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因為聖辰日的關係,長安處處都是歡樂祥和的氛圍。

街道上,人們換上了新衣,盡情的狂歡。縱然是平日高傲無比的貴族,此時也會豪不吝嗇的送給路人溫和的笑容,以展現自己的風采,分享自己對節日的喜悅。

當然,也有人注意到,今天街頭上的警察與軍隊顯得格外的多。縱然是平日警察都懶得進入的貧民區,現在也遍布巡邏的警察與軍人。

而他們的存在,也讓那些縱橫貧民區的黑幫分子格外小心,生怕不小心觸怒了這些人。

故而,今天對於貧民區來說,絕對堪稱前所未有的安全日。他們可以大膽的走出家門,走上街頭慶祝聖辰日的到來,歡慶聖皇的豐功偉績,不用擔心隨時可能發生的殺戮,以及隨處可見的黑幫分子。

莫塵行走在熙熙攘攘地街道上,看著周邊歡鬧雀躍的人群,眼中不由閃過些許的迷離之色。

這種景象,讓他想到了久遠的記憶,關於地球的記憶。而這種氛圍,他已經忘記自己多少年沒有感受到了?

莫塵失神地順著人群向前方走去,而目標正是大晉的祖廟!

當然,普通人肯定沒有資格進入祖廟之內,他們能做的隻是在祖廟外瞻仰聖皇的威嚴,以及曆代帝王的光輝與榮耀。而為了滿足普通民眾的祭祀與瞻仰,大晉也煞費苦心的在祖廟外建造了曆代帝王的雄偉雕像。

足有上百米高大的雕像,保證即便是在廣場外圍的人,也能清楚領略到聖皇的威嚴。

隊伍行進的很慢,宛若百川納海般向著祖廟所在而去。

莫塵也並未著急,跟隨者隊伍緩慢前行。他發現,自己有點喜歡現在的感覺,喧鬧、嘈雜、歡樂,這種氛圍讓他重拾了曾經的心。

隱隱之中,他感覺進入大羅的瓶頸,似是變得鬆動了。

不過此時,他已經沒有興趣理會進階大羅的問題,而是放下了背負的疑惑與擔憂,融入了狂歡的人群。

隻是莫塵並不知道,自己的降臨雖然並未驚擾任何人,但已經掀起了何等巨大的波瀾。

祖廟內,戒備森嚴。

不僅現任大晉大帝在此,甚至連消失了萬年之久的帝國上任大帝,同樣出現在了這裏。

現任帝國大帝身著華麗的龍袍,麵容威嚴而又肅穆,是一位充滿了威嚴氣勢,讓人不容抗拒的中年人模樣。上一任大帝須發皆白,身著普通的白色衣衫,宛若和藹的鄰家老爺爺。

如果行走在街道上,怕是誰也不會想到這位祥和的老人,正是曾經帶領帝國開疆拓土成就大業的一代大帝姬懿。

姬懿聲音平淡,猶如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曾查出什麽。”

“未曾查出任何東西,不論是催動昊天鏡,還是動用天星鑒,都無法找到對方的絲毫痕跡。就好像。”大帝滿臉慚愧,說著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就好像對方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姬懿皺了皺眉,露出意外之色。

縱然是以他虛仙境界的實力,也很難逃脫昊天鏡與天星鑒的偵查。對方居然能夠做到不留絲毫痕跡,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算了,若是真如你所說,對方應該沒有惡意,否則不會表現得這麽安靜。”姬懿沉思片刻,微微搖頭。

強者有強者的驕傲,尤其是一位舉世無敵的絕世強者。這樣的存在如果想要做些什麽事情,不會選擇偷偷摸摸,隻會光明正大的動手。

這是屬於強者的驕傲!

大帝雖然仍舊有些擔心,但想到姬懿的存在,又不免鬆了口氣。

有這位帝國支柱存在,縱然出現了什麽變故,難道還能是老祖宗的對手。再說了,如果連老祖宗都不是對手,擔心又有什麽意義?

暫且放下了心頭的擔憂,大帝看向神色平靜的老人,低聲問道:“老祖前往外域近萬年,不知道可有什麽收獲?”

姬懿神色突然變得凝重,歎息道:“域外,很危險,遠超我們曾經的預測。”

老人的一句話,便讓大帝神色大變。他雙手緊握成拳,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能讓老祖宗說出這種話,他簡直不敢想象,域外到底何等的恐怖。以至於虛仙境界的老祖,都感到非常的頭疼。

而最讓他感到擔心的是,前往域外的通道越來越多,蓬萊終有一日會融入更廣袤的世界。到了那時候,大晉又該何去何從?

“我前往的域外名為魔域,其內形勢複雜萬分。有自稱天使的神聖生物,遵從著諸神之王的命令。也有自稱惡魔的奇異種族,妄圖建造自由墮落的世界。更有許許多多的人類,以及其他的特殊生靈。除此之外,最詭異勢力是一群不死不滅的特殊魔俑。他們有著難以想象的輝煌過去,以及匪夷所思的傳奇經曆。傳聞,他們的帝王名為秦始皇,那是一位曾經統一星空,征服數個世界的絕世王者。隻是可惜,不成仙終究不得長生,縱然曾經的無上帝王也有隕落之日。”

姬懿陷入了神往,又好似想要與人暢談心中的激動,以及對域外的感想。他盡情的訴說著域外經曆的種種,以及看到的各種奇異生靈,還有難以計數的文明。

而大帝聽的異常認真,宛若老師下麵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在這種氛圍下,兩人相處的異常和諧,一人暢快的訴說自己的見聞,另一人安靜凝神地傾聽著。

與此同時,祖廟外。

當莫塵來自祖廟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他立在寬闊而又巨大的廣場上,從十數尊高大的石像上掃過,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

曾經的大晉淮南郡王,帶領蓬萊離去的皇家後裔。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莫塵在不知不覺中來到石像前,他凝視著沒有生息的雕塑,心情意外的平靜。就好像,放下了某種負擔,隱隱甚至感覺神魂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隻是具體感受,卻又說不出來,隻感覺好像拂去了靈魂上的汙垢,變得更加純淨。

他輕撫著雕像的底座,陷入了沉默。

而莫塵的舉動,也將周邊的人嚇了一大跳。

他們望著走到禁入區內,並且撫摸著雕像的莫塵,一個個滿臉惶恐與憤怒。那可是聖皇的雕塑,就算是多看上一眼都是大不敬,更別說去觸摸了。莫塵現在的舉動,無異於當著大晉子民的麵,在踐踏他們的尊嚴,以及榮耀。

“這到底是什麽人,也太可惡了。”

“就是,聖皇何等尊榮高貴。這人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褻瀆聖皇雕塑,真是不知死活。”

“哼,看他的樣子,隻怕是外鄉人吧?”

“外鄉人怎麽了,外鄉人就能褻瀆聖皇了。這樣的人,真該千刀萬剮。”

普通民眾怒視莫塵,私下裏議論紛紛,但卻並沒有人上前。因為早在莫塵走上前去的時候,就已經有大量的巡警與士兵圍了上來。

隻是因為貼近聖皇雕像,士兵與巡警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武。否則要是褻瀆了聖皇雕塑,他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一位身著軍官衣服的年輕人走上前去,先是揮手示意眾人停在雕塑外圍十數米處,而後沉聲道:“這位先生,你已經違反了規定,觸犯了帝國法律。還請立刻離開聖皇雕塑,否則我們隻能動武了。”

莫塵聽到軍官的警告,終於從沉思中醒來。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平靜,淡然道:“規定,法律,什麽樣的規定,什麽樣的法律。”

軍官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解釋道:“根據規定,任何人不得肆意闖入聖皇雕塑的三十米內。而你觸摸聖皇雕塑,已經觸犯了國家一級禁令,褻瀆聖皇。如果你現在俯首認罪離開聖皇雕像,並且向聖皇恭敬懺悔,我們會以初犯不知情的名義,為你謀取刑罰上的減刑。”

“褻瀆。”

莫塵抬頭眺望著巨大的雕像,以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容,微微搖頭道:“我的禮,他承受不起。”

軍官神色陰沉,目光如炬的看向莫塵,其中充滿了惱怒與憤怒。

聖皇可是締造了大晉的無上皇者,更是為蓬萊星係開創了未來與輝煌的無上聖者。縱然是大晉的敵人,也必須承認聖皇的功績與榮耀。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詆毀聖皇承受不起他的禮節!

這是什麽意思,**裸的嘲諷與蔑視啊!

軍官深吸了口氣,放棄了以話語讓莫塵主動放棄抵擋的可能。他對周圍的士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必須一擊致命,絕對不能傷到了聖皇雕塑。

士兵都是配合緊密的精銳之師,他們很快明白了軍官的意思。

眾人眼簾微垂,以細微的動作表達自己已經接到命令。

而就在此時,莫塵突然歎了口氣。

“雖然他承受不起我得禮節,但我還是需要向他說一聲,抱歉。”

軍官的動作頓了一下,愕然地看向莫塵,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麽飛機。一會打死不承認,一會又要說抱歉,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而就在他驚愕的時候,忽而有人驚呼道:“天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情?”

“快,快看,聖皇,聖皇他!”

伴隨著陣陣驚呼,人們也顧不得失禮,紛紛抬頭向著聖皇雕塑望去。

這一刻,他們見到了一生都不敢相信的畫麵。

聖皇,哭了!

本該是死物的雕塑,哭了!

原本充滿死氣的雙眸,充滿了複雜難以言喻的光彩。好像是在寬慰,又好像是愧疚,還有一些難以言喻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