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什麽是悲傷
九尾狐瑩透鮮嫩的臉龐變得緊繃，媚眼半睜，冷笑道：“高照夜，你沒有斬妖劍在手，你以為我會怕你？”
我目光殷紅，煞氣磅礴，怒喝道：“安奈，你太可惡了。一旦你成為青丘之主，我根本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數，所以我隻能把你殺了。”
九尾狐勃然大怒，臉色驟變，粉紅色的妖氣從她體內湧出，形成了一圈光罩。
我握著拳頭，血氣湧出，虛空劇烈的震**，被血氣壓製，擴散出殷紅色的血氣漣漪。
砰！
我縱身一躍，朝著九尾狐飛去，整個空間倏地一顫，身影飛快。
九尾狐伸出瑩白的手臂，朝向我打來的一章，粉紅色能量傾泄，像是無數殷紅色的桃花，漫天綻放。
砰砰砰！
虛空炸開，出現了無數的拳印和掌印，整片天地都是影子，讓人眼花繚亂。
我的血氣太磅礴，雖然沒有真氣加持，但是也異常的凶猛，九尾狐周身的妖氣光罩碎裂，身影不斷地在虛空中位移，避開我的攻擊。
這讓我有些頭痛，我沒有真氣，便不能飛行，雖然鎮魂鍾亦能提供一些真氣，但是根本無法承載我的身體。
就像木舟一般，能載大山否，顯然是不能，所以我顯得有些笨重，九尾狐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如今她法力恢複的差不多了，實力相當的恐怖，這妖力也非常的強大。
現在她施展秘術在虛空中影遁或是移動，我隻能催動體內的血氣，隔空施法。
一道道由血氣凝練的拳印漫天的飛舞，在虛空中團團的爆炸，像是無數的煙花陡然在半空中綻放，無比的璀璨。
山林間的蒼天大樹支離破碎，巨大的石頭崩裂，無數的鳥雀成為驚弓之鳥從山林裏掠過，發出尖嘯的鳴叫聲。
九尾狐實力接近第六境，況且又有諸多秘術，在我瘋狂的進攻下，並未處於下風，反而偷襲，妖氣化成無數的色彩斑斕的蝴蝶飛來，繽紛猶如落葉一般纏繞我的周身，猛地炸開，我身體劇震，受到了不輕的傷勢。
見我受傷九尾狐輕抿嘴角，嫣然媚笑，道：“小子，原來你無法動用真氣，空有這血氣之力。這血氣倒是磅礴，可以你奈何不了我。”
我目光凜然，殷紅色如血，喝道：“沒有法力又如何，今日你休想得逞你的陰謀！”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高哥哥，我真的不要什麽青丘之主的位置了。青帝死了，青丘也不再是青丘了。”
高雨簌跑到我的身邊，緊緊地箍住了我的身體，俏臉上掛滿了淚水。
她不是傷心我和九尾狐之間的廝殺，而是沒有從青帝的突然死亡之中回過神來。
我輕歎了聲，道：“真的，要放棄了吧。”
“嗯，不要了，我隻要跟哥哥在一起就行了。”高雨簌柔聲的說道。
“那我們去青丘祭拜一下青帝吧。”我說道。
縱然我有諸多的憤懣，但是我總要尊重高雨簌的選擇，既然她不願意，那便算了。
九尾狐淺淺一笑，道：“哈哈，那我們跟你一起好了。”
緊接著她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車上，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有些無奈，我確實打不過她。
我們繼續向前，進入了青丘之內，但是看到的卻是令人震驚的一幕。
原本這裏鳥語花香，鮮花怒放，美如畫卷，但是現在卻是滿目蒼夷，殘垣斷壁，到處都是狐族的屍體，空氣中飄著濃鬱的血腥味，鮮血染紅了地麵，放眼望去，景象慘不忍睹，好像經曆了一張殘酷的屠殺。
我們被眼前的一幕都驚呆了，徹底傻眼了。
這裏完全就是修羅場，完全就是屠宰場，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高雨簌整個人像是石化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嬌軀劇烈地顫抖，不能自己。
九尾狐也是如此，驚訝地張了張櫻桃小嘴，瑩白的臉色失神，好像被抽空了靈魂。
我怒了，麵沉似水，目光森然，像是惡鬼一般。
青帝曾囑托我，要照顧好青丘，但是現在青丘在我眼皮底下淪為廢墟，被人屠殺。
我從廢墟中走過，看見了曾送給我紫蘭花的小雨腰部被一劍刺中，似乎還有一絲生機，我衝過去，抱著她，“小雨，小雨……”
突然，她毛絨絨地尾巴輕輕地彈了下，那雙清澈帶著倔強的眼睛睜開了，蒼白的臉上綻放著一絲純淨的笑容，“高公子……我知道，知道你會來……我……我知道我還能見……到你……送你花……琉璃色的蘭花……”
她的手上緊緊地攥著一朵色彩燦爛的蘭花，突然，花瓣從手指間滑落，她毛絨絨的尾巴像是稻草一樣倒下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合上了，隻是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留著一抹純淨的微笑，然後她的身體縮小，化成原形，一隻白色狐狸，花瓣灑落她的周圍，像是一場葬禮。
我勃然大怒，怒撼九霄，小雨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花朵凋零都要哭上一整天的女孩子居然無情的被人殺死了。
她沒有立馬死去，留著一口氣，就是為了等我，看我一眼。
“是誰殺的！”
我抱著小雨的屍體，仰天怒嘯，殺意滔天。
“去狐仙殿，我聽到了動靜。”九尾狐黑著臉走了過來，拽著像是木偶一樣的高雨簌。
我攥著拳頭，目光如刀的朝向狐仙殿的方向望去。
不一會，我們來到了狐仙殿，以前鮮花緊簇，聖潔宏偉的狐仙殿染滿了鮮血，無跡斑斑，破兵遍地，處處殘肢，場景觸目驚心，令人發寒。
大殿內，原本莊嚴肅穆的東皇太一塑像轟然倒塌，四分五裂，成為泥塊。
在大殿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姿容絕美的女子，渾身綻放色繽紛的光芒，燦若赤霞，宛如仙女，在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女孩以及一名眸光清冷、臉色肅然女子。
此外，她周圍還有上百個鬼兵，這些鬼兵血氣強大，煞氣驚人，眸光冷漠，渾身鐵甲殘破，沐浴鮮血，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在大殿內的地上倒下很多狐族長老的屍體，像大族老、三族老、四族老等人全部死在了這裏，有些化成了原形。
高雨簌撕心裂肺的慘叫、哭嚎、怒吼，目光變成赤紅，像是陷入魔怔。
我緊緊地抱著她的身軀，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坐在椅子上的那名女子無瑕的目光瞧著我，翹著紅潤的嘴角，鮮妍一笑。
我看著那名女子，臉色陰沉，猶如金屬般冷冽，怒道：“艾若曦，你瘋了！”
這個女人就是艾若曦，她旁邊的那位女孩就是那條青蛇。
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簡直冷血到了極點，竟然屠殺了青丘一族。
我早知道她不一樣了，自從她融合了先秦古屍的靈魂之後，她就變了，變的殘忍無情。
“我本來就瘋了，自從認識了你之後，我就瘋了，是你把我逼瘋的。我曾經告訴過你，讓你跟我走，我可以給你一切，但是你無情無義，棄我於不顧。所以，我也隻能無情了。”艾若曦咬牙嘴唇，目光充斥著恨意。
“臭婊子，是你殺了青丘一族！”九尾狐咬牙切齒的說道，目光跳動著仇視的火焰。
青丘完了，她好像也沒有什麽野心了，也沒有什麽目標了，一起都沒有了。
“嗬嗬，誰讓青帝毀了**山，難道他不知道那裏是府君大人老巢嗎？他壞了府君大人的大事，那青丘一族必然要全部滅亡。”艾若曦收斂了怒意，臉色變幻，露出讓人如癡如醉的笑容。
“賤人，我殺了你！”九尾狐怒吼，背後浮出九隻白色的尾巴，在虛空中搖擺，釋放著駭人的妖氣。
整個宮殿劇烈地搖晃，空氣發生大爆炸，木塊、土石、磚塊漫天飛揚，懸浮空中。
“鬼兵衛聽令！保護聖女！”那名冷麵冷臉的女人厲聲說道。
我心中一驚，頓時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身份，她就梅花會的掌兵護法安秋泓，之前在青城山附近的中和鎮製造了血案，屠殺了一鎮數萬人口。
不過，聽說這些有千人之多，但是現在僅存百人，看來攻破青丘之地，他們損失不小。
這時，那些鬼兵衛衝了過來，握著長刀斬向了九尾狐。
但是九尾狐的實力太強了，現在處於癲狂狀態，那妖氣凶悍無比，直接碾碎，化為飛灰。
小女孩幻化變成了青蛇，龐大的蛇身上鱗甲碧綠，綻放燦光，殷紅色蛇瞳冷冷地注視著九尾狐，張開獠牙朝著九尾狐撕咬了過來。
一蛇一狐在虛空纏鬥，爆發出驚人的氣浪，大殿地屋頂被掀翻了，木石卷落。
倒是艾若曦依舊很淡定，朝著我冷冷地一笑，道：“高華，你隻要殺了這隻狐狸，我們還可以重歸於好，我將會是你的妻子。”
“艾若曦，你別妄想了，你這是在做夢，我要殺也隻會殺了你！”我怒吼道。
“哦，那跟你有宿命姻緣的謝初晗呢。”艾若曦冷冷地一笑，突然手中出現了一麵鏡子，那鏡子漂浮流雲，綻放霞光，璀璨奪目。
從鏡子中迸發出一道紅光，出現了一個麵容憔悴的女孩，青稚如皎月的臉龐對著我，眨著漆黑的杏眼注視著我。
我整個人都在發顫，因為她是謝初晗，是我小女警官。
這是觀往生鏡，裏麵的時空是禁止的，謝初晗就封印在裏麵。
我與她有血契的存在，可是我的格局太強了，破壞了血契的平衡，使得她的靈魂將要湮滅。
“死騙子，你怎麽在這，你還好嗎？我好想你。”謝初晗睜大了眼睛問道。
“這也好想你。”我猛地拽著她纖細的手，卻發現抓住的隻是一團光影，她的影子斑駁，像是星光一般消失。
“高華，我今天就讓你看著你最愛的兩個女人死去！”艾若曦冷冷的說道，不含一絲的感情，極為漠然。
“艾若曦你這賤女人答應過我的！”我歇斯底裏地怒吼道，眼睛充血。
艾若曦翹著蘭花指，舔著嘴角，微微一笑，道：“女人說過話從來都是不算數的。我之所以留著她，就是想看見你最心愛的兩女人死在你的麵前的樣子，今天總算是實現了。”
“算了，死騙子，認識你已經很開心了，我沒想到我前世跟你還有血契。喔，你懷裏的就是那隻小狐狸，她哦很漂亮，比我要漂亮。”謝初晗眼睛含笑地看著高雨簌親切地說道。
小狐狸從魔怔從醒了過來，呆呆地望著謝初晗，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姐姐，你也很漂亮，難怪高哥哥會喜歡你。”
“可惜，我不能跟死騙子在一起了，你記得一定要看好他，別讓他被這個女人給騙走了。”謝初晗微微一笑，笑的燦爛，像是月亮一樣。
“住口！謝初晗！”艾若曦大怒，周身熒光發亮，虛空生蓮，漣漪點點。
“你囚禁了我，但是囚不住我的心，我的心是給我喜歡的男人，可惜他不愛你了。你嫉妒我，也嫉妒小狐狸，你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謝初晗淡淡的笑道，聲音很輕，卻像是把刀子插入了艾若曦的心。
艾若曦怒氣衝天，發絲飛揚，斜眉上揚，綻放冷光，喝道：“死！”
觀往生鏡中迸射出一道光束籠罩住了謝初晗的身上，她的身體化作影子飄散虛空中，隻有一句話傳入我的耳朵裏。
“告訴我媽，替我說聲對不起，我很不孝……”
如果悲傷是什麽？
麻木，沒有任何的感覺，你想竭盡全力的咆哮憤怒，卻終究無法阻攔命運把她從我的身邊帶走。
這一刻，我感覺天地好像那麽飄渺，塵世那麽混沌，一切都與我無關，我隻是一名過客，倏忽間，我心裏仿佛又沒了什麽感覺，對一切所索然無味了。
什麽是悲傷，這大抵就是悲傷。
在命運的長河裏，我們不過是河流裏的一尾魚，哪怕拚命地回溯，也無法掙脫它的擺弄，我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謝初晗消失在這塵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