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4 再也不會傻了

謝文婧忽然咧開嘴,燦爛的笑了,端起梅蘭手裏的藥,感覺不到苦澀似的,跟喝水一樣,一大口一大口的就喝完了一碗苦澀的湯藥。

這一世,自己再也不會那麽傻,被姨祖母的笑臉蠱惑,拋頭露麵,打理這個已經破敗成空架子的家。

這一世,自己更不會去嫁給那個揚州讓眼裏的書香大家,趙家。

而趙家,現在也跟自家一樣,靠典當祖上留下的財務苦苦支撐麵子。不過,他家祖宅比自家大不少,祖宅裏還有全揚州最高的景樓,在普通世人眼裏,趙家依舊是揚州的大家。

回想前一世,謝文婧麵色表情漸漸陰沉。

爹是個極為儒雅的男人,即使常年臥榻,風度也絲毫不差任何男人。

娘是杭州杜家嫡女,嫁給爹後,第二年生下自己,第五年生下弟弟,謝文寶。

文寶兩歲的時候,差點病死,後來被祖母格外疼惜,但祖母雖然疼惜,也不會疏於教導,而祖母死後,謝文寶卻被姨祖母溺愛成了揚州數得上的紈絝。

家裏還有一個姑母,早幾年死了相公,被婆家兄弟搶奪了他們的財產,辛苦度日,在去年的時候,被姨祖母帶回,連著一起帶回來的還有那個柔弱不堪的表妹,裴葉珠,後來跟著自己一起嫁給趙秋聲為貴妾。

自己從來都不曾虧待過這一對可憐的母女,但那時候的自己根本想不到,就這樣柔弱不堪的表妹,心思會如此深沉,深得姨祖母真傳。

趁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私自勾引趙秋聲,用她的羸弱征服了自己的未婚夫。

為了能跟著自己嫁給她喜歡的男人,狠心將自己藥成不孕之人。

現在想想,也許這件事,趙秋聲也許也知道。

以趙秋聲疼愛她的程度,也許很想娶她為妻,以自己不孕為理由,解除跟自己的婚約。

是了,想起來了,那次自己意外被大夫診斷出不孕的時候,趙秋聲當場就要退婚。姨祖母好歹勸著他回去稟明家中長輩,再做定奪。

第二天的時候,趙秋聲的母親帶著趙秋聲,到自家來,口口聲聲不能做那背信棄義之人,口口聲聲要娶自己為妻,絕不悔婚,至於香火,自然也要繼承。

再後來,就說到納妾的事,趙秋聲跟自己的好表妹便水到渠成,自己當時還理解趙秋聲,覺得趙秋聲確實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當時自己也還覺得姨祖母是心疼自己的,現在想想,姨祖母深知她的外孫女是成不了趙家當家主母的,隻有先害的自己不孕,在跟著自己這個不孕之人做貴妾,才是她外孫女最實惠的出路。

嫁給趙秋聲七年,十八歲嫁給他,直到自己死的時候,都跟他相敬如冰,他跟自己成親的第一個晚上,跟自己喝了一杯交杯酒之後,就匆匆去了表妹那。

那時候,自己才知道,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良人,可惜遲了。

那一天晚上,自己一夜未睡,狠狠想了一夜,才想通了。

趙秋聲的母親看上自己,是看上自己身後的巨額陪嫁。

自己在嫁入趙家的時候,整整帶著一條街的鋪子嫁過來,也整整帶了二十八抬嫁妝,抬進趙家。

既然如此,那就在趙家好好當好當家主母,有這些錢,就是自己不能生育,也不會給人欺負了。

而趙秋聲也不是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如果是,他怎能讓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獨守洞房花燭夜?成為趙家的笑柄?

誰知道,第二天,表妹哭哭滴滴的跟自己跪下道歉,說她跟趙秋聲情深意重,請自己包涵。

還指天發誓,說要把她生的第一個兒子,放自己名下。

甚至連趙秋聲也低頭,跟自己道歉,說他跟表妹情投意合,但也不會辜負自己,這趙家主母的位置,一輩子都是自己的。

自己看著兩個有情人,還是心軟了,也是,就自己這樣不能生育的女人,嫁到任何一家,哪怕是嫁給一個農戶,也都是下堂的貨,他,趙秋聲能給自己一個當家主母的名分,算是厚道了。

到後來,等他們第一個孩子子墨出生,果然,他們兩人將子墨放到自己名下,算是自己的兒子。

那時候,自己又被感動了。

現在重活一回,再回頭想想,卻發現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太蠢了。自己那麽多的嫁妝,他們不把他們兒子給自己名下,那些嫁妝,隻要自己不高興,他們趙家拿不到一分一毫。

更何況自己還有一個親弟弟,時常會過來自己跟自己要錢,他們是怕自己將來會將自己的嫁妝全留給自己的親弟弟,這才會用他們的兒子綁住自己的錢財。

看看自己死後,他們趙家幹什麽了?

他們沒有對自己死去哀悼,眼裏盯著的全是自己的嫁妝。

祖父也盯著自己的嫁妝,那是揚州誰都眼紅的巨額嫁妝。

當祖父提出嫁妝要返回給謝家的時候,趙家以子墨為由,不肯交還。

不但如此,還要謝家還趙家一個公道,因為自己汙濁的名聲,害了他們趙家在揚州丟了臉麵,要在揚州聲討謝家,是謝家教出的好女兒,讓趙家蒙羞。

最後,兩家各退一步,謝家不在追回自己的巨額嫁妝,而趙家也不再聲討謝家。

想到這,謝文婧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淚,這就是自己一世辛苦撐起的兩個世家?

自己蠢得被人利用的淋漓盡致,還自以為那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

“小姐?是不是藥太苦了?快吃一個烏梅,解解苦味。”奶娘杜媽忽然出現。

“杜媽,我,是太苦了。”

是,自己是苦,可苦的不是嘴巴,是心。

謝文婧深深吸口氣,將心裏的悔恨壓下,今後的路還很長,自己還有時間,去謀劃,去撕開那個虛偽老女人的醜惡嘴臉。

“小姐,乖乖的,不哭了,吃一個烏梅就不苦了。”杜媽將手裏的烏梅塞進謝文婧的嘴裏之後,忍不住的將謝文婧環抱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小時候那樣哄著。

謝文婧和著眼淚,吃著奶娘杜媽給自己的烏梅,在奶娘的懷裏,感受到了一些溫暖。

不論如何,自己不是孤獨的一個人,還有真正心疼自己的人,一直對自己不離不棄。

哪怕自己生前是揚州第一悍婦,哪怕自己死後是揚州第一**,他們都沒有拋棄自己。

這一世重獲新生,再也會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