭送的火柴,劃了好幾下,才曳出一道光亮,煙被點燃。

夏煙忽然想起司柏燃遺落的那隻打火機。

她從**坐起來,起身去掏包,所幸還在。

蘭思唯眼尖,瞧見她手裏的打火機,問:“誰的呀?你不是不抽嗎?”

夏煙用指尖摁開蓋子,火舌吐出,又合上,“司柏燃的。”

“靠。”蘭思唯倏地被一口煙嗆住,咳嗽了半天,“什麽時候碰到的?”

“昨天中午。”

夏煙很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便不再往下說,要掛視頻。

“有本事你別回北京。”視頻掛斷前,蘭思唯撂下一句狠話。

真是的,還拿她逗起了樂子。

她一個局外人,為了他倆勞心傷神容易嗎?

夏煙聽著蘭思唯的威脅,愉快地笑起來。

視頻掛斷,通知欄蹦出兩條消息,第一條是半個小時前發來的,現在才顯示。

一棵燃燒的柏樹:“彭茵茵說打火機在你那兒?”

第二條是五分鍾前發來的。

“這麽多年,你還是一如既往不愛回我微信。”

……

夏煙不知道自己怎麽落了個不愛回微信的名兒。她好像也就是和他玩曖昧那段時間,才不怎麽回他微信吧。

XY:“在我這兒,你什麽時候要?”

他像是一直盯著手機,在她微信發出去後不到三秒鍾的時間裏,便回了消息:“現在”

一串數字緊隨其後,很容易辨認出那是酒店的房間號。

夏煙僵坐了會兒,然後脫去睡衣,換了一條裙子。

-

那條吊帶裙子是淺白色的,衣料纖薄,裙擺上有精致的紫色蝴蝶刺繡,她往外頭搭了件紫色的針織開衫,和身下的蝴蝶相呼應,鞋子沒有換,還是在酒店穿的那雙涼拖。

她剛洗完澡隻塗了麵霜,素著一張臉,分外白淨,露出的那截小腿和腳背也白得晃眼。

司柏燃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撲麵而來,不是任何一種香水的味道可以比擬的,那是他熟悉的、獨屬於她的味道。

令人魂牽夢縈。

“給。”她站在門外,朝他伸出手來。

那隻鉑金打火機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她的手指也那麽白淨,十指空空,沒有一個裝飾品。

他抬手,卻沒去接打火機。

而是握住了她的無名指。

“戒指呢?”他問。

“什麽?”夏煙一愣。

“我問你戒指呢?”

“沒有,那不是對戒。”

他似是怔了怔,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燈下色澤瑩潤。

她留給他的。

上邊刻著他們的名字縮寫。

這是她送給他的最後一件生日禮物。

他一直戴著。

“我不信。”司柏燃說。

他的體溫殘留在她的皮膚上,很燙。

“你生病了?”夏煙蹙眉。

中午的時候他還沒什麽異樣,穿搭也是休閑風的。

現在卻像是剛從什麽正式場合抽身,穿著件黑色的襯衫,挺括線條勾勒出好身材,領帶估計是被拽過,鬆鬆垮垮地垂在胸前,扣子也解了幾粒,露出鎖骨。

身上還有酒氣。

正經之間又摻著幾分混不吝的公子哥氣質。

這種氣質很微妙,也很熟悉。

以前他應酬,不得不喝酒。每次回家後,喝得微醉,就會鬧點小脾氣,比如不好好解領帶,故意扯得亂七八糟,非得讓夏煙去幫他解。

她幫他解領帶的時候,他就不再鬧,手指搭在她的腰上,一邊曖昧地畫著圈兒,一邊給她講起飯局上那些人的恩怨糾葛、私下的齷齪事兒。

他很少在背後議論人,也隻有喝了酒才會說兩句。

每每講這些的時候,夏煙便覺得他那副樣子很好玩。

此刻,司柏燃看著夏煙,怔怔地看著,眼底發熱。

他沒病,隻是喝完酒吹了點風,身體正散酒熱,體溫比平時高。

可他不介意在她麵前示弱。

“嗯,病了。”他點頭,帶著微醺的醉意,拉住她的手。

他太想她了。

晚上被人灌酒時他沒拒絕,一杯接著一杯地喝。

喝到最後,血液都在沸騰。

他幻想過無數次和她重逢時的畫麵,可當這一幕真的到來時,他聽到自己心底的聲音在呐喊。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忍著。

忍著不去抱她。

忍著看她和自己裝不熟。

忍著看她能忍多久。

直到房間的門被敲響,她來了。

她終於來了。

開門的時候,他的手都在發顫。

夏煙的手腕被他握住,他忽而一用力,把她拉了進來,隨後一腳踢在門上,把門關緊。

他的手撫摸上她的臉,溫潤如玉的觸感。

這是真實的、活生生的夏煙。

不是他夢裏的夏煙。

司柏燃閉了閉眼,再睜開,確定自己不是喝醉了,不是在做夢。

他怕像過去夜裏的無數個夢一樣,夢醒了,她便也跟著不見了。

但也是那一個個夢,讓他得以飲鴆止渴。

中途有段時間,司柏燃做夢再也夢不到夏煙,他每天都陷入惶恐和焦灼中,以為夏煙忘了自己。

但那會兒公司正遇到危機,前技術總監泄密,他忙得焦頭爛額,一刻都脫不了身。

直到一個月後處理完爛攤子,他才得空跑去洛杉磯看她,看她在海邊學衝浪,總是摔跤,腿上青青紫紫一大片,但她很快樂,時常和同伴開懷地笑起來。

他站在陽光熱烈的海灘上,遠遠地,也跟著她一起笑。

那自然不是他第一次去洛杉磯。

在夏煙不知曉的無數個日夜裏,他往返於北京和洛杉磯,有時隻停留幾個小時,隻為匆匆見她一麵,奔赴一場隻有他自己知道的約會。

作者有話說:

(雙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