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故友

我從吉祥賭坊出來,是大檔頭親自禮送,還友好贈予一千陰玉,讓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雖然我是借了玄女的光,但是我幫她趕跑了那個趙義霆,算是兩不相欠,我這錢也拿的心安理得。

隻是周家的能量之大,確實讓我感覺震驚。

這要比他們的鬼帝能量大得多,我就胡謅了下,說是玄女的心上人,這些人就趨之若鶩。那難怪周家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接著,我們找了間酒肆敘舊。

這酒肆是鬼開的,但是酒水並非穢物,而是陰間的酒,為寒酒。

嚴德明給我斟酒,真切的說道:“高公子,這次真的謝謝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我嚴德明交友廣闊,友朋眾多,到頭來能幫我的卻隻有高公子,如今想來,甚感悲涼。”

“不要這麽見外,你也是因為我才會落魄如此。”我微微一笑,連忙安慰。

張衡也端起酒杯給我敬酒,臉上綻放著輕鬆的笑意,說道:“高公子,大恩不言謝,來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隻管言語一聲,我張衡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張衡雖然像是地痞流氓一樣,不過倒是妙人,有幾分逍遙人間的意味。

“你要感謝就感謝老嚴吧,虧他拿你當朋友,你竟坑他。”我抿嘴輕笑,道。

張衡把頭上的長發往身後一甩,來個飄柔廣告似的動作,笑道:“這哪能啊?我最近在研究陣道,略有感悟,感覺可以破了賭場的殺局,就想叫上老嚴一起去破陣,沒想到他手氣那麽背,害的我也輸了底朝天。我本來就是黑戶,這利息是正常的利息好幾倍呢。”

嚴德明怒瞪了張衡一眼,叫道:“你可拉到吧。你這廝破毛線陣,你學的屁陣法,那賭場的殺局不照樣把我們殺得精光。”

張衡懶洋洋的說道:“我本以為是海中鎖龜局和釣鱉局,卻沒想到裏麵套著殺神局。等我研究些時日,說不一定就破了。”

海中鎖龜局是鎮,釣鱉局是引。

海中鎖龜局是一種很常見的局,類似的還有水中魚局、血殺局、泥牛局,為了就是鎮壓賭客的氣運,搶劫賭客的財運,海中鎖龜,意為龜入大海,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而釣鱉局是引,所謂的引就是**,通過營造特殊的環境,讓人產生一種家的歸屬感,或是先讓人贏點小錢,然後痛宰之。在陽間的賭場就更露骨了,有很多美女荷官或是特殊服務,還免費提供餐飲和客房服務。

不管人間和陰間,一般賭場都會有這兩種局,一外一內,相輔相成。

為何這兩個局中有“龜”字和“鱉”字呢,這更凸顯了賭場經營者的險惡用心,因為龜和鱉是王八,有侮辱的意味,意思就是把來賭博的賭客都當成了烏龜王八蛋,當作賤人,為的從氣運上就壓製人。大家想想如果有人經常叫另一個人烏龜王八蛋,那這人運氣能好嗎?答案肯定是不能,這跟起名字是一樣的。

當然,除了這兩個局還有其他的暗局,為了防止有些氣運逆天的人或是財運勢大的人,比如這殺神局就是其一。在這種賭場贏點小錢是有可能的,想贏大錢簡直妄想。

嚴德明聞言,馬上就怒了,拍著桌子吼道:“你再說,老子跟你急!就你那三腳貓的本事還研究什麽破陣法!這幾百年來你除了把吃喝嫖賭抽練會了,還學會了什麽?”

張衡呐呐無語,變得沉默。

我問道:“老嚴,你以後打算怎麽辦?是去投靠牛頭,還是去哪?”

老嚴搖了搖頭,沉默了半響,道:“牛大官真恨別人賭博了,我再去怕是要被他給打死了。這陰間馬上又到陰風侵蝕的時候了,我準備去陽間轉一轉。”

我幽幽的一歎,怕是嚴德明也沒有地方去啊,他也是為我才導致丟官的。

我想了會,道:“不如這樣,你跟我回去吧,在我那,至少比當孤魂野鬼強。”

嚴德明聞言,激動了起來,眼睛瞪得圓圓的,叫道:“高公子,你願意收留我?”

“你暫時先在我那住著,等過段時間你的案子銷了,我就稟告我的祖師幫你一把。”我點了點頭,答道。

“那是極好的,我棄官沒多大的事,可能到明天正月的時候,案子就清了。我不要當什麽官,當個鬼差就行了。”嚴德明興奮的說道。

“你還想當鬼差?當了幾百年沒當夠?”張衡撇了撇嘴,說道。

嚴德明叫道:“吃皇糧還不好啊,怎麽的也比當大頭鬼強。”

“反正我是不會去當鬼差了,在這裏逍遙快活比哪都強。”張衡無所謂的說道。

“要不是當年那件事你也不會這樣……”嚴德明幽幽的歎道。

“別說了,我喝好了。高公子此恩銘記於心,以後若是有差遣,隻會我一聲便可。告辭了。”

突然,張衡站了起來,對我拱了拱手,一轉身,就此離去。

夜明鳥喝了口酒,咂咂嘴,說道:“這人怎麽說變就變啊!”

嚴德明搖了搖頭,道:“他就那個性子,隻要我一提起那件事,他就不高興。”

我問了句,“到底是怎麽了?”

“張衡吧,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是明朝時期戰死沙場的千戶,死後在地府封為鬼差,其實按照他的生前功績在地府封官隻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心高氣傲,為人不羈,有些桀驁不馴,上麵怕他惹麻煩,一直都壓下。但還是出事了……”

嚴德明輕歎了聲,道:“大概是一百年後吧,在他下轄的地方出現了一樁離奇事件。當時是清代,有戶人家母女二人雙雙斃命,是被體內烈火燒死的,即所謂的自燃事件,算是一樁奇案了。張衡經過調查發現這件原來跟一個鬼差有關。原來那對母女前世是汪洋大盜,而那個鬼差生前那一世的父母就是被這兩對汪洋大盜給殺害了,被推入火坑裏活活燒死。所以,這鬼差記上了此事,想要報仇。因此,那鬼差在得知那對母女是汪洋大道的轉世後,陰下報仇,就用鬼火燒死了她們。這又是何苦呢,冤冤相報何時了啊!這世上的仇哪裏能報得完啊!誒……”

嚴德明的臉色沉重,有些悲天憫人。

“其實這事說大也大,這鬼差公然私自殺人,明顯就是破壞陰間律法,影響極為惡劣。但是,其實也小,那對母女生前的債還沒有還清,按照生死簿的記載,大概還有一個月的壽命,是被雷火劈死,所以隻是提早了一個月死亡。可是,張衡是個愣人,非要按照律法行事,處決那個鬼差。那個鬼差的上司鬼官想息事寧人,說囚禁這鬼差三十年,但是張衡愣是不同意,要那鬼官交出鬼差。那鬼官也怒了,自然是沒同意。張衡他啊無法無天,竟然強闖那個鬼官的府邸殺了那個鬼官和鬼差,因此驚動了地府。這事怎麽辦呢,當時地府判決他磨盤之刑,要把他的鬼魂碾磨。他能活下來要感謝牛頭大官和馬麵大官,是他們出麵保住了張衡,不然那家夥早二百年就消失這世界上了。”

“原來是這樣,他怕是已經對地府失望了吧。如今他如何營生?”我問嚴德明。

“高公子,你別擔心他了,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雖然沉迷酒色賭博,但是手上的本事可不差,在這鬼界吃的很開。”嚴德明笑嗬嗬的說道。

“倒也是。”我認同的道。

嚴德明笑道:“我生前和他也是一個軍中的,隻是我是馬夫而已,死後在陰間幹了一段時間的陰兵,而後被牛大官看中選為了鬼差。”

“那你們之間認識的時間還真長啊!”我感慨的道。

我們出了酒肆,準備歸還銘牌,離開苦鬼嶺。

“喂,高大哥,是你?”

突然,路邊有個年輕人跟我打招呼,蒼白的臉上掛著和煦而靦腆的笑意。

“南銀平?你怎麽在這?”我訝然,我眼前的人竟然是好久不見的南銀平,依舊是靦腆的笑意。

南銀平一臉微笑,點了點頭,惆悵的道:“自從弱水死後,高雨簌也失蹤了,我們小組剩下的人就相繼退出了先秦文明研究會,金猿去了中海市給一個富豪當保鏢,陳家河回到了地方開了一家武館,我最沒用了,沒有什麽謀生的本事,就跑到這裏抓毒蟲來賣。本來我有個親戚在緬甸那邊,但是我在特殊部門待過,目前五年之內不能出境。”

聽完南銀平的話,我感慨萬千,沒想到弱水的死改變了他們的命運,尤其是我的小狐狸,現在也不知道去哪了。

“你們怎麽會退出來呢?”我輕歎了聲,說道。

“研究會裏麵魚龍混雜,情況很複雜,又有派係,我們也厭倦了,沒有跟在弱水後麵舒心,所以相繼離開了。”南銀平傷神地說道。

“你生意如何?”我看了下他攤子上擺放的瓷瓶,裏麵裝有各種顏色的毒蟲。

“馬馬虎虎還行吧,勉強湊合。”南銀平靦腆的一笑。

“有什麽需要就來找我,我在臨江。”我笑道,像南銀平這樣內向的性格怕是有什麽困難也很難開口,不過我該說還是要說,畢竟我們也曾患難過。

“我會的。”南銀平鄭重的說道。

隨後我留了聯係方式給他,和他分別了。

有些世事很難說的清楚,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