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屏幕上麵出現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麵孔,充滿了朝氣和陽光,就是嘴唇上麵幾根稀稀的絨毛讓人覺得還有些稚嫩。

“不認識,他站在記者群裏,但是應該不是本市的記者,本市的記者我全都認識。有些奇怪,他想說什麽。”郭市長回答道。

電視畫麵有意無意地轉移到了第二排的中間位置上,那裏坐著中南機械廠的廠長兼黨委書記東方塑,臉色有些陰沉,但是他也突然看到這個拿麥克風的年輕人,有幾份詫異,也有些驚喜。

“你有沒有注意到東方塑和這個年輕人長得很象,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東方塑年輕時的翻版。不會是東方塑的兒子吧。”楊書記的眼色很厲害。

“是有些象。”郭市長喃喃地說。

“我是華夏新華社的實習記者,我想請問川井先生,剛才川井先生也提到,日本廣島重工和中南機械廠是合作廠家。既然是合作廠家,在我理解來就是兩個企業之間相互精誠合作,利益與共,互相支持和幫助才對。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質量事件,而且這個質量事故的發生還是第一次,是人都會犯錯誤的,最主要的怎麽樣來糾正錯誤,采取措施來防止錯誤的再次發生,這才是國際化的大型企業所應該表現出來的風範才對。為什麽日本廣島重工要對這次質量事故大動幹戈,弄得滿城風雨呢?這不意味著兩個合作企業的關係破裂嗎?我可以這樣理解嗎?”年輕人對著麥克風微笑著提問。

年輕人的話可是笑裏藏刀,向在場的人們暗示了日本廣島重工根本就是抱著不良心態來的,這可抓住了日本人的要害。人們自然而然的就開始思索,是什麽不良心態呢?這樣,人們的視線就開始轉移了。工業局的局長對東方紅的興趣就更大了,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川井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不再那麽囂張了,心裏直打鼓:難道是公司裏有人泄密?這個記者怎麽能這麽快的抓住了要害,可問題還是必須回答。

“這位先生問得很好,我們日本廣島重工是全球五百強企業,正因為如此,我們公司對質量非常的重視,對質量的要求也是很高的。我們公司是以質量求生存的,之所以召開新聞發布會,也是本著提醒中南機械廠加強對質量的重視。”川井隻好避重就輕地進行回答了。

“那我想再請問川井先生,是不是發布新聞發布會是提醒合作企業的最好方式呢?這個新聞發布會是不是更有利於日本廣島重工和中南機械廠的合作關係呢?”年輕人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這個小日本了。

“我想申明一點,日本廣島重工發布這個新聞發布會隻是手段,不是目的。”川井還是打太極拳。

“既然這樣,川井先生能不能告訴大家日本廣島重工的根本目的是什麽呢?是獲得巨額的賠償金,還是繼續合作,或者其他更加隱蔽的目的呢?”年輕人就馬上進行追問。

川井的頭上就開始冒汗了,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人還是鬼啊,居然隱晦地指出日本廣島重工有什麽隱蔽的目的。難道他知道我們是為了A號專利來的?那可不妙。

“我們日本廣島重工當然是想繼續和中南機械廠合作了,要不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了。”川井故做鎮定地說。

“有些意思了,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哪,我估計這個年輕人也看出了了日本人是另有目的,存心想轉移媒體和觀眾的視線。如果他能判斷出日本人是衝著A號專利來的就更不簡單了。”楊書記開始微笑了,臉也沒有繃得那麽緊了。

“會不會是瞎蒙的啊,他還這麽年輕,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就喜歡標新立異,嘩眾取寵。”郭市長有些不相信。

接下來就是中南機械廠的代表發言了,鏡頭也轉向了中南機械廠的頭頭們。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魁梧男子站了起來,鏡頭也跟著他走。

“這是中南機械廠的常務副廠長劉長貴。”郭市長再次充當解說員。

“咿,這個年輕人好象悄悄地塞了什麽東西給劉長貴,對,一定是紙條,有意思,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楊書記再次發現了新大陸。

“楊書記的眼睛真毒啊,火眼金睛!應該是紙條。劉長貴還特意邊走邊拿出紙條瞄了幾眼。”郭市長也不得不佩服楊書記了,還真是搞政治工作的料。

“看劉長貴能說些什麽?”楊書記有些期望了。

劉長貴走到台上,又不放心地把紙條又看了一遍,才緩緩地說:

“既然媒體都對中南機械廠這麽關注,我也說幾句吧。在我做這個所謂的‘解釋’之前,我想首先日本廣島重工的行為提出質疑。在這次質量事件發生以後,日本廣島重工並沒有同我們中南機械廠進行任何的交涉,而是直接召開了這個場麵和規格都非常高的新聞發布會。日本廣島重工到底是何用心,我表示質疑。我甚至懷疑日本廣島重工是另有所圖,如果是另有所圖的話,那日本廣島重工就真的是用心良苦了。

當然,作為堂堂國營大企業,我們中南機械廠對於自己該承擔的責任是一定會承擔的。

我想提醒日本廣島重工的是,我們兩個企業是合作關係,既然是合作關係,就意味著盈利是雙方的,責任也應該共同進行承擔。所以,我對日本廣島重工的這種行為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我還是這句話,對於日本廣島重工提出的合理要求,該承擔的責任中南機械廠全部承擔,絕對不會推卸責任。但是該澄清的事實也一定要澄清,也請各位媒體朋友能夠客觀公正地看待這個事件,做出積極的正麵的報道,我會非常的感謝。中南機械廠的兩萬多職工也會感謝大家!

最好,我想說的是,一個蟑螂也隻能鑽到一個儀表中間去,一台質量不合格的壓縮機也並不能代表中南機械廠的全部產品,更不能代表中南機械廠的明天。

謝謝,謝謝各位媒體朋友!”

說完,劉長貴好象完成任務似的長出了一口氣。

“他哪是在發言啊,應該是在背誦紙條上麵的東西吧。不過,說的有章有法,和這個年輕人剛才的提問也相互呼應。這樣一來,至少我們市委市政府的輿論壓力就小了。中南機械廠也有了回旋的餘地。這個年輕人還真不簡單啊,人才,絕對的人才,而且是這麽年輕的人才。”楊書記哈哈大笑。

“楊書記還真是伯樂,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啊。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城府很深,做事情很有章法。我很欣賞。”郭市長也來了興趣。

“陳秘書,給我想辦法通知這個年輕人,我想見見他。”楊書記突然這麽一說。

“有這個必要嗎?”郭市長征詢道。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也許中南機械廠的這個死結就要靠這個年輕人來揭開了。”楊書記很有信心地說。

“那這個事件您看怎麽處理?”郭市長還是很尊重這個一把手的。

“我建議成立一個專門的處理小組,小組成員還是由市政府來確定的好。要有技術人員,談判專家,還要準備一個資深律師,做好最壞的打算。這個A號專利我們不能輕易放棄。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讓這個年輕人加入這個小組。具體的等我和這個年輕人談了再確定吧。”楊書記就說。

過了一會兒,陳秘書敲門進來了:“楊書記,那個年輕人叫東方紅,是東方塑的獨子,現在華夏人民大學讀書,下個學期就是大四了。不過,我打電話問過新華社,那邊回答說新華社沒有這個記者名字。我已經通知東方紅下午五點鍾時來見您。”

“有意思,有意思。”楊書記對這個東方紅的興趣更大了,居然是個假冒的新華社記者,膽子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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