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段馭辰,你女朋友又來了!”

“段馭辰,你女朋友又給你帶什麽好吃的了?”

“段馭辰,你女朋友長得滿順眼嘛。”

後來,她去得次數多了,逐漸得,他身邊起哄的人,自然就多了。

而每一次,他的態度,都很沉默。

寧夜不知道,這種沉默代表著什麽,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處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

這種曖昧,時間也夠久了,久到寧夜隻想知道一個答案。

一年過去了,他對她慢慢地不再象過去那麽冷漠,但是,總感覺兩個人之間少了點什麽。

那次,同樣的綠皮火車,他送她到車站。

當時,列車快進站了,列車員大聲吆喝著最後檢票的通知。

“再見。”於是,他平淡的轉過身,離開。

路上自己小心點。

哪怕是象她平日接觸的客戶般的客套寒暄,類似這樣溫情的叮囑聲,也沒有。

寧夜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一刻,突然就計較起來。

也許是因為下一次見麵,又將離著三十個夜晚,那時的寧夜糊塗了,敏感了,也脆弱了。

她不斷在想,到底是他天性太冷,還是她哪裏做的不好,讓他怎麽就這麽冷淡?!

想著想著,望著他清冷的背影,有兩顆水珠,跌出了她的眼眶。

於是,當下,憑著一股衝動,寧夜做了一個決定。

一個很猛的決定。

“馭辰。”她喊他的名字。

他收住腳步,於是,轉過身。

他回頭望向她的那一剎那,她無法思考更多,於是,憑著衝動與任性奔向了他。

伸手樓住他的頸項。

他震愕。

她閉上眼睛,很瞎得橫衝直撞,深深地印上他的唇。

老實說,那個初吻,根本沒有什麽甜蜜的回憶可言,能感覺到的,隻是牙齒撞上牙齒的微痛感,或者該說,隻有想衝破他那冷淡麵具的衝動。

當時的他,諤得根本來不及給任何反應。

甚至,有點驚慌。

很可愛的驚慌。

“拜拜。”她鬆手,迅速轉身奔向入口,不敢多看身後一眼。

擠上火車的時候,摸了摸唇角,寧夜的唇畔漾開了笑花。

他沒有推開她。

男生的力氣比女生要大,如果他真的對她沒有一絲感覺,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推開她。

對吧對吧對吧?!

那一趟回家的路上,寧夜一直是笑著回到W城。

後來。

他們順利牽了手,偶爾寧夜喜歡偷吻他,他除了最初的震撼,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是確實,他們的關係進展得相當順利。

他升大三那年,為了慶祝,寢室裏全體成員聚會。

寧夜性格還算爽朗,因為她在場,他耍不了孤僻。

於是,大排檔裏,大家都喝了點酒。

酒精的作用下,他們男生們聊著聊著,話題居然開始一直繞著“性”。

“喂,你們倆做過沒有?”寢室的老大,甚至很豪放的“關懷”他們。

寧夜到底是女生,窘迫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而他,依然神情淡淡,好象討論的話題,不是他們。

“到底是你不讓,還是他不讓啊?”於是,室友們刨根揭底,可不打算放過。

寧夜的表情凝了凝。

不是讓不讓的問題,而是,根本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

這種事情——

也要男生主動,才可能發生啊!

“馭辰,你不會還是在室男吧?!”一位室友不安好心的問。

“不是。”他沒多想,一口否決。

當時坐在他一旁的寧夜,僵了一下。

“小子,你這就不懂了吧,沒有一個男人會承認自己還是在室男。”老大一副很了然的樣子,拍拍那位室友的肩膀。

“那倒是!”大家哈哈大笑。

他沒有反駁。

笑聲中,寧夜緊繃的情緒,慢慢緩解。

“那麽今晚,我們就不回寢室了,給你們小兩口創造環境——”大家又是一陣轟然大笑。

一直來來往往杭州的第二年,寧夜不得不麵對現實,每個月的旅館費是一筆很大費用。男生宿舍管理並不嚴格,於是,和寢室裏的大夥熟了以後,寧夜每一次過來,都是段馭辰和其他室友擠一張床,而寧夜幹脆留宿在他的床位上。

那一晚後來,大家都喝了些酒,回到宿舍的人,居然真的隻有他們兩個人。

那天,後來的局麵,真的有點失控。

屋子裏很黑,他難得的主動,閉著眼睛吻她。

兩個人的衣服,都輕輕解開了,身體與身體,都貼在了一起。

周圍,都是淡淡的酒氣,他摸她的身體,有點動情。

“馭辰。”當時,她隻是不習慣這陌生的碰觸,好緊張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於是,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鬆開了她。

他的眸底,明明有一把火,卻又突然澆滅了。

那時候,她覺得不對勁。

“怎麽拉?”她怔怔地問。

她剛才,隻是有點緊張,並沒有拒絕他。

事實上,喜歡一個人,就會很想很想把自己給他。

“沒有。”隻是,突然有點抗拒。

她愣了又愣,就是不明白,怎麽冷場了。

“你想要?”然後,他問。

這麽直接?

寧夜有點不適應,結結巴巴,“我們交往……都、都有兩年了……”不是想不想要的問題,而是按現在社會男女交往的常理來說,他們早就應該發生關係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感情裏,她一直不踏實。

一直沒有真實感。

聽完她的話,他騰得站起來,“我出去走走。”

她僵化。

穿好衣服,他很快就走出了宿舍。

他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冷風灌入宿舍。

寧夜承認,自己很不安,不安到了極點,那種感覺,形容不出來。

他和那個女孩分手都有多少年了?他應該不可能還想著對方吧?剛才,他不可能是有錯誤的感覺吧?有些事,寧夜不願意去相信,更不願意去想。

那一夜,她一直不安,一直不安。

忐忑不安到整夜不能寐。

淩晨四點,他回到宿舍。

他一進屋,寧夜就發現,屋子的酒氣濃了很多。

他拉開她的被子,壓在她身上。

她來不及驚呼一聲,酒氣中、黑夜裏,他已經進入她的身體。

那晚,整個過程,很辛苦,沒有溫柔的嗬護,也沒有過多的顧忌,就是這樣做了而已。

後來,寧夜在想,那時候的自己,真單純,以為身體是熱的,心房就不會冷。

那天早上,他寢室裏那幾個愛起哄份子,見到他們衣裳不整地躺在一起,便興奮地大喊:“搞定了、搞定了!”

21歲的她,以為身體給了一個男人,那麽,就代表一份踏實的安定。

後來,她辦了兩隻手機,兩個連著的號碼。

寧夜的生日,是2月14情人節,於是,她的號碼末尾數是“14”,而她,把他的選成“13”。

一生一世,是當時的她,對生活唯一的祈求。

青春,真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