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錯覺

“哈哈哈,我果然沒看錯這個大名鼎鼎的靳以南啊,行動力超一流的!佩服!”趙天藍笑得肚子都疼了,一再在**打轉。

作為好朋友,她樂見陸雙寧被逼婚,如今這年代,好男人,尤其是靳以南這樣好條件的男人,是見一個少一個的!

陸雙寧正煩惱,事情說出來非但沒被安慰,還助長他人誌氣,她氣不過就想踹趙天藍下床,到底忍住了,隻好把頭悶在枕被裏不理人。

趙天藍把鴕鳥的她扒拉出來,又是羨慕又是規勸:“我看也沒什麽不好的,就算你們真的訂婚了,也隻是訂婚了,像他說的,到結婚還有那麽長的一段時間,真要後悔也來得及。”

陸雙寧彈跳地坐了起來,伸出手指掰著數了數,悶聲說:“可你也不想想,我跟他才認識多久啊?四個月!才四個月而已……”他當初還說先來往半年的,有時候想想,這個男人的確如趙天藍所說的,行動力驚人,你退了一步,他可以前進很多步。

“可你們交往,不就是奔著結婚去的嗎?在我看來,交往四個月和四年,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合適了就結了唄,有些談的時間久的還未必結成婚。”趙天藍這番話頗為一針見血。

她們已經過了二十五,談戀愛就不再是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除了愛情什麽都不要的豁出去了,要考慮到的問題,多得不能再多。

當然,如果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不在乎父母的迫切,那還是自己怎麽喜歡怎麽來。

陸雙寧卻被她的話怔住了,喃喃道:“是啊,四年和四個月,真的沒有差別。”

真是諷刺。

一開始還不明白陸雙寧怎麽突然感慨起來,不過趙天藍很快就想起了她那個突然消失的前男友,他們就是在大學談了四年的感情……趙天藍不由得懊惱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轉移話題:“不過你應該比我好啦,如果是靳以南那樣條件的人到我家提親,我媽二話不說,隻怕連聘禮都不要直接打包把我送走了!她可是等著女婿出現很久了!”

她搞怪的語氣逗笑了陸雙寧,她抿抿唇:“說是這麽說,可我看到時候阿姨一準舍不得,她心裏疼著你呢。”

“那你就等著看,如果我再嫁不掉,她還疼我?打疼我差不多。”趙天藍不滿地哼了哼,躺下來跟她肩並肩,看著天花板出神,“你別聽我亂說,如果你心裏頭不願意,那就按自己的意思走,畢竟是關係到一輩子,別人說什麽都不及你自己重要。”

陸雙寧拉了下她的手,心裏感動她為自己著想,輕聲說:“嗯,我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的事情太多了,腦子不夠使,陸雙寧還把趙天藍的那番打包送走的言論跟靳以南提了,他聽了之後心情大好,甚至在電話裏就朗聲笑了出來。聽她說起趙天藍過兩天就要回家過春節,他就說要請她們吃飯。

“為什麽啊?你以為一頓飯就能收買人心?”陸雙寧嗯哼著。

靳以南又笑:“請一頓不行的話,就多請幾頓。”

一副不差錢的樣子,陸雙寧被他氣笑,這個人的字典裏,就沒有謙虛可言,她有些後悔告訴他,趙天藍對美食最沒抵抗力。

趙天藍知道後別提多高興了,馬上倒戈,羅列了好幾個吃飯的地方,還跟陸雙寧說:“畢竟機會難得,我可真不客氣的啊,你就不替你家男人的荷包著想?”

“隨便!”陸雙寧還堵著氣,已經不想管了。

趙天藍想吃海鮮,拿不定主意去哪裏吃,陸雙寧想起了之前靳以南帶她去過的那家餐廳,她一說起,趙天藍就說聽過名氣,那裏很難定位置,現在又是過節,隻怕更難。

陸雙寧索性把難題丟給靳以南。

這麽個小問題在靳以南眼裏根本不值得一提,陸雙寧剛跟他說了這個意思,過了片刻他馬上回了電話,敲定了時間地點。

雖然這麽說很氣人,可很多事情的難與易,真的因人而異。

這頓名曰收買人心的海鮮大餐就定在趙天藍回家的前一天,也算是替她踐行。

兩人下了班剛走出電台的大門口,就見到靳以南的車在等著了,趙天藍拉著陸雙寧就小聲嘀咕:“我真覺得他不錯啊,你看這大冷天的有個人接自己下班多幸福啊,你就從了吧?”

陸雙寧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還挺容易滿足的,以前小武也經常讓我們坐順風車,你怎麽沒看上他?”小武曾是台裏的攝影師,曾經也表示過喜歡趙天藍,不過她沒有回應,後來小武調走以後就不了了之了。

趙天藍氣呼呼地爭辯:“那怎麽一樣?順便接跟特意接,可是從本質上有大大的區別的!”

“我看區別不是這裏,區別在,接的人你看沒看上。”這回換陸雙寧嗆聲她。

終於把伶牙俐齒的趙天藍噎住,陸雙寧扳回一局。

靳以南知道她們倆感情好,對趙天藍也十分客氣周到,雖然依舊話不多,不過趙天藍對他的印象很好。

到了餐廳,就有經理帶他們進去。

環境和裝潢並不奢華,但是很有歐陸情調,鋼琴聲悠悠揚揚。

在經理的介紹下,他們每人都點了自己的餐單。

跟陸雙寧的嫻靜秀氣不同,趙天藍屬於開朗大方的類型,又都是學傳媒的,有她們在的地方氣氛不會冷場。所以就算是靳以南也會被帶動情緒,不時會加入對話,尤其是他還指點了股市菜鳥趙天藍幾隻績優股,再加上讓人食指大動的海鮮大餐,趙天藍一直笑不攏嘴。

陸雙寧看她那樣子,真是哭笑不得,又忍不住瞪了瞪靳以南,他投其所好的招數可謂高明。

靳以南隻是挑著眉,淺淺地笑了一下。

真氣人。

飯後姐妹兩人去了趟洗手間,趙天藍就一直誇靳以南有才有貌有風度,確認良婿無誤,陸雙寧不從了他簡直天理不容。

陸雙寧不由得想,趙天藍都這麽讚不絕口,那如果靳以南真到了她家裏,又是怎麽一副光景?

趙天藍可能海鮮吃猛了,肚子不舒服,就讓陸雙寧先出去。

陸雙寧從洗手間出來,被暖氣烘得有些悶,就到窗口的地方透了透氣,隔著一條走廊,另一邊就是餐廳的後廚。

今晚的天氣不錯,連風都不大,就是溫度有點兒低。

陸雙寧吸了幾口冷氣,打了個噴嚏,正想著回去,卻又頓住,從窗戶往外看,有一個高大的人影往停車場走去,漸漸變成了一個點。

她連呼吸都屏住了。

是她的錯覺嗎,會是……他嗎?

其實那麽遠的距離,連衣服的顏色都看不真切,可陸雙寧就像被魔怔了似的,腿腳比大腦的行動更快,已經不管不顧地跑了出去。

她曾經問遍了所有的同學和朋友,沒人能告訴她他去了哪裏。

就那樣從她的生活裏消失。

從她認識他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

人生有幾個十年?

或許他已經忘了她,或許還結婚生子了,或許隻有她如此執拗,可她總想要個明白,有句話要他親口告訴她的,才是真正的了斷。

她媽媽對她說,女人活得太明白了的話,很受罪。

可她無法抗拒。

像盲頭蒼蠅一樣從側邊的門口衝了出去,冷不丁就跟迎著夜色走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地板濕滑,對方毫無防備地跌坐在地上。

這樣總算擋住了陸雙寧的腳步,她心裏著急,又不能棄之不顧,趕緊把人給扶起來:“真對不起,是我不對,你有沒有傷到哪兒?”

“沒事,我也沒留神,冬天衣服厚不礙事的。”對方是個年輕女孩兒,說話聲音輕柔,一邊拍著衣服一邊抬起頭,訝異地愣聲,“你是……陸小姐?”

“你認得我?”陸雙寧才又仔細看她,果真很臉熟,應該是見過麵的。

“我是於曼曼,咱們在福利院見過麵的,孫院長總是提起你。”於曼曼點點頭,笑了笑,“沒想到在這裏又見麵了。”

陸雙寧終於想起來了:“真不好意思,我太莽撞大意了。”

於曼曼轉了個圈:“你瞧,我真沒事呢,你走那麽急,是有急事嗎?”

“呃,算是吧……”陸雙寧往她身後看去,已經不見了那個背影,說不上的失落。

於曼曼笑著說:“那你趕緊去吧,別耽誤了。”

“那你……”

“我是來跟廚房對數的,年初要把帳結了,謝謝你幫了福利院,咱們後會有期。”聽得出來,是個心腸很好很開朗的女孩。

陸雙寧也沒再多說,點點頭就跑了出去。

可就這麽一陣耽擱,哪裏還能追得上那個人?還是,就是她的錯覺?

她在風裏站了很久。

等陸雙寧魂不守舍地回到座位,連趙天藍都回去了,擔心地問:“你怎麽才回來?我們都要去找你了。”

陸雙寧卻不想多說,搖搖頭:“覺得這兒暖氣悶,在外頭透透氣。”

一直沉默的靳以南此時才有些情緒波瀾,也沒在意趙天藍在場,握著她的手問:“不舒服嗎?”

陸雙寧此時卻不知道怎麽麵對靳以南還有他的這份關切。

她甚至覺得自己太壞,既然已經跟他在一起,以前的事就該忘記得一幹二淨。

“我沒事。”她隻能這麽說。

靳以南還是不放心:“那我先送你們回去吧。”他以為不是身體不舒服,就是工作太累了,陸雙寧的工作特殊,經常上夜班。

他以前並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卻在考慮,要不要讓她換一個工作。

心思各異。

回到家,吃人嘴軟的趙天藍吃飽喝足,自然不忘開始數靳以南的優點。可是陸雙寧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沒怎麽上心。

晚上也睡不著,輾轉反複。

她覺得自己不但要一顆安眠藥,還急切需要一杯忘憂水。

忘掉過去,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