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十四章 離奇的凶殺案

“大概是十多年前吧,我從雲南來到了北京。當然,那時候也是從事現在這份工作。不過在當時,我隻是個剛剛入門的小警員而已。”孫澤民接下來講述的第二個故事的背景,發生在九七年。剛好也是香港回歸的那一年,所以孫澤民記得異常清楚。

孫澤民道:“那時是九七年五月。全北京正在為白寶山一案投入大量警力。那天晚上我和一個朋友去錢糧胡同吃飯,回來時碰到了一個那個朋友的熟人,對方迎麵而來,快要走近我們時,我突然感覺到他全身是血。就和我七歲那年碰到的第一件怪事一樣,隻是一種純粹的感覺。

“可是當他距離我們不到半尺多遠,和我的朋友打招呼,說話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的身上什麽也沒有。但那種奇怪的感覺依然存在,而且我還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很濃的生肉味。不過,卻又不是豬肉,羊肉,或者牛肉、雞肉等等那些熟悉的味道。”

“接著,和那個人分開以後,我問身邊的朋友那人是誰,朋友回答,那個人叫大劉,原來是住在宣武的,剛搬到這裏沒多久,你猜他住哪?我說不知道,我朋友就一臉神秘的告訴我,他就住在修車鋪對麵胡同裏的十四號樓,那可是有名的凶宅,我朋友說,他覺得大劉住進去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聽到這裏,除了江奇才之外,身後的所有顧客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眼睛動也不動的看著孫澤民,很顯然,孫澤民這個故事一開頭,就把他們的好奇心深深勾了起來。

隻聽孫澤民續道:“當時我又問朋友,我說你聞到他身上有什麽味兒了嗎?朋友的回答讓我也微微吃了一驚,就是回民肉店裏的那種味兒。我說,這大劉是做什麽的?朋友告訴我,都四十多歲了,也沒有什麽正兒八經的工作,整天混。後來,我們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第二天朋友來單位找我,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帶我實習的師傅看見了我們兩個,一臉驚奇的過來問,你們上哪滾去了?怎麽一身腥味兒?當時我們就一驚,後來把這事兒和師傅說了,那幾天,師傅和我們天天出去找大劉,可是卻再也沒有遇上。”

“直到……十多天後的一個晚上,上頭給了我們一個任務,那是一宗非常奇怪的入室盜竊,去了後才發現,地點就是美術館修車鋪對麵那胡同十七號院和大劉住的十四號院子的斜對門。”

孫澤民一口氣說到這裏,又喝了一口咖啡,發覺第二杯咖啡也已經空了,於是又朝服務員要了一杯。服務生重新端來咖啡以後江奇才發現,就連她也被孫澤民的故事吸引了,站著半天沒有動。不過既然孫澤民沒有注意,江奇才自然也不喜歡在這時打攪到孫澤民的思路。

於是他和那些人一起,聽到孫澤民繼續著,“之所以說怪,就是這起偷竊案中的小偷竟然被鎖在了屋子裏麵,是治安大媽發現的。可後來我們細細一問就發現了很多問題。第一,這個院七、八年沒有住過人了,一直封著,小偷進去是為了什麽?難到為了幫人打掃房間?第二,這個院子裏三間屋子全都被一把大鎖鎖得死死的,而且時間久了,上麵長滿了鏽,就算有鑰匙,恐怕也不好打開,那麽,那個小偷是怎麽進去的?他作案的動機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解開這兩個疑問,我和同事隻好大費周章的翻進內院,可弄了半天,也沒有辦法把鏽死的鎖弄開。最後,我們隻好找來工具,敲碎了其中一塊玻璃,然後才曆經辛苦的爬了進去。找到裏麵的小偷之後,我們審訊他時,才發現他隻有十九歲,還是個學生。他反複對我們強調自己並不是小偷,的確在他身上,我們也隻找到了一把小刀,和一個手電筒這兩樣東西。我們反問他,如果你不是小偷,那你進來幹什麽?他絲毫也沒有心虛的回答,他隻是聽說這裏有凶宅所以過來探險,並沒有任何偷東西的想法。”

“稍後,我們聯係了他的家人和學校,證實了他的說法。甚至我們還發現,除了他之外,每天這個凶宅都會有探險獵奇者到此一遊,這個學生比其他人不幸的是,他被治安大媽當成了小偷。”

“話雖如此,可是我們始終搞不清,這個學生究竟是怎麽被關進屋子裏的。我們商量了一下,沒有當場放他回去,一直在問他一些相同的問題,那學生一開始拒絕回答,後來問著問著,竟然被嚇哭了。但是我們都不知道,他之所以哭,是因為我們的表情有些嚴肅,還是因為他在那個屋子裏麵碰到了一些什麽事情。總之在他哭了之後,他終於斷斷續續的開始交代,說那天晚上,他和同學打賭,比膽量,於是決定去鬼屋轉一圈以後,再從裏麵出來。”

“所以就奔十四號樓去了,可是,就在他們準備翻牆的時候,一個老頭把他們叫住了,那個老頭問他們為什麽晚上翻牆,幾個學生回答了之後,老頭告訴他們,現在十四號樓有人住了,你們進去就不怕人家殺了你們啊?說著用手一指斜對麵的院子,又告訴他們,那院平時就我一個人住,平時老鎖著,反正裏麵也沒什麽東西,你們要探險的話,就去那裏吧。之後,那老頭就帶著那幾個孩子去了那個院子。據這個大學生後來回憶說,當晚那大門真是的老頭用鑰匙開的,然後他們才敢進去的。後來那老頭又打開了另一間屋子,對他們說,進來看看吧。”

“當時天色太晚了,那些其他的學生都不敢進,就退到了院子外麵。隻有這個學生,為了顯示自己膽子比較大,於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進去之後他發現,裏麵其實隻有一些普普通通的桌椅板凳,並沒有鬼魂。這個學生鬆了一口氣,之後發現那些桌椅板凳上落了很多塵土,於是就跟老頭說,我白天沒課的時候,幫您來打掃一下吧,這裏實在是太髒了,怎麽連個床都沒有?老頭隻是笑,說謝謝你了,我救了你一命,你就算給我買個床也不過分啊!這大學生隻是隨口一說,聽了老頭的回答也沒往心裏去。然後他覺得有些無聊,就又在院子裏麵轉了一圈,可是等到他再次想要回屋看看的時候,卻發現大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鎖住了,並且怎麽敲,也打不開,那個學生開始慌了,最後拚了命的喊,使勁的搖門,才被治安大媽發現並報了警。”

“我們錄完了口供,很多人都說,這孩子是驚嚇過度,所以有點胡言亂語,好在也沒出什麽大事兒,算不上刑事責任,就讓家長領回去批評教育一下,以後別再犯這種幼稚的錯誤,就可以了。”

“可是這一會兒,師傅和另外一些人都不怎麽說話了,隻低頭悶聲抽煙,我師傅想了半天,最後終於開口了,他說這我看這事兒沒這麽簡單,你看剛剛那孩子在交代事情經過時,都被嚇得尿褲子了,我這雙眼不揉沙子,我認為這孩子說的都是實話,根本沒說謊。之後師傅又問我們,說你們聞到這孩子身上的味道了嗎?師傅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我瞧。我說聞到了,就和上次看到大劉一樣,是一種很奇怪的生肉味。我這句話說完,屋子裏麵的人全都把目光望向我,其中一個已經快五十的老刑警說,咱們打個報告吧,再去那個院子看看,我覺得肯定有事。”

孫澤民說到這裏,擺在他麵前的,已經是第五杯咖啡了,可是他渾然不覺,依舊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仿佛那些咖啡根本不是喝進他的肚子裏麵一樣。

而周圍的那些顧客包括江奇才在內,已經忍不住在旁不斷催促道,“後來呢?後來,到底又發生了什麽?”

“後來,師傅和其他人也都認可了那個老刑警的話,幾天後這件事終於批下來了,再去查。當晚,我們許多人又一起去了那個院子,可結果還是一樣。我們幾個人一商量,想去查查十四號院,可我們手裏沒有實證,商量來商量去,後來還是無功而返。直到四天後的一個早上,一個老頭在遛狗時走到一處草地,那狗突然發瘋一樣衝向草地,並咬住一塊東西說什麽也不肯撒口,老頭一看之下,發現那是一個肉塊。老頭年輕時當過兵,五一年還上過朝鮮戰場,所以從狗嘴裏麵搶出了肉塊,仔細再看時,他發現那肉塊不同尋常,很像人肉,於是果斷的選擇了報警!”

“當時我們正盯著這事兒,這老頭的意外發現,無疑讓我們興奮之極。這之後經過了半個多月非人的工作,我們又在那塊草地的附近,發現了另外三塊屍肉,但都很碎很碎。線索又斷了,好像突然間什麽都消失了一樣。”

“第十七天,居委會找到我們,說十四號院老劉住的那兩間屋子,這幾天很是腥臭,剛到六月份,就招來了很多蒼蠅,我們這才找到理由進了十四號院。那次是我第一次進這個小院,第一感覺就是——陰冷!非常陰冷!本來是六月的天,豔陽高照,二十多度,可一進這院子,我就覺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一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一個同事說的話,我操!怎麽跟進了屠宰場似的。當時大家聽了這話都沉默下去,我知道連我在內,大家的心裏,都極不舒服,感覺怪之又怪。又有點恐懼!”

“但更加恐懼的是,進了大劉的屋子後,第一個同事的腳下突然發出“啪”的一聲,等他低頭看時,才發現他的半個鞋底都泡在血裏,緊接著他臉色蒼白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之後大家全都發現,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整個地麵全都被血泡滿了,根本無處下腳。之後,我們全都捂著鼻子走進屋,經過地毯式的搜索,我們從屋裏找到十七塊碎屍,應該是兩個人的,經過鑒定,其中一個,死亡時間是在我們進來前的兩個小時……”

說到這裏,孫澤民偏著頭想了一下,然後才道:“其他細節不便多說,總之在那個案子當中,一共有四個被害者。我們把大劉抓住後,他說都是自己幹的,不過,確是被一個女人逼著他幹的,他供出了這個女人的名字和一些詳盡的信息,然後我們又去調查了這個女人,但卻吃驚的發現,大劉提供的這個女人,早在六年前就在十四號院被人用刮胡刀片殺死了。按照道理,大劉是新搬來的,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假如他說謊的話,他又是怎麽知道關於這個女人這麽多事情的?而且大劉連這個女人父母家在哪,甚至這個女人父母家大衣櫃裏有什麽東西也能說得一清二楚。另外還有不可思議的一點就是,我們出盜竊案的那一晚,他剛好殺完人,而那幾個學生要翻牆進入他家的時間,也剛好正是他事後分屍的時間,那個在現場出現的老頭,又是怎麽知道大劉殺了人的?否則他為什麽要對那些學生說,你們不怕被殺這樣的話?”

“根據大劉交代,那天警察走後,他去拋屍的過程中也碰到過這麽一個老頭,而且和那個大學生描述的一樣,就連嘴角邊的那顆痣,都一摸一樣。當時那個老頭看大劉背著一個背包,還問大劉用不用幫忙,大劉忙說不用,老頭居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反正幫死人的忙也沒什麽。”

“那時,大劉還以為自己形跡敗露,被老頭暗中窺破了自己殺人的一幕,於是動了殺機。本來,他是想把那個老頭也騙回家一同殺死,可是他急於拋屍,就花言巧語讓那個老頭在原地等他,可回來後大劉沒有發現老頭的身影,他直到被警察抓住,還以為是那個老頭報的警,後悔當初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宰了他。”

“後來,我們經過大量取證,直到八月我們調查自稱住在十七號院的那個老頭時,發現根本找不到這麽一個人。但也有人說這老頭是個傳教士,以前在宣武門的教堂見過他,可我們反複調查的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查無此人。”

“那時,案子雖然已經破了,但我們每個參與此事的人心裏都很沉重。那個踩了一腳血的同事小我三歲,現在已經不幹了,轉而做起了商人,前兩年我碰巧遇到他來x市做生意,在聊起當初這件事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刻變了。事實上,我之所以自願從北京調來這裏,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在我心裏造成了陰影。而且一直到現在,關於那件案子,依舊有數也不清的,許許多多解不開的謎團,唉……”這時,孫澤民在長長歎息了一聲之後,終於從回憶之中清醒過來,並且看到了圍在他身邊,無數聽故事聽得入迷的聽眾。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無比驚駭和不可思議之色。

……

也許,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許多事情,是我們無法解釋,更無從猜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