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陸雙寧沒有直接到新房子,她覺得胸口悶,就沿著綠化帶走了一段路,又剛好發現了一家連鎖超市,就進去買了好些靳以南喜歡吃的食材。

他肯定又說直接出去吃方便,可是她覺得在家裏,柴米油鹽簡單燒一頓飯菜,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說說話,比什麽都強。新居裏的東西基本都添置好了,隨時可以入住,她也正好使一下廚房看看稱不稱手,以後就要搬進去了。

隻是這麽想一想,陸雙寧都覺得高興。

她原以為自己是個很傳統的人,跟長輩相處也很自如,可是在婆家住,還真是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束縛,恨不得馬上掙脫似的,這種想法有些不應該,可她改變不了,幸好靳以南體諒她。他說得對,夫妻間就是需要磨合的,不是你遷就我,就是我體諒你,用心經營,婚姻才能長久。

靳以南對她好的時候,她就會想對他更好。

陸雙寧摸了一下平坦的腹部,嘴角彎彎一笑,也許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到時候他應該高興吧?

剛才偶遇帶起的所有傷感,這一刻都被溫情取代。

安穩、平靜,這才是陸雙寧想過的生活。

新家還是買的小高層,靳以南喜歡視野開闊的地方,若不是為了方便上班,估計他更喜歡住在郊外。

不過這裏能看到江景,夜晚華燈初上的時候,江上駛過的船隻,對岸霓虹的星輝,都讓人賞心悅目。

陸雙寧特意在露台上放了一張歐式小圓桌和兩把藤椅,偶爾來這邊的話,她就喜歡坐在這裏喝杯茶發發呆,偷個浮生半日閑。

此時靳以南也坐在這裏,地上都是煙頭,風再大似乎也吹不散煙的味道,也吹不開他緊皺的眉眼,一身黑色的西裝,將他襯得更加沉冷。

他的拇指一直在觸碰無名指上的婚戒,眼前再好的景致也入不了他的心,他所思所想的,都是傍晚看到的那一幕——陸雙寧和簡穎凡見麵。

他一直是獨占欲很重的人,雖然並不會說出來,可是他喜歡陸雙寧眼裏心裏隻想著他隻愛著他,占據她的全部。並不是說不讓她跟異性有接觸,隻是對方是簡穎凡的話……他就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有擔心、有懷疑、有不滿,更有生氣。

因為在還沒遇到自己的時候,陸雙寧的全部,是簡穎凡。

靳以南突然心裏沒底。

若是他和簡穎凡作比較,她會更在意誰,他深知這種比較幼稚至極,可還是忍不住這麽想了。

陸雙寧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並不高興她跟簡穎凡還有聯係,都是什麽時候的事?他們見過幾次?都說些什麽了?

此刻他表明上越是平靜,心裏的那團怒焰燒得越旺。

門鎖啪嗒地被打開了,不用想也知道,陸雙寧回來了,這個舊情人見麵還真是久,都入夜了。

就聊得那麽愉快?

靳以南冷笑,卻並沒有站起來迎她。

陸雙寧見屋裏黑燈瞎火的,以為靳以南還沒到,可是開了燈,又見到了他的皮鞋放在玄關。

“以南?”她輕輕喚了一聲,她這幾天的嗓子越發不好,她也不敢再猛用勁,見沒有回應,就換了拖鞋,先去廚房把手裏提著的東西都放下來。

等她再回頭,又猛地被嚇了一跳。

靳以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站在了廚房的門口,她撫著胸口,忍不住抱怨:“怎麽也不吱個聲啊?嚇死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樣,她最近對氣味敏感得很,離他還有幾米遠,她就能聞到他身上帶著的煙草味。

她摸了下袋子,剛才在樓下的藥店,她忍不住還是買了驗孕棒,此時就皺眉看著他:“抽了幾根煙啊?臭。”聲音雖不大,可是還帶著點撒嬌的味道,若是往常,靳以南會去漱漱口,或者會說下次注意點這樣安撫的話。

可是今天不同。

他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她,好像要把她看出花兒來。

陸雙寧開始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他不說話的時候表情嚴肅,挺震懾人的,剛認識他的那會兒,她就不喜歡這樣的他,總覺得難相處。

現在嘛,覺得那就是他的性格,也就不覺得有奇怪的了,也許是公司又有什麽煩心的事,讓他不高興了?

“你沒事兒吧?”陸雙寧主動走到他跟前,伸手摸了下他的臉,冰冷的觸感讓她心驚,趕緊說,“怎麽這麽冰?你也不多穿點衣服?”

當然冰,靳以南在露台吹了那麽久的風。

他自己卻沒什麽感覺,不但不覺得冷,反而是覺得熱,怒的熱。

沉默半晌,才聽見他沉沉的聲音問:“你去哪裏了?”

陸雙寧一愣,很快就回他:“不是跟你說了麽?采訪完遇到個熟人。”

“熟人啊,那我應該也認識,是誰啊?”靳以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隨意一些,可是他習慣在了上位,所言所行,都透著威儀。

他也的確問住了陸雙寧,她不想撒謊,一個謊言會帶出無數的謊言,何況她問心無愧。原本並不是不可說的事,可是她了解靳以南,他對簡穎凡很敏感,記得有一次吃飯,剛好就到了她大學念書時和簡穎凡去過的一家餐廳,一時漏了嘴,隻是聽到簡穎凡的名字,他就冷了臉。

陸雙寧不想因為這樣的事跟他鬧別扭,於是就拉了他到客廳,打算敷衍過去:“是以前的朋友,你不認識的啦,別問了,我剛才買了好多你喜歡吃的菜,今晚我來煮大餐,高興不?”

顯然此時靳以南是高興不起來的,他甚至覺得陸雙寧這樣的表現是在心虛,因為瞞著他去見了前男友,所以打算做點他愛吃的菜來補償他嗎?當他是孩子哄?

靳以南的薄唇抿得緊緊的,一言不發,氣氛就有些緊張起來。

陸雙寧還一無所知地去開電視,調到靳以南常看的財經頻道,還去燒了些開水,給他泡了茶。

茶剛端來,碰到玻璃茶幾輕輕一響,陸雙寧就聽到他問:“那個熟人,是簡穎凡?”雖然是問句,卻已經是答案。

陸雙寧的手一抖,滾燙的茶就瀉了些到她的手背,燙得她下意識把手收了回來。

她有些錯愕,卻還是對上了他深邃的眼睛,也終於知道了他生氣的來源是她。

陸雙寧站直身,也沒功夫問他怎麽知道的,很快地解釋:“隻是偶然碰見,就一起喝了杯茶。”

分開七年來,他們隻聊過這一次,怎麽都那麽的巧?

“哦?”靳以南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問,“是不是聊得挺愉快的?”

“你別陰陽怪氣的質問我,我做什麽了?隻是遇到了認識的人聊了一會兒,你至於這樣?那我還見了崔雅文幾次呢,我有像你這樣嗎?”她沒有做半點對不起他的事,所以不能接受他這樣的目光和這樣的語氣。

她一激動,靳以南也站了起來,他本來就比她高跟多,此時更是居高臨下地壓迫著她的視覺,他還攫住了她的肩膀,冷笑著問:“是呢,你從前見到崔雅文,的確什麽反應都沒有,而我對簡穎凡反應這麽大,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的感情是不對等的,他緊張她,她卻不以為然。

陸雙寧皺眉:“你放手!抓疼我了!我不想跟你吵架,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說吧。”她本來就有點不舒服,被他這麽一說,整個人更是昏昏沉沉的。

她也不想在彼此不理智的時候,出口傷人,言語同樣是一把利刃,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

掙開了他的手,陸雙寧轉身想找個地方,自己也靜一靜。

可是隱忍多時的靳以南怎麽可能讓她逃避,滿腔的怒火總要有個宣泄的地方,他自負的理智,在麵對陸雙寧的時候總是不管用。

“我很冷靜,我們現在就把話說清楚。”靳以南鉗製住她,“你們是不是一直有聯係?見過幾次了?”他想起了在她以前住的地方,見到過的那個女孩,也是簡穎凡身邊的人。

隻要牽扯到簡穎凡,都叫他氣結。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土,發芽就十分迅速。

這樣不信任的質問,卻是陸雙寧最不能接受的,她難以置信地仰頭看著自己的丈夫:“你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見過幾次?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她如果想再和簡穎凡有瓜葛,就根本不會答應嫁給他,他們都結婚幾個月了,他對她就抱著這樣的看法的?

“不然呢?”他給過她機會的,她在電話裏沒說,她回來他就再問一遍,她還是沒說,避諱著,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陸雙寧氣極反笑,也早把冷靜拋到九霄雲外,冷笑著說:“隨你怎麽想!對,我就是和他見麵怎麽樣……唔。”更氣人的話,全部被他吞到了肚子裏。

他狠狠地吻她,不,正確地說,是在咬。

陸雙寧疼得一直在縮,可是靳以南的力道很大,把她緊緊圈住,她幾乎不能呼吸,也不知道他吻了多久,忽然天旋地轉,就被他扛在了肩上。

陸雙寧嚇了一跳,用力拍著他的背,聲嘶力竭地喊:“靳以南,你瘋了不成?快放我下來!我難受!你要做什麽?”

可無論她怎麽掙紮都撼動不了靳以南,他把她挾到了臥室,他們還沒認真地兩個人一起來看過這裏的布置,卻在這樣的情況下進來了。

他把她放到**,就開始脫掉西裝,解皮帶。

陸雙寧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自然察覺出他的意圖,更是又驚又怒,忍住喉嚨泛上來的陣陣惡心,連滾帶爬就要離開床鋪,她一點兒都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跟他做這種事。

可她哪裏比得過靳以南,他伸手一抓,她就被摁倒在了**。

靳以南滿目怒焰,自上而下地瞪著她,嘴裏警告著:“陸雙寧,你是我的,我不許你見別人,不許你想別人,你隻能有我!”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是我自己的,你管不著!”陸雙寧雖然生氣,可是喉嚨不舒服,讓她說出的氣話也弱了三分。

靳以南冷冷一笑,壓在她身上,說出口的話輕柔而危險:“好啊,那我就讓你看看,我能不能管!”

很快的,兩人的衣衫拋落一地。

陸雙寧喊到最後,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她也放棄了掙紮。

在氣頭上的靳以南卻以為她是服軟了,動作就溫柔了一些,要不是她惹他生氣,他才舍不得對她凶,他有他的底線。

他吻著她的眉眼,反複呢喃:“雙寧,你是我的。”

隻有這樣,他才真切的感受到,擁有她的人,是他。

他不會再給別人機會染指。

“你乖乖聽話,別再惹我生氣。”他這麽說著。

陸雙寧隻是睜眼看著他,流著淚,並不說話。

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他已經心軟了。

“往後我給你請個生活助理吧。”他在她耳畔說著,隨著話語,有規律地一下一下地動作,要著她,要她的全部,“有人跟著你,我放心。”

放心?陸雙寧覺得自己很累,身體的心裏的,可意識卻越來越清醒,她張了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別開眼,心裏知道根本不需要什麽助理,他隻是不信她。

靳以南不許她躲他:“你別逼我。”

這是誰逼誰?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埋首在她脖頸間。

別逼他,剪掉她的翅膀。

他從不知道自己能這樣瘋狂,可是他真的想這樣做的。

直到情事了了,陸雙寧依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躺在靳以南身/下,好像已經麻木了。

靳以南也漸漸清醒過來,煙酒的刺激怒氣的孵化,才將他的理智吞噬。

他懊惱地耙耙頭發,跟陸雙寧說了好些話,她一句都不答。

他的火又起來了,索性起床,開始穿衣服,時不時地看向床鋪上躺著的她,看到了那滿身的斑斑點點,就心裏有些怨自己下手太重了,她生的嬌氣,床笫上從來都受不住輕狂的。

煩躁極了,給她蓋了被子,他又說:“你仔細想想我的話,我們再談。”

他要她以後不能跟簡穎凡再有瓜葛。

他要在她身邊安排一個助理。

他要她聽她的話。

……

靳以南走出房門,想回頭,又忍住了。

然後他看到了客廳角落上放著的那盞落地水晶燈,是他昨天買的,電話裏跟陸雙寧說的,就是這盞燈。

他今天簽了份合同,路過家具城,想起她抱怨自己不陪她挑家具,下意識就停了車,進去轉了一圈。

看到這盞燈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會喜歡,她喜歡這種閃閃的東西,所以當場就買了。

可是現在看著它就生氣,買這玩意,走了那段路,見到了那一幕。

他隨手一揮,這盞精致的水晶燈順應而倒,清脆而犀利的響聲在屋裏回**。

碎了一地。

兩包煙都抽沒了,他決定出門靜一靜。

陸雙寧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看著天花板的雕花,眼神呆滯。

那些花紋,她挑了很久,又記得靳以南不喜歡繁複的,所以布置一改再改,不隻是要她喜歡,還要合他的心意才好。

現在卻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

她發現自己很可笑,越是努力,越是失敗得一塌糊塗。

簡穎凡是那樣,靳以南居然也那樣。

直到小腹傳來一陣陣的疼痛,把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她第一時間想喊,疼得眼淚打轉,可是張著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好像啞了一樣。

陸雙寧前所未有地覺得無助。

使勁動一下,都疼,腿也直打哆嗦,她掙紮著用床頭的座機撥了一個號碼,反應過來才意識到她打給了靳以南,可是他沒接。

她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又打給了趙天藍,趙天藍接了,她卻說不出話來,隻是很小很小地啊了幾下。

最後,陸雙寧抓了毯子把自己裹住,踉蹌著跑到客廳找她的手機,連踩到碎片,都顧不得了,越疼越清醒。

她也隻來得及發了個短信給趙天藍。

我難受,你快來。

然後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