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克毒之毒,消弭無痕

那水中一條水草甩了出來,直直揮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在了施然身軀之上,便向水中拖了下去。

而已然被四五道水草纏住的海無獺幸運地沒有掉入颶風當中,卻是直接被扯入了水中。

施然拔出一柄長劍來,劍身之上光芒閃動,一劍劍斬在那水草之上,卻是始終未能將之斬斷——比他修為強上太多的海無獺都要雙手持著狼牙棒蓄勢一擊,才能擊斷一根水草,可見其難。

施然暗歎了口氣,伸手一拉背囊,將那大公雞放了出去,以免它入水之後被淹死了。

下一刻,他整個人亦是沉入了潭水之中。

進入潭水之中,他便覺刺骨的冰寒自周遭朝他身軀侵入,這等冰寒卻非是冬季那等普通的寒冷,而是如同具有生命一般,自他身軀內中直直鑽了進去。

頭頂之上立刻有清涼之意傾瀉而下,將這冰寒之感俱都擋在了外麵。

身軀在水中被那水草拖著快速朝水下而去,同時他肩膀上肌肉自行蠕動,竟是將那土黃色短劍擠了出來。便是在這水潭之中,他的傷口亦是迅速合攏了,未有一絲潭水侵入。

不多時,但見前方水中,有大團沉沉的黑影在晃動,拖著施然的水草停在了這裏,但卻並非放鬆對施然的束縛,而先於施然被拖過來的海無獺毫無抵抗之力,便被拖入了那黑影之中。而後,有一陣陣波動自那黑影之中向周遭散發而來,不多時,海無獺便再無動靜。

而此時,一夜已然過去,上方天光照射下來,讓施然在這水底之中隱隱約約看到了那黑影的輪廓——那赫然是數十條不知幾許長短的水草以及正中央一隻方圓六七尺大小、高約丈許的柱狀物。

隨著他身上那水草的拉扯,施然便被扯向了那柱狀物之處,到得近前之處,他才看到,此物便猶若一個倒扣的蜘蛛一般。此時,他已然能夠察覺,周圍水流以極快的速度,連同那水草一齊將他向那柱狀物拉去。

當他身軀被拉扯到那柱狀物上方,向下看時,便見那柱狀物內中赫然是一個水桶之狀,內中有一個碩大的漩渦,有漆黑如墨的水流在極速流動,在水流旁邊柱狀物內側,還有密密疊疊的數尺長短的藤條,每一根藤條上都生滿了數寸長短的森寒利齒,在這極速流動的水流之中激**的內中水流卷起無數水花。

可以想象,一旦有什麽異物落入這漩渦當中,便會在瞬間被這無數利齒扯成粉碎。

施然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然而他卻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便被那水草將雙足率先扯入了這漩渦之中。

劇烈的疼痛自雙足之處傳來,他發現,這水草並未直接將他身軀塞入漩渦之中,而是一點點塞了進去。這也就是說,他要經受這身軀被絞碎的痛苦很長時間。

剛剛想到這裏,他卻是陡然察覺到,那拖著他的水草上方傳來的力道陡然有些鬆動了。他心中一動,原來按著那漩渦上方邊緣的手掌一用力,竟是瞬間脫出了水草的拉扯,雙足懸浮在了漩渦上方。

同一時間,周遭原本肆意舞動的數十條水草盡數僵直了下來,漩渦之中水流的速度也是減緩了下來。

不多時,所有的水草俱都垂落了下來,漩渦當中所有的藤條亦都是再不舞動,垂落在了漆黑如墨的**中。…,

施然望著那漆黑如墨的汁水,思忖了半晌,突然湧上一個念頭來:“莫非,我這不畏毒素的體質,對這五行毒草,卻恰好是致命的劇毒?”

此念頭一聲,便縈繞在他心頭再也難以離開,他一咬牙,手一鬆,便向下方黑色**之中落了下去。

身軀落入直接,便覺一股極端的冰寒瞬間襲遍了全身,然而下一刻,頭頂之上的清涼壓製而下,激昂所有的冰寒之感俱都迫出體外。在這黑色**之中向下落了四五丈,他隻覺周遭一空,睜開眼睛之際卻是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便是運起清光靈目,也是被眼前這漆黑**盡數遮攔了。

好在他身識亦是極為敏銳,身軀隨意動了動,便從水流的流動察覺到,此時存身之地,乃是個方圓兩丈大小的空間,內中盡是這漆黑的**。

他暗道:“或許,這便是那水係毒草內部了。”

他記憶碎片之中,似是有類似的存在,想了半天,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詞來“豬籠草”。

這豬籠草便是類似水係毒草這般,將外來之物吸入其中,將之溶解吸收以補充自身,而且形狀亦是上小下大,同水係毒草頗為相似,不過水係毒草通體上下卻是沒有其他多餘的器官,除了這個桶狀物以外便是周圍數十根水草了。至於它的感覺器官,卻是多半在那些水草之上。

在其中摸索了片刻,施然手掌在下方突然摸到了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狀之物。他心中一動,將此物收了起來,然後繼續摸索了起來。

又摸索了片刻,他隻覺觸手又有一塊硬邦邦之物,拿起來摸索之時,卻是個拳頭大小的塊狀物,入手極為沉重。他亦是將之收了起來。

約莫摸索了三四個塊狀物,他便覺一口氣憋得慌,於是浮了上去,浮出水麵,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次鑽了下來。

折騰了半晌,他一共尋得九個塊狀物,在水潭上方看時,但見這物黑乎乎的,如同泥巴一樣,沒有任何異樣之處。隻是握在手裏之際,便有冰寒之意透骨而入,需要頭頂之處的清涼之意落下才能將這冰寒之意壓製。施然便知,此物必定蘊含著來自水係毒草的奇毒。

再次潛入水中,他卻是發覺,那水係毒草內中漆黑的**已然同外麵的潭水逐漸融合了起來,已然不似先前那般濃了。他心念一動,便上岸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吞服丹藥恢複這一夜的疲勞。

時間一點點過去,期間又有人來到這水潭之畔,隻是這些人俱都隻在水潭邊上望了望,未有人敢踏入水潭當中。

黃昏之際,施然瞅的四周無人,再次進入了水潭之中。

此時,那水係毒草內中漆黑的汁液已然盡數同潭水溶在了一起,施然再次進入那最下方之處時,清光靈目便已然能夠看到些許閃爍著的藍光了。

然而這藍光卻是極為暗淡,而且似乎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變淡。施然在內中搜尋了半晌,卻是仍然未曾尋到任何異樣之物。一眾藍光閃爍之處俱都同其餘之處一般,看不出有什麽差別來。

此間再朝下,便是這水係毒草的根係了,或許是因為水係毒草能夠捕殺靠近水潭的活物,它的根係卻是不似火係毒草那般強大,占地隻有方圓六七尺大小。

在水係毒草外圍去拉扯那水草之際,卻覺那水草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堅韌,而是隨手便被他扯斷了。

他心中暗驚,卻是不甘心離去,繼續在水中搜尋著。

到得半夜之時,水係毒草之上數十條水草、粗長的桶狀物已然猶若在水中浸泡了千年一般,已然腐朽到了極致,一摸便即碎了開來。待到天亮之時,水係毒草便徹底散碎了開來,融入周遭潭水之中,原來那桶狀物所在之處,則是出現了個深深的水溝,從內中潛下去,能夠摸索到水係毒草原本的龐大根係所留下的罅隙,隻是水係毒草存在的痕跡卻是已然盡數被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