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為什麽突然要辭職?也沒有……跟我說一聲……”靳以南突然開口。

他們兩個人在病房裏沉默了許久,一直沒有交流,陸雙寧倚在**在看趙天藍傳給她的,莫利他們新配的動畫短片,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玩過配音了,一路走來,好像不想放棄的,都不得不放棄了一樣。

屏幕上畫麵變化,也許是闖出了名堂,也許是有了資金支持,製作的片子越來越好,而這些,又都是因為靳以南一開始的慷慨幫忙。

陸雙寧終於抬肯眼看了他一下,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可是震顫的喉嚨就是發不出聲音。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關了視頻,在手寫板上寫了些東西,遞給靳以南。

靳以南接過一看,臉色變了變,上麵寫的是:不是一直想我不工作嗎?這樣就好了,你也不用再費心思給我安排一個助理。

她的眼神仿佛還在說,你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我不是那個意思的!”靳以南的聲音突然繃緊,眉峰聚起,壓抑了這幾天的情緒,有了爆發的苗頭,他的克製和隱忍似乎起不了作用了。

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陸雙寧都無動於衷,他們的關係好像倒退到一年多以前還是陌生人的時候,不,甚至不如那個時候,那時至少她還會回應他。

現在卻連一個表情都吝嗇於給他。

靳以南呼了幾口氣,讓自己沉住心,自打那天開始,他就跟自己說不能再傷害她的。

“之前你一邊要上班,一邊要做我媽交代你的事,我怕你太累,早就有這樣的打算的,至少在搬出去之前,減輕一下你的負擔,但是一直忙著就沒說,沒想到……”

沒想到他會傷了她,更沒想到她懷了孩子。

他是想過讓她辭職,可並不會勉強她,也不希望她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決定。

就好像,她的聲音不會好了那樣。

陸雙寧下意識摸了下她的喉部,靳以南以為她還在擔心,連忙握了她的手:“你不要擔心,醫生說了,隻要經過治療,很快就能說話的。”

昨天檢查結果出來,陸雙寧確診為失音症,治療並不複雜,但是考慮到她懷孕初期,醫生說還是建議先做心理治療。

靳以南還沒跟陸雙寧說,就意外知道她讓趙天藍替她辭職的消息。

像個外人一樣。

陸雙寧拉開了他的手,重新拿回來平板,又寫了句:無所謂,我要休息,你走吧。

並不想跟他多說些什麽,索性就躺了下來,這是近來他們之間最常見的相處模式。

一個亟欲靠近,一個冷淡疏離。

靳以南看著自己空出來的手心,上麵還留有她溫軟的餘溫,怔忡了很久,又將手指收了回來,長長歎了口氣。

直到,陸雙寧聽到門開門合的聲音。

他終於走了。

這時,陸雙寧才能脫下無動於衷的外衣,蜷著身體,顯得難過又茫然,她其實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反應,或者往後要怎麽樣。

可是現在麵對靳以南,就覺得總有撒不完的氣。

她是有點心灰意冷了,也許再過些日子,他也會如此。

一陣惡心湧上來,她捂著嘴,快步走到衛生間對著洗手盆吐了起來,然後眼淚也跟著不受控製的慢慢滑落。

她覺得自己變得情緒化、嬌氣,這麽一點事,她都轉不過彎來,她就是覺得委屈,覺得不能原諒他的質疑,覺得不想見到他。

可是他真的不在,她的難受也並不好一些,反而更嚴重了。

陸雙寧並不知道,其實靳以南並沒有走遠,盡管他請了個24小時的看護,可是都不及他留在這裏放心。

隻是剛才見陸雙寧情緒不好,他口袋裏的手機也一直在震動,他才走了出來,揀了重要的回複,主要都是公司的事。

靳以南接手公司以來,除了結婚那幾天,還從未像這樣幾天都不露麵,一些需要他決策的事情就耽擱下來,於濤也不能擅自做主。

靳以南就回了他一個電話。

“……對,就這樣……嗯,好的,要我簽字的就讓我秘書送來醫院,我太太這邊還走不開,辛苦你了……”兩人聊了有十來分鍾才掛了電話。

他揉揉脹痛的眉心,又重新往病房方向走去。

他輕輕開門,腳步很輕,怕吵到了陸雙寧,可是卻發現她並不在**,他當即頓住,已經抬步要往外走去找人,但是敏銳的聽覺又發現了洗手間的異樣,門關著,傳出很輕的流水的聲音。

他試圖敲了門:“雙寧,你在裏麵嗎?”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

他又說:“我要進來咯!”經過那天,他已經不放心她一個人,剛才隻不過是離開了一下下……應該要叫看護來守著才對。

靳以南有些生自己的氣。

他從外頭開了門進去,先是聞到了一些異味,然後就看到陸雙寧蹲在地上,肩膀一起一伏地似乎在哭,洗臉盆的水都沒有關。

他嚇了一跳,趕緊到她跟前蹲下來,扶著她的肩膀問:“雙寧?你怎麽了?”

陸雙寧把臉埋在膝上,沒有理會他。

靳以南急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這回沒有放任她這樣下去,使了點勁把她拉起來,這才看到她早已淚流滿麵,可能因為呼吸不暢,整個臉都顯露出不正常的潮紅。他當下也顧不得那麽多,打橫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回病**,又找出一套幹淨的衣服想要替她換上。

給人換衣服其實很簡單,可是靳以南並不常做這樣婆媽的事,動作略顯笨拙,卻還是很注意用的力道,盡量溫柔地替妻子脫掉濕了的衣服,又小心翼翼的重新換了新的。

紐扣一顆顆地扣上,不帶一絲欲/望。

陸雙寧垂眸就能看見他彎腰專心扣扣子的模樣,是那樣認真細致,那樣值得依靠。

才止住的眼淚,又一滴滴地往下掉,落在了靳以南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燙到了,手一縮,然後才抬頭看她,心也開始揪起來。他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可是麵對陸雙寧,他的心卻一軟再軟,他覺得她現在這樣,都是他造成的。

靳以南捏捏手指,才伸出去替她擦掉眼淚:“怎麽又哭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我去叫醫生?”

陸雙寧隻是搖頭,眼前模模糊糊的,隻有他低低的嗓音是最清晰。

靳以南歎了口氣,將她摟在懷裏,懊悔地說了一句:“別哭了,都是我不好。”

等等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