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師叔拜山

很快,這些黑色的蟲豸飛了進來,落在桌麵上,排成了一行字,“高先生,我是尾錯,已到台北鼎盛賓館。魔翟已在灣島,具體位置我在追蹤。”

我走到桌前,看清楚了上麵的一行字。

這是東南亞一種用為降術的蟲豸,叫懈,能夠根據味道追蹤位置,一般用以送信和追蹤。

之前,在靈月鬼界尾錯見過我,記住的我的氣息,因而用這懈蟲送信,告知我,他來了灣島。

唰的一聲,桌麵上的蟲豸化成了黑灰,窗外的清風飄了進來,吹散了黑灰。

我扭頭看了眼林小筱,發現這丫頭撲在**睡著了,打著輕微的鼾聲,瑩白的水線從粉嫩的嘴角溢出,濕透了被單。

還是一個孩子,雖然偶爾任性頑皮,但是內心又很脆弱,沒有想象的那樣堅強。

尤其是她父母死後,眉宇間凝著一片愁雲,濃鬱而化不開,很難見到明媚的笑容,完全把我當作了精神支柱。

本來像她這樣的年紀應該好好的在學校上學,讀書、早戀、逃課,可是因為我的關係,現在跟著我一起在外奔波。

我是道人,又是掌門,事務繁多,無法像她的父母一樣,整天在她身旁照顧她,讓她像一個正常的少女一樣生活。

突然,我的心頭浮現出張奕基的身影,她的眉宇間也像林小筱一樣始終掛著一片愁雲。

也不知道她是為何煩惱?

天邊,烏雲纏著彎彎的新月,始終不散。

我翻了幾頁王陽明的全集,這是我前兩天和林小筱上街,在一間書店發現的,是灣島出版的,有些年頭了,封麵都掉漆了。

我正讀到王陽明的一句名言,“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發便是意,意之本體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讀王陽明的書,如飲老酒,醇香留齒,回味無窮。

人生悲喜如故,陰晴冷暖無常,有人隨遇而安,有人一生歎息,有人奮發圖強,你想怎麽活,完全是心在主宰。

而所謂修道,也是煉心,我心光明,亦複何言。

咚咚……

突然,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我抬頭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鍾,時間來到了晚上十二點,一般薑胖子等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我,知道我夜間有修行或是讀書的習慣。

我心中疑惑,是誰呢。

我推開了門,一道幽香飄了進來。

門外站住一個女人,拎著小挎包,身著鵝黃色的上衣,露出纖細的手臂,下身是黑色的超短裙,瑩白的大腿發著淡淡的光,臉上畫了妝,塗抹了唇膏,帶著假睫毛,大眼閃動,水汪汪的。

這是周舒婷。

我見到了這女子頭都大了,這幾天,天天給我打電話,說要請我吃飯,感謝我,其實就是撩撥我。

也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我的號碼,我估計是薑胖子他們去湯浴的時候,給她的。

“看見我,怎麽這樣啦,你好像很不高興?”周舒婷媚眼半眯,微微笑道。

“沒有……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我苦笑道。

“你朋友說的咯。”周舒婷伸出腦袋看了眼我的房間,問道:“我來的不是時候,有人在裏麵?”

我氣的不行,果然是薑胖子這群鳥人給的,這不是坑爹嗎?

“我妹妹在裏麵。”我答道。

“多大了?”

“十四歲了。”

“你你……你妹妹這麽大了,你竟然跟她在一房間……”周舒婷咬著紅唇,白了我一眼,一臉的鄙夷。

我斜著腦袋看著她,道:“暈,你胡說什麽,我睡沙發。”

周舒婷捂著胸口,笑了笑道:“那就好,我真替你妹妹擔心,以為你是變態。”

“那我能進去坐坐嗎?”周舒婷又笑道。

“不行,她睡著了,很容易醒的。”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那……好吧……”周舒婷眼簾低垂,勾魂的眼睛裏泛著水光,很失落。

“張奕基她說的不錯,我不適合你。”

火光一閃,我叼著煙,輕煙繚繞,走廊昏暗的燈光照在我的臉上,一臉平靜。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奕姐跟我說過,你不是一般人,強大的超乎想象,也超出了人的認知。可……可我就想見見你。”周舒婷低著腦袋,淚水從臉龐滑落。

“別這樣說,你是一個好女孩,將來你會結婚生子,過上幸福平靜的生活。”

我摸著她發顫的臉龐,擦掉臉上的淚珠。

她渾身顫抖,像是觸電了一般。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離異了,我在福利院長大的,沒人痛,也沒人愛。一年前,我遇上了阿東,誰知道他經常打我罵我,為了賺錢還讓我援交。但是,我遇到了高先生,就像是碰到久違的哥哥。我好羨慕你的妹妹,有你這樣的哥哥,她一定很幸運很幸福。要是我也有這樣的哥哥,那樣就沒人欺負我了。”

周舒婷仰著臉蛋,淚光閃閃的看著我,楚楚動人。

我笑道:“如果你喜歡,那麽你就把我當哥哥吧。”

“真的……”周舒婷一臉驚喜,哭成花貓的臉掛滿了笑容,得到我的肯定後,撲在我的懷裏,雙手緊緊的抱著我,道:“嗚嗚……我也有哥哥了。我好開心。”

“別哭了,以後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溫和的道。

“嗯,哥哥。”周舒婷輕輕的應了聲。

“以後,就不要在湯浴店上班了,好好上學,有什麽事就來找我。”我說道。

“好的。”周舒婷麵紅耳赤,眼睛向下瞟了瞟,笑著說道:“哥哥,你不老實。”

“美女在懷,是男人都會有反應的。夜深了,你該回去了。”我尷尬的笑道。

“那好吧。”

周舒婷怨念咕噥道,扭著纖腰,轉身離開,像是小女孩一樣蹦蹦跳跳,走至轉角處,回眸望了我一眼,故意眨了眨眼,舔了舔舌頭。

我心中苦笑,這女妖精成心是來撩我的。

周舒婷走後,我也無心看書,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十二月初六,天色陰沉,如墨染。

我沒有向往常一樣前往湖中小島修行,坐在房間內調息,運行真氣。

鐺鐺……

遠處的蒼梧山傳來晨鍾的聲音,擴散到鎮上,鍾聲如濤,透著古樸的韻味。

我師叔張月風不像往前一樣穿著短衫和褲衩,而是穿著一襲青色的道袍,衣服上紋繡青鬆白鶴,頭結發髻,端莊而肅穆,少了輕佻,多了穩重,像是山巒。

他今天要去拜山。

也就是談判,直麵應對,刀鋒相見,跟統製蒼南派談統一的事情。

我已經預料到了結局,談判必然失敗。

不過,結局如何我管不著,我師叔也不在乎,隻是要表明我蒼南派回來了,你統製蒼南派是僭越,不是正統,你必須回歸我大陸蒼南派的門下。

低矮的黑雲潛伏在蒼梧山的山頭,把山頂上的風景遮掩的嚴嚴實實的。

我站在窗外凝望,那道青色的人影正在緩慢的邁向蒼梧山上,一步一台階,肅穆而鄭重。

老苟和老瞎子走了過來,站在我的身邊,麵無表情。

老苟皺著眉頭,說道:“月風那天在月湖的墳前哭了一宿。”

“師叔很少哭的,這些年我唯一一次見他哭的時候,就是我師父死的那天。”我平淡的道。

“那天,我不在,不敢去,我想活的更久一點。”老苟很誠實的道。

“但是,你在他墳前哭了。”

“有這事?我不記得了。”老苟笑道,目光飄的很遠,看著那座被山霧籠罩的蒼梧山。

牆上的時鍾的秒鍾一秒秒的移動,發出噠噠的聲音,很輕卻又很重。

天色卻越發的陰沉,黑雲陰鬱,凝而不散,像是要下雨了。

我們三人靜靜的望著,像是古鬆不動。

老瞎子猛吸了口煙,歎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怎麽還不見動靜?”

“那些人裝傻充愣的本事不低,再等等吧。”

我輕吸了口煙,彈開了煙頭。

此時,窗台前的陽台上已經滿落了一地的煙頭。

砰砰砰……

突然,遠處蒼梧山頂的黑雲中傳來驚雷般的炸裂聲,泛著金色光芒,雷霆咆哮,電光綻放,金屬交接的聲音響徹天地。

不一會,山頂上狂風席卷,虛空崩塌,一條風龍咆哮而出,吼聲震天。

張月風腳踏五彩麒麟,手持銀槍,銀光如鱗,獨戰風龍。

我凜然一笑,道:“這些人不識大勢,果然還是拒絕了。”

“這叫不打不成器!是該好好的敲打他們。這是蒼南派的聖印符神聖皇印!在他們的手上發揮的威力隻止於此,簡直丟臉。”老苟不屑的道,目光露出一絲凶狠。

老瞎子怪笑道:“看來,光憑寶印他們也無力驅趕月風。”

轟隆一聲,銀槍刺破長空,斬殺了風龍,忽的風平浪靜。

這時,蓮湖上的湖水升騰起衝天的巨浪,像是水龍覺醒,傳來猛龍的巨吼聲,衝破九霄。

無數的水浪騰起,湧向了蒼梧山的山頂,風雲交匯,水光乍起,有無數的銀白水兵從天而降,戰甲如月,挺槍如林。

張月風揮動銀槍,大開大合,當空橫掃,無數的水兵被斬殺,化為狂雨,從天飄灑。

蒼梧山上的戰況讓整個安興鎮的人都**了,紛紛奔走出去,遙望山頂,觀看奇景。

“這天一生水陣也是蒼南大陣,可是此陣原本被月湖帶到這裏,那摹本上記載不詳。將來我大陸蒼梧山修複也要立下此陣。”老苟捏著下巴,興奮的道。

老瞎子開口說道:“這大陣當真厲害,怕是月風要退了。”

“哈哈……爾等小輩,不尊師長,遲早要打你們的屁股!”

張月風仰頭大笑,握著銀槍一掃,挑飛周身的水兵,縱身一躍,向山下走去,無人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