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穿上嶄新又時髦的靴子,再將頭發換成浪漫的自然卷,寧夜差點快認不出鏡子裏的自己。

“怎麽辦,我還趕得上嗎?”但是,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實在讓她無心歡愉。

這個時間,市區車多人多紅燈多,要在六點前趕到機場,她生怕會有困難。

“沒關係,我們不在底下走,開上高架橋就可以了。”既然承諾了,他就會努力做到。

高、高架橋?摩托車禁止上高架橋啊!太危險了!

“我開得注意一點,沒這麽倒黴!”

所以,要不要上車?

猶豫,隻有一秒而已,靴子一登,她牢牢拉住他腰際的衣料,深呼吸一口氣,“那就麻煩你了!”

展岩笑了,“有什麽麻煩的,都是同事,客氣什麽呀!”伸手,替她戴好安全帽。

“鞋子買了多少錢?明天我去銀行把錢提出來,還給你!”她追問個不停。

好肉疼,疼得簡直要她命,但是,如果能讓馭辰的父母喜歡她,這錢花得值得!

“算了拉,不是說過我送給你嗎?!”他怕說出來,會嚇死她。

畢竟,商場還沒有開始打折,而有牌子的冬靴更絕對不便宜。

“不要!”即使大家經濟能力不對等,但是她不能占他便宜。

“後天我生日,你買份小禮物送給我就可以了,當我們交換禮物!”他隨口說說。

他有顧慮到她的經濟絕不輕鬆,慫恿她買鞋的人又是他,而他買東西隻挑看得上眼的,不太計較價格,所以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她這雙鞋的價值。

那時候的他,無心,自然根本沒想到另一層,送鞋子的寓意實在不太好。

他生日?

“你喜歡什麽禮物?”她馬上問。

“隨便,都可以。”

讓他自己說,她且不是太沒誠意了?嗬嗬,有誠意的話,她自己去挑個他會喜歡的禮物!

已經幫她戴好安全帽,發現她的裙子實在短到不行,坐在摩托車上,很容易春光外泄,於是,他脫下外套,蓋在她大腿上。

“不行,你會冷!”她馬上反對。

“我在雪山頂上,都能穿著背心,和登山協會那些團友們擺出‘威武征服’的騷包樣拍照留念,現在連初冬都還沒開始,怎麽可能會冷?!”他嬉笑。

他的身體底子不好,現在能這麽強健,絕對是鍛煉出來的。

“有機會,一定要看看你那些探險照片!”她很感興趣。

有時候,她覺得他活得真好,痛快淋漓,真讓她羨慕。

“有機會再說吧!”他哈哈一笑而過。

太,他不隨便給人看自己的照片。

除非——

是他喜歡的人。

因為趕時間,他的車速很快,在高架橋上,她整個人仿佛在空中飛馳的感覺。

有點害怕,她把他的衣服拽得很緊很緊。

“再過兩個山洞,機場就要到了!五點四十分應該能趕到,到時候你還可以和男朋友的父母,在機場喝杯咖啡!”他說得驕傲。

吼吼吼,他對自己的車技很有信心!

但是,人往往樂極,就會生悲。

“啊,前麵有交通事故!”她慘叫。

……

段馭辰一次又一次去看手表。

“不等了,什麽東西嘛!”段父很惱怒。

“爸,再等等吧,她快來了。”他拉住父親的手,安撫。

“馭辰,我們要上飛機了,沒時間了。”母親,也很為難。

“但是,她真的很誠心,想認識你們。”他替女友說話,“再等幾分鍾吧,應該是路阻得厲害。”

他不是木頭,這段日子寧夜都在與他冷戰,他不是真的一無所覺。

隻是,他在下午才考慮清楚這個決定。

又等了幾分鍾,段父開始冷笑,“這就是她說的誠意?”

人還沒見著,對她的第一印象,已經跌為負分。

“簡直亂七八糟,莫名奇妙!”段父拂袖,拉起皮箱,就怒然朝著安檢處走去。

雖然生意失敗了,這幾年日子也過得艱難,但是,段父出門要坐飛機,住宿起碼要三星級的旅館,而且股子裏就是還有一股有錢人的大脾氣。

“馭辰,媽也不太喜歡這個女孩子!兒子,你的條件很好,不必這麽早就把自己定下來。”母親按按他的肩膀,表達著自己也不太想見到那個女孩的意願。

他沉默、沉默。

“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給她一點錢,咱把該還得還了,不要再耗在一起,把她打發走吧!”段母希望兒子能娶個有錢人的千金,下半輩子能風風光光,而不是和一個窮丫頭攪在一起。

“媽,我不能分手。”但是,他拒絕,“你們以為,我大學三年就真的這麽爭氣,什麽都能自己搞定?沒有她,我進不了大學,連住宿都成問題,沒有她,那三年,我不知道退學都被退幾次了。”好幾次湊不齊雜七雜八的學費,生活費偶爾斷了線,都是她在背後偷偷支持著,這些事情,他不提,難道就能抹掉?

兒子的話,讓母親麵露覷色。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總不能因為虧欠了對方,就這樣一輩子任她予取予求,還恩下去?!”母親歎了口氣,追上了丈夫的腳步。

望著父母的背影,他的唇,抿得很緊。

“虧欠”兩個字,象一根刺,刺入他的心房。

……

“馭辰,對不起對不起!”機場的自動門一開,她快步奔來。

速度快到,象五十米賽跑,快到,抓住他的手臂的時候,她的腳重重扭了一下,差點摔了個跟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同事送我過來,但是我們在路上遇見交警,本來罰錢就沒事了,但是那個交警扣著我們的車,又隻顧著處理交通事故,把我們晾在一邊!我想攔車又攔不到車,急到不行,我同事差點和交警吵起來,打了很多關係電話,那交警才把我們放了——”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男友望著她的神情,過於冷漠,冰冷到好象望著陌生人一樣。

她被凍得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問,“伯父伯母呢?”

現在剛好是六點,還有半個小時,如果、如果……

他冷漠一把拂下她的手,語氣淩厲,“他們憑什麽等你?”

“我——”

看著她那一身嶄新又漂亮的打扮,他寒心,“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有時間打扮,卻沒有時間早點趕過來!

他以為她在意,但是,沒想到,是他想錯了。

她被指責到,說不出話來。

見她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一股很重的惱意,卻上他的心頭,“我回家了!”

快步,甩下她就走。

“馭辰!”她想追,才追上一步,被扭到的腳,已經痛到差點飆眼淚。

她在他背後,喊他的名字。

“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再見到你!”他回身,冰冷地瞪視她一眼,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痛顰的眉。

這一眼,充滿無盡的厭惡。

她整個人都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