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緣由
蘇媛垂著頭，小臉緊繃，歎道：“悅影姐姐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啊！”
我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悅影姐姐的母親是前任執掌嶓塚山之北之主——方鬼帝的女兒方容。”蘇媛說道。
“是她？”聞言，趙義霆的目光一凝，訝然失色，道：“方容是原嶓塚山之北方駿方鬼帝的女兒，姿容甚美，膚如月華，傾國傾城，有著寒月仙子之稱，美貌絕不遜色玄女。”
“跟玄女差不多？玄女，我見過的，她帶著絹紗，看不出來漂亮，估計很醜呢，所以才帶絹紗的。”王君音插嘴說道，彎著月眉，咯咯輕笑。
“你這丫頭，別亂說，玄女其實很漂亮的。”我捏了捏王君音青稚的臉蛋，嬌嫩水潤，還帶著誘人的清香。
剛才杜丁火、秦霜等人看王君音的眼神都噴火了，目光貪婪無比，隻是王極賢在旁，他們沒有太過放肆。
我早聽趙義霆說過，那王極賢有斷袖之癖，厭惡女色，隻喜歡男人，那孔武有力、渾身健肉的秦霜就是他的禁臠。
趙義霆又接著說道：“聽說方鬼帝失勢後，那方容便被一個陰間老鬼給擄走，之後下落不明，這是快一千年的事情了。”
嚴德明驚呼道：“趙公子，那方鬼帝如何失勢的？”
趙義霆喝著烈酒，說道：“方鬼帝之所以失勢，是跟嶽鬼王有關。當年，嶽元帥死於風波亭之後，冤魂不散，煞氣厚重，化身鬼王，率領陰兵縱橫陰曹。當時佛門有人見嶽鬼王凶橫，意圖使嶽鬼王鎮守六道中的餓鬼道，就讓方鬼帝去做了此事。
方鬼帝這人很邪乎，崇信佛道，聆聽佛法，自以為是佛門之人。他以為菩薩心腸就能教化惡鬼，常在嶓塚山之北開佛齋法會，讓眾鬼聆聽，但眾鬼皆不服他，弄得山北烏煙瘴氣，惡鬼猖狂。他治鬼無術，隻能把山北一並交給我父親來治。之後，他索性一門心思研究佛法，不理政務。
一聽到佛門之人鼓動，要捉拿嶽鬼王，鎮守餓鬼道，可造福陰間。那方鬼帝腦袋一熱，就興衝衝的去了。嶽鬼王畢竟是鬼王，手下猛將如雲，銳兵無數，但不可能是鬼帝的對手，可想而知就被鎮壓了。但是這卻惹了潑天大禍。
這嶽鬼王身前是英雄人物，大家放任他在陰間橫行，無非是同情他的遭遇，憐憫他的冤屈。可為什麽要讓他鎮守餓鬼道呢，這不是讓他永世淒苦，猶如深陷地獄嗎？所以，很多鬼帝和陰間大人物對方鬼帝的作法憤怒，並且奏請酆都大帝和天庭，為嶽鬼王喊冤叫屈。
之後，酆都大帝開恩，天庭賜下仙籙，冊封嶽鬼王為五嶽山神，受永世香火，萬民朝拜。方鬼帝算是倒了大黴，被剝奪仙籙，貶入酆都地獄之中，受十萬年囚禁之刑。這方鬼帝一倒，樹倒獼孫散，方家就敗落了。”
“原來如此，之後就是王真人執掌嶓塚山之北了。”嚴德明恍然大悟。
“也不是那麽簡單，這跟桃止山的蔡鬱壘有關。王真人之前在朔荼山修行過，朔荼山是桃止山在陽間的別稱，曾拜蔡鬼帝為師。王真人死後，魂歸陰間，蔡鬼帝便把獨女嫁給王真人，並且聯絡其他一些鬼帝支持王真人成為嶓塚山的一方鬼帝。”趙義霆說道。
“那方容到底是被哪個老鬼給擄走了？”我沉吟道，趙義霆一直再說方鬼帝的事情，卻沒有提及王悅影的母親方容。
“有流言說是桃止山鬼帝神荼給擄走了，這神荼和方鬼帝之前是好友，都是崇信佛教，不過與方鬼帝不同的是神荼聲色犬馬，好色入骨，別名色帝。”趙義霆冷笑道，目光陰沉，泛著鄙夷。
蘇媛接過趙義霆的話，說道：“你說的不錯，悅影姐姐的父親就是神荼。當年，悅影姐姐的母親被神荼擄走之後，被囚禁了五百多年，而後懷孕了。神荼嫌棄她，就把她趕出了桃止山。方容無處可去，隻能再回嶓塚山之北。
當時，王真人已經全麵執掌嶓塚山之北，方鬼帝之前的下屬或貶或罰或投靠王真人。王真人見方容無依無靠，又是方鬼帝的女兒，憐憫她，便收留了她。之後，她誕下悅影姐姐，王真人還收悅影姐姐為幹女兒。誒，這其實也是為了變相保護悅影姐姐。”
“那王悅影為什麽要屈從王極賢？”嚴德明驚問道。
趙義霆目光黯淡，幽然一歎，道：“是不是因為蔡陰華？”
“蔡陰華是王真人的妻子吧。”突然，王君音淡淡一笑，翹著粉嫩嘴角，纖細手指拿捏著青瓷酒盅，抿著烈酒。
這小小的動作落在我的眼裏，我感覺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蘇媛猛地點頭，道：“就是如此。蔡陰華是蔡鬼帝的獨女，王真人是因為蔡鬼帝而成為嶓塚山之北的鬼帝，自然事事聽從蔡陰華的。這方容在陰間有不遜玄女的佳名，那蔡陰華是個妒婦，能容得下她？
自然是刁難方容和悅影姐姐。蔡陰華的兒子王極賢和女兒王欣悅更是惡人，為虎作倀，時常淩辱方容和悅影姐姐。可是悅影姐姐不敢反抗，要是她敢反抗，她母親的命就沒了。這件事王真人也不敢插手，他親兒女不跟他親，而是跟蔡家親。那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其他的就不曉得了。”
聞言，我心中了然。
我早從趙義霆那裏聽說過這對兄妹的傳聞，那王極賢是斷袖之事早在陰間傳開，幾乎達到人盡皆知的地步，連嚴德明也是清楚得很，還跟我說有內幕消息，比如某某英俊的鬼差上了王公子的床，改天就升官了。
而那個王欣悅更是潑辣霸道，一次世家公子聚會，王欣悅公然讓秦霜跪下扮狗，並且騎在了秦霜的脖子上，這是一般世家小姐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我還聽說了一件事情哦，聽說當年方鬼帝的失勢是跟桃止山的那兩位鬼帝有關呐，他們一個是想要嶓塚山之北的治權，一個想要方鬼帝的女兒。”
這時，王君音微醺的俏臉上粉紅，如芳雲朵朵，美豔無比，泛著妖冶的水光。
我訝然一驚，微挑眉頭，問道：“你這小丫頭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呀，沒有啊，我跟父親經商，道聽途說嘛。”王君音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吐了吐香舌，賊賊的一笑，卷著粉舌舔著嘴角，可愛極了。
我才不信呢，我越來越感覺這丫頭不簡單，不是一般商女那樣簡單，好像無所不知，很有城府，但是尋常的時候都在扮萌裝可愛。
“知道這些有什麽用呢，他們這些鬼帝隻手遮天，法威驚人，連我父親也鬥不過他們啊！”趙義霆仰天長歎，又大口喝著烈酒，整個人像是酒缸，彌漫著濃鬱的酒氣。
我目光冷厲，寒光攝人，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們可以綁架王極賢和王欣悅，以性命來要挾王真人和蔡陰華，借此來換回方容。”
“再說吧。”趙義霆砸掉了手中的酒壇子，一頭栽倒了桌子上。
付完酒錢後，我們又上路了。
趙義霆橫掛著紙馬上，隨著馬蹄踏響，整個人一搖一晃，有些清醒，似乎夢囈，嘴巴裏念叨道：“命運，你為什麽捉弄我趙義霆，我喜歡的玄女不是我的，我喜歡的王悅影那麽肮髒……
“這世道還有什麽意義？這世道存在的意義是什麽，是來折磨我們的？”
“人生為什麽這般淒苦！為什麽這般淒苦！”
“老高，我們一起把陰間殺得血流成河！天地染血！”
“一起把那些陰暗的，醜陋的，變態的，猙獰的世界焚燒，一起砸碎命運的枷鎖……”
聽見趙義霆的聲音，王君音輕皺秀眉，完美無瑕的水眸朝我往來，低聲說道：“看來，趙公子真的很喜歡玄女哦。”
“是啊，他真的很喜歡玄女。”我歎道。
突然，王君音漆黑的長睫毛閃動，眨著清濯的眼睛看著我，臉龐浮現羞澀的粉光，問道：“那你呢。我聽說玄女的未婚夫也叫高照夜哦，應該就是高哥哥吧。高哥哥成親了，有沒有考慮過玄女的感受？”
我微微一愣，被王君音給問住了，半天都說不上話來，笑道：“你這丫頭知道的還挺多的嘛。”
“高哥哥，人家問你話呢，你快說說嘛，你喜不喜歡玄女？我就喜歡聽到這樣的八卦呐。”王君音撒嬌道，聲音甜膩，眸光動人，讓人無法抗拒。
“這怎麽說呢？”我笑道：“你這丫頭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王君音嬌媚的笑道：“知道啊，就像我喜歡高哥哥一樣的哦，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被陰風給吹死了，這在以前要以身相許的哦。”
“那也算是吧，我欠她太多了，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我長歎道，目光穿透霧靄，望著遠方。
“喔，難道就這樣嗎？”王君音失落的應了聲，目光似乎憂傷。
我們向東前行，這裏的天空也是殷紅色，尤為刺目。
路上，我們遇到了不少的古巫族的亡魂。
這些亡魂要遠比一般的鬼魂要高大很多，平均身高在二丈以上，而且基本上是厲鬼級別，相當道人的第三境。
也難怪很多人說圍巫山很恐怖，這些亡魂不僅周身彌漫煞氣，還帶著濃鬱的血氣，實力都很驚人。
巫族跟鬼類不一樣，巫族的靈魂不是很強，但血氣卻異常強大，死後長存，亡魂都是由血煞之氣所衍化，與一般鬼蘊含的陰煞之氣不同。
如今圍巫山要舉行祭蚩大會，來了不少鬼類、妖族，以及陽人，隻要憑著地府簽押的路引或是憑證就可以進入圍巫山裏麵瞻仰盛會，不然連陰司也不可以擅闖此地。
我們雖然沒有地府簽押的路引，卻有王君音的令牌，竟然在這裏暢行無阻，古巫族的鬼差甚至還帶著一些恭敬。
“你們家的生意竟然做的這麽大，就連古巫族的人都這麽給麵子。”我手裏捏著司命職籙，有些無奈的說道。
剛才路過一道城關，我出示司命職籙，竟然在這裏不管用了，那些鬼差連看都沒看一眼。要知道這司命職籙在陰間可是暢行無阻的。
王君音咯咯的輕笑，道：“也沒有什麽，就是我父親經常給他們古巫族的長老送送寶物咯。這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哦。”
“高公子，這裏也是化外之地，認錢不認人的。”嚴德明插嘴說道。
“早知道，我們就應該多準備一些陰玉了。”我笑了笑道。
“這裏不流行陰玉，一般以血丹做交易的。”王君音說道。
我疑惑道：“血丹？”
“就是此物！裏麵凝練了血氣。”王君音柔白的小手夾著一顆殷紅色如瑪瑙般的圓球放在我的手心裏。
我握著手中把玩，這血丹很凝重，像是小鐵珠，蘊含的血氣很驚人。
夜明鳥解釋道：“以前的那些祖巫和大巫死在這裏，那血氣就沉凝了下來。”
“倒是不錯，可是這血氣不夠純粹。”我還給了王君音。
“有更好的，可惜不在我身上。”王君音笑道。
我目光沉靜地看著王君音，問道：“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們王家在哪？”
“在鹿野城，離這裏很遠的呢，還是先不去了。我們去圍巫山，這兩天就要舉行盛會，我好想看哦。高哥哥，人家求求你了，好不好嘛。”王君音搖著螓首，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眨著狡黠的光澤。
“好吧。”我說道，這丫頭撒嬌的模樣很難讓人拒絕，都趕上狐族的媚術了，簡直迷死人不償命。
我們騎馬朝著圍巫山而去，在東五百裏。
入夜後，天色黯淡許多，但依舊殷紅。
我們抵達了一座城池，名為巫庭城，乃是圍巫山下的城池。
眼前的城池城牆高聳，龐大無邊，猶如一方世界。
進入城池後，我們找了一間客棧下榻。
在這裏陰玉也能通用，不過要貶值不少。
所以，我決定把寶物出手，換點血丹，就把趙義霆放在客棧裏，留著嚴德明看守，然後與眾人在街上尋找商行。
我想了想，望著王君音，問道：“丫頭，你們家在這裏應該有商行吧。不如你帶我們去你家的商行。”
“人家才不要呢。其實，我們家在這的商行很小的，我帶你們去巫庭城最大的一家。最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父親知道我跟你們在一起，肯定會把我抓回家的。這樣，我就不能跟高哥哥在一起了。”王君音搖著小腦袋，抱著我的胳膊，甜甜的一笑，惹得一旁蘇媛翻白眼，嘀咕道“狐狸精”。
“你這丫頭古裏古怪的。”我狐疑道，總感覺王君音似乎有什麽瞞著我。
在街上踅摸了一陣，我們來到了一家規模頗大的商行門口，名為“卿居寶齋”。
內中頗大，有七層之高，每一層皆有上千平方，裝修奢華，用料考究，通室綻放瑩白的光芒，東西琳琅滿目，應接不暇。
蘇媛和王若音看見了閃閃發光的寶石和珠子，格外興奮，活蹦亂跳，拉著我，央求買買買。
我有些無奈，架不住兩女可憐巴巴的眼睛，隻能硬著頭皮點頭，心中卻在滴血。
突然，我眼前一亮，一抹白色人影映入我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