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一個個倒下,鮮血再一次染紅了原本潮濕的地麵,即便是有人能夠意外的斬獲那柄短劍,但始終沒有辦法將他徹底的絞殺。

護衛首領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一種無力感壓抑在心頭。但是他的動作並沒有因此而停下,雙手再一次握緊了長刀口中爆發出一聲怒喝再一次的劈了下去。

幸存下來的幾名護衛也都是朝著那段閃亮衝了上去,希望在最後的時刻能夠用自己的身軀擋住這柄肆無忌憚的短劍。短短數息之間再有三名護衛沉悶的砸落到地麵上,但是那柄短劍卻沒有任何停歇下來的意思,雖然比剛開始的時候要慢上不少,但依舊是在緩慢的飛行著,擦著護衛首領的臉飛了過去,濺起一路血光和一片掉在地上的耳廓……

當短劍搖搖擺擺仿佛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突破了護衛們的阻攔來到那名坐在矮墩上的老者麵前的時候,在它身後已經沒有站立的護衛了……

護衛首領雙手依舊緊緊的握著長刀的刀柄,仰麵瞪著眼睛看著黑黝黝的天際,頭邊一灘鮮紅的血跡和半片被斬落的耳廓……

這場艱難的絞殺看上去經曆了很久,實際上隻不過就是在短短數息之間的事情罷了,短劍的幾次搖擺停頓,護衛們的幾次劈砍以及滿地鮮血的噴灑而已。但是在這過程之中,那名坐在矮墩上的老者始終是閉著雙眼,似乎對於發生在身前的戰鬥根本沒有注意到,或者說根本沒有在意已經突進到自己身前的巨大危險!

老者的雙手依舊搭在膝蓋上,髒兮兮的袍袖掩蓋住了那雙正在裏麵快速撚動的手指,實際上老者的雙手自從背後的長劍飛出去之後就一直在在不停的撚動,如果在外人看來隻不過就是手指間的相互切換而已。

當老者的拇指再一次按在尾指末端的時候,老者的身形忽然一顫,原本閉著的雙眼忽然一下子睜開了,仿佛是在暗夜裏的一盞明燈,恰好看向了那柄距離他印堂不足兩尺的短劍!

一眼萬年!

短劍就在老者目光中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周圍一股巨大的能量禁錮住了,生生的停在那裏不退不進!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青山山麓密林邊那柄快要被眾人忘記的強弓手忽然爆發出了一聲怒喝:

“他是魔導師——!”

隨即就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壯漢手裏的半截殘劍如同是流星一般劃過了他的脖頸,輕飄飄的就如同是被一陣春風拂過,壯漢那顆碩大的腦袋就隨著他的聲音

一起滾落下來,砸在地麵上一片枯葉恰好遮蔽住了壯漢的嘴,把聲音死死地壓了回去……

像是被壯漢最後的聲音驚醒了一半,那柄停留在老者印堂前不足兩尺的短劍一下子好像活了過來,開始劇烈的抖動,伴隨著嗡嗡的聲音響起,短劍抖動的更加劇烈,隨即就開始向一隻被驚嚇的小獸一半前後左右的突進,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被絞動的震**起來。

但是老者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柄短劍,似乎那目光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緊緊禁錮著想要掙脫出去的短劍,盡管短劍在不斷的橫衝直撞想要衝出去,但總是遇到一種無形的障礙阻擋住它逃跑的路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僅僅是幾息之間,也或許是半盞茶的時間,短劍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樣無力的爭鳴一聲不再掙紮,好像是失去了生命氣息的飛鳥一般掉落在地上。

在距離老者所在營地並不算遠的一顆大樹後麵忽然傳出一聲痛苦的聲音,好像是什麽人被擊中了一樣,隨即周圍就在此陷入到寂靜之中……

在短劍掉落在地上之後,盤腿坐在矮墩上的老者忽然身子一歪,差點從矮墩上麵跌落下來,幸好旁邊的一名護衛伸手扶住才堪堪坐穩了身體。老者的臉上現出一片潮紅,身體一下子變得十分虛弱。

雖然剛才的交戰時間並不長,但是老者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擊殺強弓壯漢,然後再調轉對付對方那名隱藏在暗處的劍客,所承受的壓力絲毫不比外麵那些廝殺的護衛輕鬆些。

不過現在這場戰鬥最終是勝利了,同時營地之外的廝殺也已經結束,那些來自荒原上的胡人和帝國的護衛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證明了自己的忠誠和無畏。盡管在這場戰鬥中幸存下來的人幾乎都是滿身傷痕,更有將近一半的護衛和來自荒原的胡人死在了剛才這場不足半個時辰的戰鬥之中。

盤腿坐在矮墩上的老者喘息了幾下之後輕輕的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一顆大樹,麵上帶著淡淡的無奈和惋惜,不知道老者心裏到底是在想什麽。

暮色中的大青山沉浸在黑黝黝的光線之中,層層疊疊的枝丫遮蔽了遠天所剩不多的光亮。大概是因為剛才的戰鬥驚走了林中的鳥獸,正片樹林沉浸在靜謐之中。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一名農夫出現在一株大樹旁邊,看上去似乎這名農夫受了很厲害的傷勢,僅僅是起身就需要扶住樹幹才能勉強的站起來。

輕輕地抬起頭,赫然入目的是一

張滿是血跡的臉。農夫扶著樹幹就站在林邊,看著不遠處營帳裏的那名老者,雙方的距離並不遠,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農夫手扶著樹幹任由臉上的血水靜靜的流淌,似乎那些完全不是自己身上的血液一般。實際上對此他也是毫無辦法,細小的血珠已經開始在他身上各個地方冒出來,盡管現在他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但是血水就像是夏天流汗一般不停的向外冒。

舉起左手輕輕的擦拭了一下遮住眼簾的血珠,農夫的聲音有些異樣:

“楊……楊成良……想……想不到你這帝國學院的……大弟子,大夏帝國的……大內供奉竟然修魔,真不知道這天下間的人知道……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會是什麽反應。”

農夫稍微停頓了一下有些不解的說道:

“不過……不過老夫還是不明白,你這麽大年紀竟然還可以做到……做到的,難道在大內還有什麽比學院更加高深的秘法嗎?”

盤腿坐在矮墩上的老者就是大內禁宮供奉,帝國學院院長的大弟子楊成良:

“這幾年老朽在荒原上隨著殿下東奔西走,自然是要有所增益的,這倒是和大內沒有什麽關係。”

這個解釋倒是農夫沒有想到的,雖然微微有些詫異,可還是微微點點頭沉默著沒有說話。

想了一下農夫用十分正式的口氣說道:

“自從我晉身劍客之列以來鮮有失手,但是今天你們,”

說著農夫的目光在營地裏的護衛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到老者身上才繼續說道:

“你們打敗了我,這一點我承認。”

說著話農夫朝著營地中間的人輕輕一禮繼續說道:

“你們都是帝國最優秀的軍人,帝國會為你們感到驕傲!”

看的出來農夫的這幾句話是發自肺腑,幾名還能站立起來的護衛也是放下了手裏的長刀微微頷首表示敬意卻沒有說話。

“帝國的劍客裏麵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老者看著不遠處站立在山林邊上的農夫說道。

農夫搖搖頭沒有說話,隻是身體稍微有些晃動,好像隨時就要倒下的樣子,好像是剛才的話已經耗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一樣。

許久之後農夫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擺擺手說道:

“在下……在下這些年一直在……在嶺南軍中謀職,所以老供奉沒有見過也……也是正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