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行鏢之事,前後之敵

她左右張望了下,道:“除了施然道友以外,其餘諸人俱都是老鏢手,我便將規矩再講一遍。”

她朝施然點了點頭,道:“行鏢之時,所有路線須由我指定,行路或是休息的安排均由我決定,鏢手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但是采納與否在我。你們所要做的一切,就是盡量避免讓我受到傷害。到達目的地後,返程之時鏢行會安排相對輕鬆的任務給我們,不過報酬也不會太高。當然,如果想要留在目的地,也是可以的。”

她望了施然一眼,道:“施道友可還有疑問?”

施然道:“沒有了。”

林辛夷嗯了一聲,道:“那我便說說此次行鏢之事,我們此次的目的地,乃是從此間往南五千裏之處的平海城——”

此話一出,林辛夷便看到施然臉色有些微變,她卻不動聲色,繼續道:“我們從兩城之間大道上乘馬車過去,趕車之人鏢行會單獨安排,路線以及出行時機已然安排好,從現在開始,你們俱都不得離開我五丈之外,三個時辰之後,日落之時,我們趁著夜色出發。”

她抬起頭來,望著幾人一眼,道:“如果對此行任務有異議的,現在還可以退出,不過必須承諾一個月之內不得吐露本次行鏢之事。”

施然正猶豫著,卻聽得林辛夷道:“並且,退出之人一年之內不得在本鏢行護鏢。”

施然低下頭去,默默地摸著懷中那裝著乙木青蘚草毒的玉盒,再未多言。

夜幕降臨之時,眾人出了福來客棧,搭上了門口停的一輛漆黑的馬車,出城而去。

這馬車由四匹高頭大馬所拉動,趕車之人乃是一名相貌甚是不起眼的小廝。施然等七人俱都坐在馬車當中,卻一點也不顯的擁擠。

月亮升起,月光灑落在大道之上。便是在這夜間,數丈寬窄的大道上,亦是頗為熱鬧。漆黑的馬車悄無聲息地奔馳在大道之上,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施然估算了一下行車速度,暗道:“按這等速度,最多有個十天也就到了,為何會算作二十日呢?”

卻見這馬車先是向南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然後便又轉而向西徑直行去。

施然這才明白,敢情所行路線並非是直線距離,這樣繞了一下,實際行過的路便不止五千裏,再算上路上可能的耽擱,花上二十日也屬正常。

一夜之間走走停停,便行出了約莫三百餘裏。第二日一大早,眾人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鎮之上住進了一家小院。林辛夷安排施然等三名修士連同那趕車之人去休息修煉,而三名武士卻是被安排輪流執勤警戒。

施然才明白,為何此行會招三名武士同行。敢情,是為了讓他們做一些需要一定手段但卻又比較費力的活兒。

林辛夷先是安排好了眾人,最後將施然留了下來。

她望著施然,道:“所有鏢手,在我萬通鏢行行鏢之時,便是我萬通鏢行之人,若是在鏢手行鏢之時對鏢手尋仇的,便是同我萬通鏢行為敵。所以,如果你有敵人在平海城,你無需顧慮太多。”

施然點頭道:“多謝道友。”

兩人各自沉默了半晌,施然便即告辭離去。

一日無語,第二日晚上,眾人再次趁著夜色向前而去。

如此一連數日,馬車在大道上行了一千多裏,俱都了然無事。然而施然卻見董啟友及何武飛麵色越來越凝重。…,

他瞅了個空子,抓住董啟友問道:“敢問董道友,因何大家都有些凝重呢?”

董啟友搖頭道:“這一碗飯不是這麽好吃的,既然鏢行的人說此行難度有丁等上階,那就一定有這個難度。按以往的經驗,丁等上階,配備三名修士三名武士,要麽全程都會有強度較低的襲擊,要麽便是如此時這般,先是安靜一段時間,然後便有相對較難應付的敵人。”

施然奇道:“鏢行怎麽知道會有人來襲擊呢?”

董啟友道:“鏢行的客人五花八門,其中很大一部分托運之物比較少,直接派兩三名修士隨身攜帶暗中出動就夠了。然而也有一部分托運之物乃是靈穀、糧食或者材料等大宗物事,便需要車載了。這等物事,因為目標比較大,可能便會消息外泄、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萬通鏢行便會根據以往經驗、托運物價值、消息的可能外泄程度以及近日周邊盜匪團夥的內線傳來的消息,確定行鏢難度、最佳路線等。”

施然點了點頭,心中便多了幾分沉重。

正如董啟友所料,第二日之時,便行過一處險要之地。但見此處大道乃是自半山崖上采石開成,大道左側是陡峭的懸崖,右側下方則是深澗惡水。

董啟友解釋道:“你別看這裏路不好走,這等路線,多半已然是萬通鏢行所研究出的最佳路線了。若是從其他路線走,必定有更為險要之處。”

話音未落,前後方齊齊有馬蹄之聲傳來。

林辛夷麵色一變,站起身來側耳傾聽了片刻,果斷道:“老黃,停車躲在車廂下麵。施然、董啟友斷後,何武飛、敖家兄弟迎前。”

施然同董啟友立刻從後方出了車廂,便見身後裏許之外,有四五騎如飛般而來。向後望去,便見馬車前方裏許之處,亦是有四五騎趕了過來。

董啟友冷哼一聲,手掌一揮,已然摸出一袋鐵蒺藜灑了出去。這鐵蒺藜各個寸許長短,落在地上之際便尖端朝上,尖鋒之處綠油油的,很明顯是喂了劇毒的。

施然詫異地忘了董啟友一眼,便聽得他道:“時常行鏢,已然有經驗了。這隻是一些小手段而已。”

兩人後退幾步,站在距離鐵蒺藜之處三四丈外,眼見那五騎越來越近,董啟友倉啷一聲,抽出了一柄鬼頭大刀來,橫在了身前,臉上殺氣盎然。

施然則是默不作聲地亮出了長劍,那董啟友瞟了施然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蹄聲中,五名騎士越來越近,在十餘丈之外,這五人便看到了地上那滿地的鐵蒺藜,隻是五人卻並不勒馬,而是繼續朝前撲來。

施然目光一凝,已然看到這五匹駿馬蹄子上均釘著鐵掌,難怪他們如此有恃無恐,視鐵蒺藜如無物。

側頭之際,卻見董啟友臉上露出冷冷的笑容來。

下一刻,第一匹馬的前蹄已然高高揚起,然後狠狠地踩在一枚鐵蒺藜上。

但聽得啪地一聲脆響,那馬蹄居然硬生生踩斷了鐵蒺藜直直朝上的那根尖釘,然後數枚綠幽幽的細針自斷茬處射出,徑直射入了那駿馬腹中。

細針之中很明顯喂了劇毒,那駿馬落下的前蹄才剛剛再次揚起,身軀一歪,便斜著向側前方倒伏了下去。

馬背上人乃是一名納靈五竅的修士,他手中拎著一杆長槍,動作極為敏捷,便在**駿馬略有異狀時他已然察覺到不對,身軀高高躍起,長槍之上金光閃爍,化為一道電芒,自空中向施然當頭點了下來。…,

施然毫不退縮,長劍迎前,劍光屏障一顯,同那金光閃爍的長槍槍尖便撞在了一起。

一刹間,施然隻覺一股大力自手中長劍上傳了過來,他身軀向後退了兩步,同時長劍朝回一收,劍光屏障已然盡碎,同時長劍被那長槍槍尖衝擊地成了彎月之狀,然而卻是終於將那人前撲之勢止住了。

那持槍者對施然能夠擋住自己一擊,卻是有些意外,他這帶著駿馬前衝之力的一槍,便是比他修為高上一兩個層次的修士,也多半難以正麵阻攔其威。他之所以選中施然這樣一名名不見經傳的修士,便是為了殺人立威,同時也是存了速戰速決之念,卻不料居然未曾奏效。

他身後之處,其餘四人**駿馬前衝之勢太快,便是用力拉緊韁繩也是勒不住了,於是一霎間,五匹駿馬盡數踩中了鐵蒺藜,然後被其中毒針所暗算。

其餘四人亦是高高躍起,隻不過四人之中,隻有一人乃是修士,修為達到了納靈四竅,餘下三人則是普通武士。

持槍者念頭急轉,手臂用力一震,身軀已然借著長槍在施然長劍上的反彈之力高高躍了起來,同時手掌一揮,一把白灰便撒將出來,向施然同董啟友二人當頭灑落。

那董啟友卻是退後了丈許,手中已然亮出一柄長弓來。他張弓搭箭,然後緩緩將那長弓拉了起來。那長弓每拉開一分,便有一分金色光芒凝聚在箭上,隻是這個過程似乎頗為艱難,董啟友拉弓拉的很慢。

施然卻是沒想到那持槍者赫赫一名修士,居然如此下作。他立刻閉上眼睛,耳識及身識卻是敏銳地察覺出了持槍者在空中的位置,手中蓄勢半晌的不動殺劍化為一道無柄光劍斜斜向上而出,向那持槍者迎麵劈了過去。

便是在修士當中,施然的耳識及身識都是極為靈敏的,因此那持槍者一來小看了施然反擊的準確度,二來小看了施然反擊的威力,此時他在空中,尚且還在醞釀下一次攻擊,施然這一記不動殺劍當真是突如其來之極,而那持槍者又恰巧身在空中,避無可避,他大駭之際,長槍順著擋在了身前,卻被那無柄光劍直接斬斷,然後整個人被光劍在空中自中間劈了開來。

血雨自空中灑落之際,納靈四竅的修士才剛剛縱至最高點,他見狀大驚,正待有所動作之時,施然身後的董啟友手中長弓一鬆,一道金光自長弓之上射出,正正命中了他。

那修士還算比較機警,見到不對之時,已然摸出一麵盾牌在空中擋在了自己身前,然而這盾牌在蓄勢已久的那一箭之下,卻是幾無半點抵抗之力,直接便被射穿,然後那金光自他身後射出,將他後方一名武士亦是射穿,最後遠遠飛入了旁邊深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