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擔保

謝文婧真的整整陪著弟弟跪了一天,這一天裏,除了跪著吃飯,除了方便幾次,其餘時間,謝文婧都陪著弟弟一起跪著。

謝文寶連裝睡都沒轍,隻能無精打采的被姐姐陪著跪足了一天。當謝文寶回到自己屋子的時候,膝蓋都跪腫了。

“娘,你輕點,我疼死了!”

謝文寶咧嘴直噓著。

“好好,娘輕點,娘給你吹吹,就不疼了。以後,文寶要乖乖的,就再也不會被罰跪了,知道了嗎?”

杜鵑一邊心疼的給兒子擦著藥水,一邊勸著兒子聽話。

“娘,你怎麽不管管姐姐,她都敢不聽你的話,她就是不孝,大周律法說了,不孝之人,不許入仕,不許入伍。”

謝文寶還真的記得今天謝文婧為他讀的大周律法呢!

“嗬嗬,文寶,你姐姐可是女人,女人是不會入仕,也不會入伍的,你是男人,你才需要好好讀書,將來入仕,才會有前途。”

杜鵑笑著順子兒子的話說,算是安撫今天受苦的兒子,而不是說兒子說錯了,就怕兒子脾氣倔起來,自己也管不住。

“哼,我就說呢!她怎麽敢不聽娘你的話,原來她不怕不孝。氣死我了!我回家見到祖母,要祖母罰她跪一天,不,跪兩天,看她以後還敢管我?”

杜鵑一天,臉色頓時僵硬,這個兒子認定他祖母是好的,話語間祖母仿佛是他的倚仗,他做什麽,都有他祖母包容。

要怎麽說,文寶才會理解,這樣什麽都縱容他的祖母其實是害了他啊?

“不許胡說,你姐姐是對你好,才會管你,要是你姐姐不管你,不心疼你,怎麽會花費心思管你,還要陪著你一起跪了一天。

你隻看到你自己的膝蓋紅腫,疼痛,你就沒想到,你姐姐為了陪你跪,到現在也跟你一樣的膝蓋紅腫疼疼痛著?”

杜鵑忍不住的替女兒難受起來,為了這個兒子,女兒吃了苦,還落了她弟弟的怨恨。

“那是她活該!她自己要跪就跪,什麽為了我?要真是為了我,她就舍不得讓杜媽捆著我跪?有她這麽狠心的姐姐麽?

要是我祖母在這,肯定不會讓她這麽欺負我!等我回到揚州,見到祖母,我就告訴祖母,姐姐欺負我的,爹,娘都看著姐姐欺負我!”

謝文寶恨恨的,當著自己娘的麵就這麽說,刺激的杜鵑眼眶都紅了,幾欲哭泣。自己要怎麽才能教好這個無知的孩子啊!

“小姐,你看看,你就是要罰小少爺,也不能這麽折騰你自己啊!膝蓋跪的又紅又腫,今天一個晚上都不一定能消腫,明天怕是都不能好好走路了!”

杜媽一邊替謝文婧擦著藥水,一邊難受的看著小姐跪腫的膝蓋。

“杜媽,我也是沒有辦法,要是我不陪著弟弟一起跪,我自己心裏都過不去,弟弟說不定心裏更加的恨我,這點疼痛,要是能換回弟弟懂事,懂我的苦心,我就是再跪兩天,我也願意。

今天雖然弟弟表麵看起來,還對我有些恨意,但他也同樣對我有了敬畏,這麽一來,我將來要管教他的話,他因為敬畏我,一定有所收斂。

不敢像今天這樣,要怎麽就怎麽,不依著他就跟你死拚。鬧得全家不得安生。弟弟被祖母慣的已經是極為任性的性格了,好在弟弟還小,還有祖母此時不在身邊,趁此機會,隻能狠心管教了。

爹身體不好,不能受弟弟這麽刺激,娘也心軟,被弟弟一鬧就心疼心軟了,隻有我狠心管他了。

我也不怕他現在恨我,更不會怕他將來也一直怨恨我,隻要他能懂事好好的做人,隻要他能孝敬爹娘,哪怕他心裏恨我一輩子,我也認了。”

謝文婧無可奈何的態度,前世弟弟便不喜歡自己,隻因為自己時常用錢管束他,到自己死的時候,也不見他為自己有一絲難過。

這一世的自己,也不奢望能被弟弟親厚,隻要弟弟自己好好的,隻要爹娘他們都好好的,自己便滿足了。

“小姐,小少爺漸漸長大之後,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苦心的。”杜媽安慰的勸著謝文婧。

“希望如此吧!”謝文婧勉強一笑。

小麥收割的時節到了,江南農戶終究要清點收成了。

隻是他們的希望破滅了,這一次的小麥近乎絕收,讓所有抱有期望的農戶,感到悲傷絕望,特別是現在米麵價格已經漲到他們不能承受的地步,比往年翻了四倍還多。

這還不算絕望的,隨著米麵價格的飛速上漲,其他生活用品的費用,跟著飛漲起來。

所有商品,除了官鹽之外,其餘的物資,幾乎都漲了幾倍之多,讓普通的百姓生活頓時陷入困境。

大米早已吃不上,麵粉也要吃不上了,油更想都不敢想了,農作物的種子更是漲的離譜。

以此同時,江南大量的米麵被不良商家囤積等到更高的價格,一邊是不斷上漲的米麵價格,一邊市麵嚴重缺乏米麵。

百姓食不果腹的情況下,已經極為普遍了。

“求青天大老爺,開倉賑災,給我們一口飯吃!”

杭州的不少百姓圍在了知府麵前,跪了黑壓壓的一片麵黃肌瘦的災民。

揚州,金陵,江南各處衙門,都被災民圍住,甚至有的災民已經出現哄搶商家的行為。

此時的李家祠,所以村民心裏也沒有底,麥子早已被燒毀,跟其他村的絕收村民相比,他們雖然沒了麥子,但還有長勢喜人的大豆。

如今大豆的種子價格飛漲,都快漲到十五文錢一斤了,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

雖然大豆當糧食吃有些難以接受,但跟什麽都沒有的吃相比,好太多了。

其他村的村民看到李家祠如此豆田,眼裏滿是羨慕嫉妒,甚至有了偷盜還沒長熟的大豆,被村民發現攆走之後,李家祠的村民開始組織村民日夜巡邏全村豆田,還有半個月就能收割了。

謝文婧也安排了家裏幾個仆人跟著李家祠的村民一起巡邏守護豆子。等待大豆成熟。

謝文婧如今在李家祠的眼裏,可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了,而是他們的恩人。

當初要不是謝文婧帶頭燒了那早已絕收的麥子,他們還不會那麽痛快的跟著學的做。

如今物價飛漲,即使有人想種豆子,也買不起那麽貴的豆種,更買不起其他物種,現在的百姓想要一口吃的都難。

多虧這個大小姐,那時候,給了村裏銀子修葺院子,請村裏吃飯,當時村裏不少村民拿了銀子,也買了一些麵粉存著,如今應該能等到大豆收割的時候。

等豆子收割了,賣了銀子,一樣可以換米麵,看今年的豆子,長勢這麽好,一畝水田,最少都能有700斤的收成,這可是大豐收啊!

豆子收割之後,應該不影響下一季的水稻栽種。就是比往年稍微遲半個月而已,不影響的。

“我們囤積了那麽多的大米,如今也到了要用的時候了,上官將軍派人過來,說需要六十萬斤大米,如今物價漲得極為厲害,朝廷要想籌集足夠多的大米做糧餉,是難多了。

但是那些將士沒有大米,就沒有力氣,我們囤積的大米,等不及換出銀子,再買物資了,現在前方最奇缺的就是大米。”

謝文婧的外祖父,一臉鄭重的說著。

杜家做糧食生意,雖然也為自家掙了錢,但多數是暗暗轉給了大皇子的屬下的軍隊,而上官將軍便是守護大皇子的人,雖然已經在那一次貪汙事件中,不得不退下,但上官將軍,並不是一味退下,而是轉而經商,用物資支持大皇子。

謝文婧的外祖父便是上官將軍的人,經營米麵的生意,其實暗地裏也是支持大皇子的人。

“可是爹,我們真正有的隻是二十萬斤,另外那四十萬斤,過半個月還要交付給秦家米鋪的,交付不了,我們全家就要背負違約的高額賠償,這?”

大舅母有些為難,早知道,就在兩個月之前,借債多買個四十萬斤大米就好了,現在也不要這麽為難了。

“時間不等人,大皇子那邊,敵人蠢蠢欲動,他們也是看到了大周這次的雪災嚴重,正要借這青黃不接的時候,侵犯大周,而此時的朝廷眾臣竟然還再為先賑災,還是先顧邊疆軍士的糧餉再爭吵不休。

我們先把大米送去,至於欠下巨額賠償,到時候再說了,人在債在,總有還清的時候。

再說,我們要是真的欠了太多的債務,上官將軍也不會看著不管的,左右不過是吃兩年苦日子罷了,能為了戍守邊疆的將士,我們就是吃兩年苦日子,又何妨?

快去安排吧!這一次送的大米這麽多,要想悄無聲息的送走,還是困難的,好在上官將軍派人過來,會帶著你們一起安排好這次大米的轉運,你們小心行事便是。”

外祖父一錘定音,全家人也隻能聽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了。

當天夜裏,上官將軍就派人帶走了杜家所有的大米,包括欠著秦家米鋪的四十萬斤大米。

第三天,太子替皇上巡查到了杭州。一時間,杭州的百姓跪倒在太子的轎簾之前。

“太子救救我等!”

一個老人伏地而哭泣,其衣衫襤褸,狀如乞丐。

緊跟著老者後麵的是一一眼望不到邊的瘦弱百姓,他們個個麵黃肌瘦,眼眶深深凹陷,眼巴巴的期望太子給他們活路。

大周太子,周明成,緩緩掀開轎簾,下轎。

眾人隻覺太子一身青衫,腰佩象征身份的玉配,頭上一環玉,將如墨青絲整齊束起來,露出溫潤如玉的臉龐。

“老丈請起,是我來遲了,讓你們受苦了!”

太子毫不嫌棄的親手扶起最前麵的那個衣衫襤褸的老者,然後對著他麵前黑壓壓的百姓就是一揖到地。

“太子不可以!折煞我等啊!”

老者激動萬分,對著太子又是一頓跪拜。帶的後麵的百姓,跟著一起跪拜。

“都別跪著了,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你們再餓著。楊知府,那糧倉今天便打開了吧!所有責任,我一人承擔。

我們不能守著這麽多種糧,卻生生餓死我大周的百姓,我第一個就不能答應!”

太子擲地有聲的一番話,竟惹的多少百姓,當場痛哭流涕。

“太子千歲,太子千歲,太子千千歲!”百姓心裏的感覺,化為了這一聲聲呼喊。

一時間,太子在杭州百姓心裏,幾乎成神。

杭州知府,在太子的命令中打開了糧倉。按每人十斤的口糧,進行免費發放,之後,將剩餘的糧種,按原來的平價銷售。

太子口諭一經傳出,所有杭州百姓,無不拍手稱快,而杭州所有米鋪,竟然生生倒閉幾家,其中便包括杜家。

“什麽?杜媽,你今天真的看到秦家的很多人去我外祖父家逼債?”

謝文婧忽然聽到杜媽慌張的回話,嚇了一大跳,外祖父家為何會忽然被秦家逼債,還是十萬兩違約金的高額債務?

謝文婧有些懵了,這是前世不可能發生的事啊!

“小姐,怎麽辦?秦家說杜家欠他們四十萬斤大米,要杜家現在就支付。如今他們派人圍住了杜家,這該怎麽辦?”

杜媽感到心慌慌的,這是自己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按道理說,杜家這一次應該掙錢才對,怎麽反而會賠這麽多錢?

“你先穩住,不要多說,爹身體不能著急,娘要照顧爹,也不能著急,我先去外祖父家看看,你先不要跟我爹娘說啊!我去了!”

謝文婧交代之後,匆忙帶著知畫,梅蘭就跑了,現在的劉玲玲已經不需要知畫梅蘭花時間看著了,劉玲玲在昨天的時候,就得到謝承玉的放逐,獲得了自由身。

劉玲玲已經算是徹底的背叛了她的老主顧,自然是不可能再反過來暴露她自己的背叛。劉玲玲自己親筆寫下的指控老夫人的證據還在謝文婧手裏呢。

所以謝文婧也不打算殺了她,就給她自謀生路去了。

剛剛見到到外祖父家,就看到不少人圍住了杜家。

當謝文婧見到外祖父跟舅舅舅母之後,才知道杜家真的出事了。

“文婧,你快回去,我們大不了變賣了祖宅,能還清這些賠償的,現在秦家怕我們不認賬,才這麽興師動眾的,你別擔心,也不要跟你爹娘他們說,免得他們著急。”

外祖父淡定的很,臉色並沒有謝文婧意料中的頹廢,還能有條有理的囑咐謝文婧。

“外祖父,這一次,到底會損失多重?怎麽會遇上沉船事件的呢?會不會有人私下勾結外人?吞沒了那四十萬斤大米?”

謝文婧對於外祖父家的損失,心裏根本沒有思想準備,前世裏,外祖父家就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沉船?就是沉船了,也應該能打撈出來啊?為何連沉了的幾隻船都找不到?船上的四十萬斤大米,簡直就是憑空消失了,這怎麽可能?

謝文婧第一想的就是外祖父家被人黑了!查!一定可以查出來!

“文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應該關心你爹娘,我們杜家,雖然損失嚴重,賠償很多,但絕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不過是過兩年苦日子,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過,這樣的大宅子,將來我們杜家照樣能安置的起來。

欠下的債務,總也能還的上,應該也不會太大,我們杜家的這個大院子,還能值個五萬兩呢!最多不過是欠秦家五萬兩罷了。

隻要我們全家人都好好的,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這五萬兩債務,過上幾年,我們全家一定能還的上!”

“好!就衝你這句話,我們秦家也不是不厚道的人,這宅子就按五萬兩抵債,宅子裏麵的一應事物,都算在其中。

剩下的五萬兩,你們可得抓緊了還,每年都有利息的,要是不想你們杜家世世代代為我們秦家做奴,便想辦法,盡早還債吧!

對了,你們杜家還債期間,這兩個小公子,從今以後,就算住我們秦家了,你們放心,該怎麽讀書,我們秦家絕不會耽誤他們。所有吃喝用度,我們秦家一概照著秦家嫡子的用度,自然,開張依舊算在你們杜家債上。”

忽然間,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富貴老爺,突兀的闖進來。

謝文婧認出來這人,他是秦家的當家人秦玉豪。前世的自己還跟他打過交道,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可惡!他竟然要用自己的兩個表哥住他們家做人質。

“好!一言為定,我們杜家該怎麽還債,就怎麽還債,利息該怎麽算就怎麽算。

杜琛,杜林,你們兩個放心大膽的跟著這位秦爺爺去秦府,我們一定會在兩三年內接你們回來。

這段時間,你們好好照顧好自己,好好讀書,別想那麽多,爺爺會帶著你爹娘時常去看你們的!

不知道秦老爺,可不可以讓我們時常去看看兩個孩子?”

謝文婧的外祖父,很是果斷的就答應了秦家老爺秦玉豪的要求。

“這個自然可以,兩個小公子,在我們秦府,我們會另外單獨給他們一個院子,吃喝用度絕不會差了,你們隻要想看他們,隨時可以。

我們秦家也不是不講道義的家。”

秦家老爺秦玉豪一副大義凜然的態度,卻讓謝文婧恨得牙癢癢的,不就是欠了五萬兩銀子嗎?竟然敢用大表哥,三表哥做人質?

兩個表哥有了這樣的經曆,一定對他們心靈造成極大的影響。

不但如此,兩個表哥要是在秦家出了什麽意外,外祖父會後悔一輩子的。

還有可惡的秦家,不但扣押兩個表哥,還想用兩個表哥的用度,讓外祖父將來要還上更多的債務?

到時候,他們秦家說兩個表哥一年花費一萬兩,你能啃了秦家去?

“秦老爺,如果我外祖父家的債務,我們謝家可以做擔保,擔保我外祖父家三年內可以還清債務,如果三年內我外祖父家還是還不上,我們謝家還,這樣的話,我大表哥跟我三表哥,是不是不需要住你們家?”

謝文婧忽然站直了腰杆,維護在兩個表哥身前。

“表妹不可以!這是我們杜家的債務,跟謝家無關,我願意去秦家!”

大表哥杜琛一臉堅決,自己已經是大人了,還能讓表妹為了自己,背上這巨額的債務?

要是謝家其他人知道,還不會逐出表妹一家?那時候不是自家害了表妹一家?不可以!

“表妹,大哥說的對,我們杜家不會拖累謝家,爺爺,我們去秦家!”

三表哥,杜林也表態。

外祖父看著兩個孫子,眼眶紅紅的,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家怎麽會陷入如此境地,但卻有如此擔當,不愧是我杜家的好兒郎。

“好,你們都是我的好孫子,是我們杜家的好男兒!你們相信,我們杜家一定可以在兩三年內接你們回家!”

外祖父沙啞的聲音。

大舅舅,大舅母,兩人麵色慘白看著兒子杜琛,心如刀割,大人做的決定,卻讓孩子來承受這樣屈辱的結果,這叫他們做爹娘的情何以堪?

二舅舅,二舅母看著自己的兒子杜林,也是心痛難當,可事件已經發展成這樣,他們的兒子,何其無辜,成了代替大人承受屈辱的人質生活,一想到這樣的生活,將來會帶給兒子怎麽樣傷害,心裏撕裂般的疼痛著。

“你就是謝家的長子弟弟嫡長女,也是你們家的外孫女?”秦玉豪忽然麵向謝文婧,帶著探究眼神。

“正是,我叫謝文婧,我爹謝承玉!”

謝文婧幹脆利落回到,看到秦家老爺眼裏的算計,謝文婧反而有些期待。

“果然是謝家嫡長女,有魄力,謝家怎麽說也是揚州有名的大戶,如果你爹以嫡長子的身份為杜家作保,我們秦家也不願接這兩個公子住秦家,怎麽說也是不好聽的。

不知道,你爹會不會替杜家作保?”

秦老爺忽然轉變策略,要是有人替杜家作保,他自然也不願強行讓杜家兩個公子到自家做人質。

這樣對自家名譽也沒好處,還會跟杜家結下死仇,誰家願意將自家嫡子做人質?

自己之前提出這麽做也是沒法子,就怕他們杜家一抬腿,全家跑了,自家找誰要債?

但是有謝家做了保,就是杜家還不上債務,謝家一定能還的上,這五萬兩銀子,對於大名鼎鼎的謝家來說,還是不成問題的。

“文婧不可以!”

外祖父堅決反對,一臉陰鷙的盯著謝文婧,就是要喝止謝文婧如此做法。

如果不知道謝家內幕,可能自己都會想到去跟謝家借錢,但如今已經知道謝家的兩個老東西,一個是不負責任的爹,任由他嫡長子被繼母毒害而不管不問。

一個是心思狠毒的老女人,不但毒害自己女婿,還教壞自家外孫子。

這樣的謝家要是知道女婿以謝家嫡長子身份給人作保,一定是非常嚴重的後果,自家的事,絕不能拖累女婿他們,女兒女婿這兩年已經過的格外艱苦,再不能雪上加霜了。

“秦老爺,你等著,我這就去帶著我爹過來,外祖父,你要是不放心,也跟著我去李家祠!”

謝文婧敢肯定的這麽做,也不是一時衝動,更不是感情用事。這麽做的好處,絕對是有的,這也是自己剛剛電石火光之間,想到的離開謝家的辦法。

前一世,自己被謝家奴役一輩子,到死都沒有葬身之處。這一世的自己,最期望的就是能脫離這樣無情無義的謝家。

如今機會來了,自己當然會緊緊把握住,隻要謝家過幾天,聽到爹給杜家當了保,保得還是五萬兩銀子,他們會氣瘋了的。

到時候,那個老女人一定會攛掇祖父一腳踹了我們家,這樣的話,我們家背負的債務就跟謝家沒有一文錢的關係了。

而這正是自己需要的結果,至於欠下的五萬兩債務,隻要大豆豐收,等到三四個月之後,等那位禦醫說大豆能治小腿水腫,大豆自然就不是馬飼料,而是藥材了。

謝文婧說完之後,撒腿就急忙往回跑,外祖父又氣又急,這孩子不知道內幕,胡亂摻乎,會害死他們一家的啊!

於是乎,外祖父也跟著謝文婧的後麵,急忙追了過去,還來得及阻止這個不足輕重的外孫女。

兩個舅舅也想追過去,卻被秦家人攔了下來。

“知畫,梅蘭,你們兩個慢點,帶著我外祖父到李家祠,我先快點回去,先說服我爹娘,三叔三嬸他們,你們兩個照顧好我外祖父,別跑急了我外祖父。”

謝文婧留下原本跟著自己一起來的知畫,梅蘭,讓她們兩個拖延照顧外祖父,自己則是要回去跟爹娘,還有三叔三嬸說清楚,爭取他們的支持。

“杜老爺,別著急,我們小姐就是回去,也要征得老爺夫人的同意,老爺夫人會有打算的,別跑累了您!”

知畫一邊扶著謝文婧的外祖父,一邊故意慢下速度來,小姐的意思,自然是懂的。

雖然不明白,小姐膽子為何這麽大,敢當保這麽大錢,但小姐一向有主意,聽小姐的話,還是應該的。

“你們兩個放手,我不要你們攙扶,我做馬車追過去!”

外祖父狠狠的甩開知畫和梅蘭,這兩個丫鬟,成心的在拖拽著自己,實在氣人。

“杜老爺,別著急,就是要做馬車,我們也得先找到空的馬車吧?知畫,你陪著杜老爺,我到前麵去看看,找到馬車馬上就過來!”

梅蘭心裏也明白,小姐的意思,小姐啊,你可要平平安安的趕回去啊!不然我們可就罪過大了。

梅蘭說完,跑去前麵,不是替外祖父找馬車,而是看到空的馬車,就讓馬車改道,使點小錢,這點還是能做到的。

“爹娘,三叔,三嬸,我跟你們說件事,你們都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今天我去了外祖父家,外祖父家因為損失了四十萬斤大米,被杭州的秦家圍了起來逼債。

我去的時候,外祖父已經跟秦家達成協議,外祖父說會將他們自家的院宅賠給秦家,另外還欠秦家五萬兩。

秦家怕外祖父跑了,提出要大表哥跟三表哥住在秦家為質,外祖父答應了。

我不願意大表哥跟三表哥住在秦家做人質,這對他們一生來說,影響太大。

所以我提出謝家給杜家擔保,假如杜家還不上秦家的債務,我們謝家還,秦家答應了,但外祖父不答應,不肯讓謝家擔保。

我知道,外祖父知道我們祖父祖母為人,怕爹站出來擔保,會引發嚴重後果,恐怕最嚴重的後果,就是被謝家逐出族譜。

爹,三叔,我不知道謝家這個家族對於你們來說,是不是心裏的根。

但對於我來說,我一直盼著的就是我們兩房能離開謝家,離開了謝家,祖母不會再有機會毒害我們。

離開了謝家,我們可以輕輕鬆鬆的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那五萬兩的債務,對於會做生意的外祖父家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當年外祖父家不也是白手起家掙了這麽多的家產?將來外祖父家一定也可以!再說了,我們也可以幫著外祖父家一起還債,五萬兩,其實不算多的。

爹,三叔,你們怎麽想?”

謝文婧暫時沒有透露大豆的價值,還債的能力還是算在外祖父一家。

“文婧,你做的對,我去給他們作保!”

謝承玉未做細想之下,當即表態。嶽父家有難,自然應該站出來。

但謝承進麵色沉重了。

一個人一旦被逐出族譜,不管是何種原因,都不會是件光彩的事。雖然這件事應該自己應該要站出來幫一把,但最好的做法,不是這樣先斬後奏。

“文婧,這樣吧,我們先不急作保,我跟你三嬸馬上趕回揚州,跟你祖母祖父說明一下杜家的情況,借個四萬兩銀子。

我們這些年也有些擺設,可以拿來抵上一萬兩。這樣僅僅是四萬兩銀子,你祖父應該會答應借的。”

三叔終究不願脫離謝家族譜,那樣對他來說,是不能承載的後果。

“文婧,這樣的話,我們就去跟秦家說明一下,讓他們寬限幾天,我們帶過來的東西,清算清算,差不多也能湊足一萬多兩。

最多不過差兩三萬兩,我覺得,繼母不會撕開她偽裝了這麽多年的麵子,她要名聲的。

用這兩三萬兩買個好名聲,她應該會買的吧?”

謝承玉激動之後,也醒悟過來,這個世道,一旦被世家逐出來,對後代子孫都有影響。

起碼會影響兩代人的名聲,雖然科舉不會有這方麵的限製,但總歸是站不起腰來的。

文婧恨她祖父無情,更恨她祖母狠毒,自然一心想脫離謝家,可世上就是有這樣的羈絆,要想真正脫離謝家,最好是分家,而不是被逐出謝家。

謝文婧理解爹跟三叔的想法,家族對於世人來說,是極為重要的,死後能進祠堂,受到子孫後代的供奉,也是極為重要的。

可謝文婧就是恨,恨這樣的謝家,前世榨幹了自己的血汗,這一世,自己隻想一腳踹了謝家,再不願做謝家人。

“爹,三叔,其實,我剛剛也是說的最嚴重的後果,以我們祖母要麵子的一貫作風,她最有可能的不是用此事大張旗鼓的來逐出我們。

這樣對她的名譽損害太多,世人會說,謝家的親家有難,她怎麽不伸手扶持一把的?不就是這幾萬兩銀子嗎?

這麽大的謝家,隨隨便便也能扔出幾萬兩的吧?

祖母很可能會提出分家,分家之後,我們擔保的這些債務,便是我們自己還了,跟祖母他們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祖母心裏也許很痛快,這麽多巨額的債務,背負在我們身上,她算是看到我們親祖母的子孫過上貧困潦倒,甚至是沒有尊嚴的日子了。

祖母狠心毒害爹,教壞弟弟,也許還有針對三叔家的陰謀,比如給妹妹找一個不著調的婆家。

她之所以做這麽多,無非是她恨我們親祖母,才會將我們當做她的仇人,不折騰死我們她就不會罷手。

對於這樣一個狠毒的長輩,還是善於偽裝的長輩,我們沒有實力對抗的時候,能離開謝家才是最好的出路。”

“文婧,聽三叔的話,擔保的事等幾天,我現在就回揚州,要是爹娘他們不肯,我再主動提出分家後再以我們個人名譽為杜家擔保,絕不會拖累謝家。

這樣的話,我們有理有據,不給其他人把柄,左右不過是幾天時間,最長不超過五天,我一定回來。”

三叔說的很穩當,讓謝文婧也無話可說了。

謝文婧想想也是,自己一心要脫離謝家,迫切想離開,差點沒有顧及到三叔跟爹的內心想法。

幸好,爹跟三叔能答應自己的擔保要求,隻要他們肯擔保,外祖父家就能度過眼下的難關,大表哥跟三表哥就不會被逼做人質。

這件事最好是的結果,就是謝家趁機一腳踹了自家跟三叔一房,早分家早擺脫那個老女人!

三叔三嬸前腳收拾包裹離開,後腳謝文婧的外祖父就急吼吼的追了過來。

“爹,你別急,我們剛剛都知道了,爹,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就告訴我們一聲?”

杜鵑哽咽的上前,扶起滿麵通紅的爹。

“這件事,不許你們摻乎,不許!都聽到了麽?”

外祖父幾乎是咆哮著說的,顯得氣急敗壞。

這是自己一個人做的決定,已經害了自己的兩個孫子,如何還能再害了自己女兒一家?

擔保是這麽好擔保的嗎?那謝家又不是好人家!能給他們胡亂擔保這麽多?要是那個狠毒的老女人,借口他們不孝,攛掇的逐出他們一房,就害死女兒一家人了!

被逐出家族的人,活著都抬不起頭來!

文婧還是小孩子,能懂這麽多?

“爹,你喝杯茶,聽我們慢慢說,先不急。我們一家人剛剛一起討論過了,我弟弟弟媳婦也都這樣想的。

我們兩房手裏各自能湊出一萬多兩銀子,這麽一來,就差兩三萬銀子了,兩三萬兩銀子,對於謝家來說,應該能拿出來的。

我繼母一貫要臉,要名聲,這次的名聲不會小的,她應該會要的,左右不過兩三萬兩。

這兩年多,她為了毒害我,兩三萬兩都花了,這點銀子,她還是能掏的起的。

這樣的話,你們就不會欠秦家的債務了。

萬一,哪怕萬一我那個繼母忽然不要臉,不要名聲了,我弟弟也說了,到時候,我們就主動提出分家,以我們自己的名譽擔保。

這麽一來,我們雖然是擔保了,但擔保的好處也來了。

首先,我們堂堂正正離開謝家,而不是被逐出謝家,分家而已。

其次,你們也可以有了時間東山再起,小婿相信,爹跟大舅子二舅子的能力,兩三年之內,必定能掙足這差下的兩三萬兩銀子,是不是?”

謝承玉親手給嶽父倒了一杯茶,緩緩的說著自家人的決定。

謝文婧的外祖父抬起頭,有點發愣。再慢慢咀嚼女婿的一番話。

從知道女婿身體如此是被他狠毒繼母毒害的時候,就知道,這樣的謝家真不是人呆的。

好在他們一家人如今決定就住杭州,不過要是可以一勞永逸的離開謝家,對女婿一家來說,不也是好事一樁?

再說自家欠的銀子,其實不算多,自家估計用不了兩三年,上官將軍一定會補上自家的債務,不過是上官將軍的這些事,外人不可以知道罷了。

這關係著太子跟皇長子的奪嫡之爭,自家是板上釘釘的站在皇長子陣營了,上官將軍為了保護自家,特意讓自家以商家身份掩飾。不過這也得做好暴露的準備,聽說太子的為人,不是一般的狡詐,還會裝。

這一次的杭州之行,太子僅僅就呆了一個時辰,頒布了一個口諭,就成了杭州百姓心裏的神。

而大皇子在邊疆拚死拚活,連糧餉都被朝堂那些人拖欠著,哪有太子這樣輕輕鬆鬆就俘獲了百姓的擁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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