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盛衣決定回自己的赤笙宮找霄刑。
他想知道兩千年前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麽。南宮並不急著趕去，他相信淮塵可以應付的非常好。
至於寒蓮……他承認他在很多地方依舊有所保留，但是他有一種預感，寒蓮一定會出手。隻是內心中的惴惴不安，到底源自於什麽呢？
盛衣歎了口氣甩開衣袖化成風中微塵。
俯瞰山河總覺得和記憶中一樣秀美。
帝俊並非什麽都沒有留下。他將這河流蜿蜒和山脈起伏的間隙播撒下片片靈氣。人界四散蔓延，安得居所。就是這般平靜祥和。
為何我不是一屆凡人？
於這天地，數十年的長短，輪回幾度，忘卻前世，忘卻糾纏，自然，也就不會始終都躲不開你了……
盛衣暗歎了一聲，將險些翻湧的情緒收了回去。
突然間，周遭氣息澎湃，他先是一驚隨即皺起眉頭。
一股子仙家的味道。
他在老頭子那裏頻繁的感覺到過。
嘖，還真是冤家路窄呢……
他心下腹誹。
默默施法掩掉自己妖性。
倘若現在發生了正麵衝突，反而不利事態發展。更何況老頭子的盤古幡此刻就別在他的腰間。
可惜天不遂他的願。
隻見盛衣眼前聖光一閃，一股勁力便朝他湧過來，瞬間破了他隨隨便便用以遮擋的瘴氣。緊接著就聽到一聲冷喝：
“何方妖孽！”
轉眼間，一人已經移至盛衣的麵前。後者依舊一臉淡然，看著對麵金衣長發的冷峻男人淺淺一笑道：
“閣下都說我是妖孽了還明知故問。”
男人聞言眯起眼睛，危險的氣息瞬間湧現出來。
“本君看你能狂妄到幾時。”
盛衣一愣，微微皺起眉頭。
自稱本君的天庭還真沒幾個人。
想到這裏，他眼神暗了暗：
老頭子說，之前閉關修行的玉華天君這陣子出關了，莫非就是他？
“閣下可是玉華天君？”
盛衣問道。
男人勾了勾嘴角道：
“哦？連本君近日出關的消息都已經知道了，看來妖族的勢力還真是不可小覷。”
明顯的嘲弄。
明顯的囂張。
還真是讓人不爽。
不過這種情況對盛衣來說隻有兩個字——“無效”。
他這“第一等閑人”可不是白叫的。
這綽號出自淮塵深切的無奈。
有些人，表麵浮誇，內心執拗，你若正正經經的說他一頓，他定戲謔調笑，硬是將你兌的啞口無言兀自悶氣，然後我行我素若無其事得結伴旁人喝酒去也。
而盛衣就是這樣的人。
此刻他看著眼前姿態高傲的男人戲弄之意肆起，他將手腕上的串珠挑進手中緩緩撥弄，滿眼邪氣的看著男人問道：
“妖族的勢力再怎麽不可小覷，在下依舊有不從得知的事情想要請教天君。”
對麵的男人愣愣的看著他，沒有接話。
“請問天君，南宮的夜晚怎麽樣？很美好吧？”
看著對方麵色驟變，盛衣便知道他猜對了。
當時琴徊說他徹夜未歸，盛衣便猜測對方定是中了淮塵的計。隻是南宮遲遲沒有發出敵軍被俘的消息，如今，對方又毫發無損的站在他的麵前，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淮塵有意放他一馬。
究竟為何？
盛衣自打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已經明白了。
如此驚豔的男人，對淮塵來說，應該是很符合他的眼光吧。
真是個挑食的男人……
“你到底是誰？！”
男人冷斥道。
“如你所見。”
盛衣輕描淡寫的說。
“該死！”
男人眼中寒光一閃，“唰”的一聲將破空劍□□。
盛衣見這架勢歎了口氣。
還說不想起正麵衝突呢，這下可好……
不容盛衣多想，對方已經提劍上前，劍光殘銀一抹，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嗬，這麽想殺我？”
“降妖除魔，天訓。”
“……”
真是個古板的家夥。
盛衣在躲閃間歎了口氣。
“嘩啦”——
一個分神，臂彎一痛，盛衣提劍格擋，匆匆退回。
嘖……
對方凝神劍氣，他不及閃躲，肩膀劃開一道傷口，血氣不住的冒出來。
“天君這是要來真的？”
“哼，本君一向說一不二。”
突然，盛衣腰間紫光一閃，男人的視線立刻被吸引過去。
“膽大包天！竟然敢盜取仙家靈寶！今日不除掉你，真是難保後患！”
“喂，你——”
不待盛衣解釋，對方再次衝過來。
隻見男人屈起手指，口中默念，不斷有金光從指尖飄出，圍在盛衣四周。
盛衣皺眉，暗叫不好。然而閃身已經來不及了。
金光雲開，超中心擴散出無數光柱，將盛衣圈禁其中。
“誅妖陣法。”
兩人隔著金光對視，男人揚起一個殘酷的笑容看著盛衣說道。
他瞬間移動，出現在盛衣麵前，不待他有人和反抗，一劍刺入盛衣胸口。
“！！！”
“敢在本君麵前放肆，你也算是頭一個了。”
話到這裏，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閃過一個人，那人靠在池壁，神色慵懶。
他的身體渲染上池水的溫熱，麵色微微發紅，薄紗散落，黏在兩人身上。彼此看進對方眼裏，隻是那人的神色戲謔又認真。
--要繼續麽？
--滾！
聽到回答，他似乎並未氣惱，反而笑著將臉埋在他的頸彎裏。
……
“能從你手上逃出去的，我也想當頭一個呢。”
耳邊微微喘息的聲音猛然喚回他的心神。
隻見盛衣的手搭在劍身上用力一扯，另一隻手擺成手刀姿勢瞬間朝男人襲來，對方迅速後仰，隔開一段距離。盛衣趁此間隙做出手勢，眉間淡淡的紫色瘴氣爆發出來變得湛亮無比。
“咯啦”——
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
“嘩啦啦”——
金色的光牢被瞬間擊得粉碎。
光芒一下子熄滅，男人放下遮擋光芒的手臂，就見盛衣捂著受傷的心口咳嗽了幾下，幾縷血絲沿著嘴角滴落，他的身子晃了晃，一下子跌落雲端，墜入下方渺茫的山河裏。
“妖力耗盡，你一樣是死！”
男人俯身追下來沉聲說道。
盛衣卻沒所謂的笑笑：
“相比之下，還是自生自滅的好。”
說著抬手一揮，男人麵前一陣藍光彌漫，讓他不得不停下步子。擊碎了障礙，卻見盛衣已經跌落成浩大山川中的蒼茫一點。
男人立在那裏不再追逐。
--相比之下，還是自生自滅的好。
--……
不知為何，心弦在此刻輕輕震動了一下。
罷了，既然如此，便這樣吧。
他驅動道文，欲將盤古幡召回。然而就在此刻，天邊突然襲來一條火蛇，自那下方一陣盤旋。
男人心頭一跳甩開衣擺追過去。
卻隻見火紅蜿蜒一現，卷起下方墜落的身影消失在霧靄茫茫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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