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麽背上小書包?我要上學校,天天不遲到,愛學習愛勞動,長大要為人民立功勞。”

張大勇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聽有人在耳朵邊唱歌,睜眼一看,就見唐小莉支著上身,戲謔地盯著他,好像在欣賞一幅畫。

“靠,你神經啦,大半夜的唱什麽上學歌。”他不滿地嘟嚷,想翻身接著睡。

唐小莉一把拉住他,“今天周一了嘛,趕緊起來,上學要遲到了!”

“遲到個鬼,你看外麵黑漆漆的……呃,剛亮一點嘛。”他繼續嘟嚷,想躺在她小胳膊裏睡。

唐小莉也沒說話,把手機按亮了遞給他看——當然,是硬扒開眼皮看的。

張大勇罵了一聲經典國罵,直接問候了北半球的母係親屬,然後爬起來穿上衣服。

任紫衣每天都是起得最早的一個,早飯絕無例外都是她做的,今天仍然如此。當他打掃完個人衛生,坐到餐桌旁吃著噴香的早點時,他仍有點赧然,不敢直視小姑娘的眼睛。

而任紫衣比他還不堪,周末這兩天她就沒敢跟他說過話。

唐小莉已經聽了張大勇的交待,見他們還是別扭,忍不住笑了,“我說兩位,你們的思想觀念真夠落後的,月經和遺精是人類正常生理現象,本質上和吃飯睡覺沒什麽區別,你們有什麽害羞的,切。”

張大勇瞧任紫衣紅著臉笑了,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表麵上卻不能服輸:“喂,唐小姐,你的觀念開放到什麽地步啊?”

唐小莉白他一眼:“人家好心幫你,你怎麽不知好賴啊,今晚請您老人家睡宿舍,這裏不歡迎你。”

任紫衣輕輕咳嗽一聲,低下頭去。

張大勇:我日,丫用這個來懲罰我,夠狠,明兒我找10個新女友鎮鎮丫的!

吃完飯他們一起出門,先送任紫衣到校,然後溜達著進了大學校門。

班級裏很暖和,他脫下笨拙的羽絨服堆在座位後麵,側頭看看,瘦猴已經來了,正衝他伸大拇指,那家夥挨窗戶坐,應該是看見他和唐小莉相攜來校了,為了表示一名優秀在校生應有的禮貌,他向瘦猴回了一下中指……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上最後一堂課的鍾教授特意走過來,勉勵他幾句,同學們看向他的目光明顯帶有羨慕和嫉妒的成分,這讓他很舒服。

其實無論哪國哪代的應試教育,最主要最重要的內容都在課堂上,隻要課堂上注意聽講,課後根本無需題山題海。他恰巧是那種一旦上課就注意力超集中的人,憑借這個他一路輕輕鬆鬆地考上大學,沒讓家裏操一丁點心。也因為這個,凡是教過他的老師都對他十分鍾愛——上到幾十歲的老教師,下到剛剛畢業的小教師。

“唉,要是都你這樣珍惜學習時光多好,人和人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鍾教授發出千篇一率的感歎。

張大勇沒法發表評論,隻好陪著笑。他可不想得罪任何同學。

“就比如江山吧,那小子是你舍友吧,”鍾教授惋惜地搖頭:“周五那天兩三向我保證今天一定來上課,到底沒來!”

不知怎的,張大勇心跳停跳半拍。鍾教授什麽時候走的他不知道,他一直在反複撥打大個兒的電話,不通,總是提示已關機,打給錢眼兒趙元,情況一樣。他徹底慌了,分別跑到他們的教學樓找他們,但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對了,他們的女友!

操,都叫什麽名字來著。

他急急地召來瘦猴,後者總算知道那兩人的名字和班級,陪他一起去找。

走在路上,瘦猴沉默了一會兒,問:“大勇,是不是有什麽事發生?我看你這兩天不對勁。”

張大勇遞給他一支龍泉,為他點燃,又給自己點著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我承認我神經質,但……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算了,先別問了,快去看看。”

那兩個女孩沒有隱藏在亞馬遜熱帶雨林,所以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們,聽了他們的問話,兩個人都大急,說他們周五那天確實想出去好好玩,但出去沒多久就因為有事分開了。

“因為什麽事分開的?這兩天你們沒和他們聯係嗎,或者說,他們有沒有和你們聯係?”張大勇問。

兩個女孩說當時大個兒和錢眼兒不知怎麽就吵了起來,兩個人怒氣衝衝地各自上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根本沒理她們,後來她們打過幾次電話,對方都關機,因為以前那二位爺也有過類似劣跡,她們就沒管那麽多,安心回來睡覺了。

張大勇心裏一沉。也就是說,實際上從周五開始,就沒有人看到過大個兒和錢眼兒!

他心裏莫名發慌,越是不敢想,那團被碎掉的肉和骨越是往腦海裏冒,恐懼不可抑製地湧上心頭,一旦出現就再難消滅。

“我們必須報告學校了,必要的話報警。”他堅定地說。

瘦猴盯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目睹兩個女孩緊張的神情,他猶豫了一下,緩緩說出了心裏的擔心。

瘦猴立即笑了:“哈哈,這真是我聽過的最不好笑的笑話,他們怎麽可能變成……變成那樣……”

沒人跟他一起笑。

“我們走。”張大勇吸一口氣,當先就走。

另外三人趕緊跟著,一齊到了大個兒和錢眼兒的係主任呢,把情況反映給他。

那係主任向學生科和保衛科報告,消息很快傳到學院院長和校長那兒,他們當即決定以失蹤案報警,並第一時間通知江山和趙元的家人,請他們協助聯係他們的孩子,兩家人都嚇壞了,表示將以最快速度趕到學校。

雖然校領導刻意封鎖消息,校園殺人惡魔的謠言還是傳揚開來,學校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沉悶,學生們說話噤若寒蟬,行動如履薄冰,天黑之後很少有人再出來走動,女生結伴而行,學校方麵的保安力度也成倍加強。

派出所過來的人為失蹤學生的室友、同學、朋友及老師做了筆錄就閃人了,因為學生是在外麵失蹤的,校內線索有限。

報警後第二天,大個兒和錢眼兒的父母都趕到了學校,四位老人都嚇得夠嗆,說話都不利索了,學校有關領導全體出麵好言好語安慰,總算將他們安頓下來。

兩天,三天,第四天。

始終沒有大個兒和錢眼兒的下落。他們的手機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現在可以肯定,他們確實失蹤了。

這些天張大勇過得很不好,有時他甚至懷疑自己患了抑鬱症,幸好,有唐小莉和任紫衣的撫慰,他的心理終究保持著健康。

報警後的第五天的下午,他終於鼓足勇氣撥通了宮娜的電話。天知道,他不想放棄希望,不想把室友的失蹤案和那天看到的碎屍案聯係到一起,更不想打這個號碼,但事到如今,他必須確認一下了。

宮娜來得很快,開著一輛到了他的學校。他早早到宿舍樓下接她。

美女警官下車的動作瀟灑飄逸,修長筆直,下車時鋥亮的小皮靴向前伸得筆直,讓他想起老美電影經常表現的美女下車動作。冬裝警服襯托著她漂亮的臉蛋和身材,端的是英姿颯爽,不論男女不論老幼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在行注目禮,那眼神絕對是男人欣賞美女,還不是群眾欣賞警官。古龍說過,從欣賞美女的角度來說,60歲的老人和16的少年,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這話真他媽有道理。

就是胸部小了一點。

張大勇想。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按你說的情況,性別、年齡、身高都符合,做完DNA檢測,是與不是立即就清楚了。”宮娜當先上樓,說話時語氣冰冷,語意卻透著一絲關切。

“嗯……”張大勇目光呆滯的盯著她搖曳的屁股。

“對了,你不是負責采集罪證的嗎?”他問。

“是啊,怎麽啦?”宮娜站到他的寢室邊,對那些窺視她芳容的好奇男生視而不見。

“那個黃子文才是負責受害人信息收集的啊,他怎麽沒來?”他不知自己為什麽問出這麽一句。

“你想他啦?還是不歡迎我?”宮娜平靜地看著他。

“呃……請進。”他敗下陣來,伸臂延請。

“謝謝。”宮娜撥開他的手,昂首走進寢室。

張大勇同學隻覺一股大力從她那隻小小的玉手上席卷而來,情不自禁地原地轉了720度,噗嗵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