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死!
刹那間,天地間的一切在我的心中清晰了起來,我六識放開,感受周圍的世界。
漸漸的,我狂暴的心緒平靜下來,整個世界變得無比的平靜。
我感受到狂風撩動白幡的躁動,雨水滴落地麵的冰冷,樹葉飄落在地的哀傷,遠處海洋湧動的奔放。
還有人的心跳聲,萬物萬靈的生長枯榮,生死變化,絲毫皆顯現在我的心中。
而夏小葉那尚未閉合的眼睛死死的望著我,好像是一柄鐵矛刺穿了我心中的那道隔膜。
忽然,我明白鎮魂鍾的那道鍾聲的意義了。
它從某種意義上講,不是某種武道意誌的律動,而是鍾本身就具有的涵義。
鎮魂鍾是符獄留給我的,留給我的明燈。
我持金鍾定生死,眾生去留一念間!
簡而言之,此天地間,我持鎮魂鍾,想要誰死,誰就得死!就跟閻王一樣。
索命鎮魂,死生由我!
那才是真正的涵義,它原有的意思,但是我一直錯會。
原來我的前世早就把我給我算計了,他給我設定了踏入陰間至高地位的路線。
同時,把他旳意誌鎖在了鎮魂鍾裏麵,所以我根本就用不著領悟所謂的武道意誌,因為它本來就有。
因此,我是生死的化身,是生也是死,是光明也是黑暗。
那些漂浮在我丹田上的灰色物質,也就是所謂的劍道意誌在瞬間瓦解,消失不見了。
在死意的麵前,就算是封鎖也要滅亡,怎麽可能鎖住我!
從丹田裏彌漫出一道黑色氣息,帶著死意,從我的身體溢出,侵蝕虛空,我周身的空氣都變成了黑色。
黑色光束從我的眼瞳裏射出,像是地獄的死神一樣,冷漠而無情,平靜而無常。
鎮魂鍾出現在左手上,隻是沒有變大,像是一個黑色銀鈴一樣,極其普通,狂風吹動,發出鐺鐺的聲音,飄的很遠,跟駝鈴似的。
我目光一凜,如刀銳利,看向了神靜法師,“死!”
那磅礴無邊的死意像是大山一樣傾覆在神靜法師的身上,全身上下一片冰涼,他發現呼吸停滯了,靈魂像是被冰凍了,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魂咒一樣,一動也不動。
他變得異常的驚恐和害怕,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能用人這個詞來形容,好像超脫了他的認知範疇。
以往的那些世界觀在這一刻都要顛覆了,原來在這世界上真的有死神的存在,他操縱人的生命於指掌之間,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但是,很快他的靈魂和思緒再也無法運轉了,自己的靈魂飄向了未知的地方,化為碎片,消失了。
神靜法師的身體向後倒去,直挺挺的砸在地上,濺起渾濁的泥水,愕然的睜開白眼望著烏黑的天空,殘留著絕望和驚恐。
鐺鐺……
鎮魂鍾懸掛在我腰間,發出輕盈的金屬顫音,聲音浸透了無邊死意。
我踩著木屐走過的地麵化為漆黑的焦土,所有的生命力全部被我渾身散發出來的死意給收割了。
我低頭看見夏小葉睜開的眼睛,那裏有她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和對我的愛意,是留給我的美好。
“哥哥帶你回家。”
我低聲呢喃道,說給她聽,可是她聽不到了。
我手指觸摸著她冰冷的臉龐,合上那雙失去光華的眼睛,然後抱在懷裏,向外麵走去。
“神靜法師死了!這個男人是妖怪!”
“大家快跑!”
“死人了……大家跟他拚了……”
……
神靜法師一死,全場嘩然,村民震驚,有人害怕,有人惶恐,有人怒喝。
我冷冽的一笑,眼神綻放死光,無情而冷漠。
鍾聲響起,傳的很遠。
周圍所有的人在那一刹那間都倒在了地上,像是割稻草一樣,生命被無情的收割,化為一具具的冰冷的屍體。
鐺鐺……
鍾聲繼續長鳴,擴散至很遠,彌漫著整個村子。
我抱著夏小葉行走在青石路上,路上的樹木瞬間失去了生命力,樹葉凋零,化為朽木,風一吹,化為碎屑,飄在空中。
而整個村子像是死一樣的安靜,往日的狗吠聲都已經消失了,也沒有了人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夏小葉,我說過他們欠你的,我會讓整個世界都來給你陪葬!
一路上,鎮魂鍾的鍾聲長鳴,悠揚而久遠。
烏雲翻滾,狂風呼嘯,暴雨狂灑。
我抱著夏小葉向那間茅草屋走去。
三天後。
天晴,陽光明媚。
茅草屋的旁邊多了一座墳,有些不起眼,像是夏小葉的名字一樣,一片葉子落下又有誰會在乎呢。
墳前有塊石碑,上麵寫著“高華之妻夏小葉之墓”,這也許是我能給她的最好吧。
我佇立在墓前良久,抽著一支煙,黑白分明的眼中透著淡淡的憂傷。
“小葉,高大哥要走了。對不起,我答應你的事情卻沒有做到。”
我彎下身,手指撫摸著石碑,觸及冰涼。
手中捏著那包皺巴巴的白色香煙,我一直沒舍得抽,那是夏小葉那個傻丫頭用尊嚴換來的。
她的死來的太突然了。
所以,那天我殺了太多的人,我殺了這村裏所有的人。
那些無辜的或是不無辜的人全部都埋葬在鎮魂鍾的聲音裏,連靈魂都湮滅了。
那才是鎮魂鍾裏真正的秘密。
它是掌乾坤生死之鍾,融合了前世符獄的道義,即為武道意誌。
可惜,我一直都會錯意思了,以為那種鍾鳴是代表的某種律動,而其實鍾本身就是武道意誌。
是生死的武道意誌。
但是,鎮魂鍾不是完整的,符獄留下來的隻是死意,沒有生意。
所以,我無法手持鎮魂鍾從地獄裏救回夏小葉的生命。
掌死容易,但是掌生就難了,因為這牽涉到命運的長河。
但也曾窺視過命運的河流,發現自己的渾身被纏繞著命運的鎖鏈,無法掙脫命運的束縛。
它太強大了,強大到令人窒息。
現在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我現在的修為全部恢複了,並且領悟死亡的武道意誌。
慢慢的,我的思緒又回到了現實中。
我望著遠方湛藍的天空上飄著白雲,海水綻放著波光粼粼的水光,有幾隻海鷗在水麵上飛翔,發出清脆的長鳴。
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算上今天,我消失了十四天,也不知道我師叔他們的情況怎麽樣了。
“小葉,高大哥走了,以後,我再過來看你。”我道。
一道清風吹過,卷起了墳前的白紙在空中飄揚,我的身影漸漸遠去。
這裏是坡州島,屬於琉球群島,離灣島也不是很遠。若是想前往灣島,就要去很遠的城市,那裏有前往灣島的輪船。
如果是那樣,又要大費周章了,浪費時間。
我徑直去了碼頭,登上無人的漁船,揚起風帆,朝著灣島的方向駛去。
“這幫家夥應該很惦記我吧。”
我咧嘴一笑,向他們發了一道火雲符。
咻的聲,我手指間出現了一道火紅色符咒衝天而起,朝著西南方向飛去。
火雲符可以單向的傳遞信息,告知情況,不過這不是很準確,常常也會遺失,不知所蹤。
算是聊勝於無。
反正明天我就能抵達灣島了,到時候再聯係也不遲,都消失了這麽多天,也不在乎這一天時間了。
我躺在漁船上,閉目沉睡。
忽而,海麵上響起輪船的汽笛聲,聲音轟鳴,傳的很遠,隨後波濤起伏,異常洶湧。
我眼睛一亮,發現迎麵駛來一艘白色的遊輪,有二十幾層樓那麽高,大約是三百米長,房間像是密密麻麻的格子一樣。
那艘遊輪上掛著灣島的國旗和東瀛的國旗,似乎是來往灣島和東瀛之間的遊輪。
立馬,我朝著遊輪揮手,大叫,“HELP!HELP!”
這時,遊輪上有幾個船員朝我望了過來,有人問道:“灣島人?東瀛人?”
“華夏人!”我笑道。
“你的漁船怎麽了?”有名戴著白帽子,目光透著威嚴的年青人問道。
“我是大陸來的,遇到風暴飄到這裏來了,漁船的發動機有些故障。”我答道,畢竟漁船上又沒掛國旗,他們肯定以為我是來東瀛這邊海域來偷魚的,我隻好隨口編造謊言。
“行。那你先上來。”
那名年青人朝我點了點頭,然後讓船員拋下救生圈,並且放下兩條鋼纜繩子。
在幾名船員的幫助下,這艘漁船被係在船舷上,我也登上了遊輪。
年青人看了我一眼,眼睛露出一抹怪異,皺了皺眉頭,道:“我是船上的三副,叫陳俊,你跟我來吧。”
“好的。”我點了點頭。
“這邊的話,我要給你登記一下,報備海關。你叫什麽名字?”陳俊揚了揚眉頭,扭頭問道。
“高華。”我答道。
我開始打量遊輪,發現這裏有荷官打扮的男女進出,看來這是一艘賭船。
“高先生,你在海上飄流了幾天?”陳俊問道,目光落在我清秀白皙的臉龐上,有些質疑。
我察覺到陳俊眼中的懷疑,答道:“四五天吧。我也是第一次出海,幾名同伴都被大風吹下海了。”
“海上生生死死很正常的。高先生,節哀!”
陳俊拍了拍我的肩膀,嗓音沉重的道。
“嗯。我現在明白了。”我道。
“幾天沒吃東西,也該餓壞了吧。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然後在說報備的事情。”陳俊笑道,很親切。
陳俊帶著進入了餐廳,一看這種地方就不凡,裝修奢華,用料考究,燈光璀璨。
餐廳裏有各國的美食佳肴,屬於自助餐的形式,全是免費的。
我點了一份炒飯、一份烤牛排、一份羊腿,然後再來幾瓶飲料。
“陳哥,這是賭船?”我笑問道。
陳俊眉頭一挑,目光又掃了我一眼,帶著鄙夷之色,“嗯,高先生也想玩兩把。”
“見識下而已。”我笑道,也沒有否認。
我也沒太在意陳俊的目光,畢竟我身上的穿著太普通了,上身是普通的襯衫,下身是牛仔褲,看起來像是普通青年。
這是我從村民家裏拿的,很普通。
況且,我現在是一個落難的人員,陳俊覺得我身無分文吧。
而我也確實身無分文,在村上我隻拿了幾件衣服,不屑於拿死人的錢。
“這樣啊。那我先帶你去看看吧。”陳俊輕笑道,目光泛著鄙夷。
“那最好。”我笑道。
“這不是陳俊嗎?”
這時,走過來一個風情萬種、麵容姣好的女人,麵帶冷笑,手挽著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人。
“陳俊,你娘的讓我好找,竟在這吃飯呢。”
青年人一頭黃毛,手戴滿了金戒指,氣場十足,叼著雪茄,輕瞥了眼陳俊。
“徐麗,滾!”
陳俊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目光暴戾的看著那個身材豐腴、前凸後翹的女人。
“幹你娘的!陳俊,你欠我五百萬高利貸,連女朋友都輸給老子了,竟然還敢囂張!下了賭船,老子弄死你!”
那個年青人目露凶光,惡狠狠的說道。
一聽這話,陳俊像是被閃電擊中了,整個人麵如死灰,無精打采。
“聽到沒有,你要是再不還陳公子的五百萬,小心讓你斷手斷腳!哼!你也姓陳,別人也陳,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嘖嘖嘖,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那女人漂亮的臉蛋變得陰沉,露出怨毒之色。
“寶貝,我們走!別跟這種人見識。你昨晚的招式不錯,我想再舒服舒服下。”
年青人目無餘人的掃了一眼我和陳俊,伸出大手拍在女人圓潤的翹臀上,得意的笑道。
“討厭啦!死鬼!”
女人嬌嗲的笑道,扭扭身子,倒在年青人的懷裏,嬌媚無比。
那對狗男女離去後,陳俊依舊不言不發,坐在椅子上像是丟了魂一樣,一動也不動。
咕隆咕隆,我吃飽喝足了,精神十足。
我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叼著一支煙,道:“陳俊,你相不相信我?”
“高先生,你什麽意思?”陳俊抬起頭,眼睛斜了我一眼。
“相信我,就把你身上的錢給我!”我淡淡笑笑的道。
“給你錢?你一個落難的漁民,算什麽……”
陳俊剛要破口大罵,視線落在我的身上,被我身上那種自信所懾就沒再說下去了。
“隻有這麽多了,你要錢幹什麽?”
陳俊低著頭,摸了摸口袋,拿著一張皺巴巴的五百元新台幣放在了桌子上。
我手指夾著五百元新台幣,笑道:“賭場在哪?你帶我去。”
“你要去賭場?你到底想幹什麽……”
陳俊一臉的疑惑,但還是鬼使神差的帶路。
“到了,你就明白了。”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