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幾日,家裏的東西越添越多,果然男人一閑下來,就很無聊。

比如,今天琴行居然送了台鋼琴進來,毫無疑問,又是他預定的。

客廳本就不大,橫出那麽一個龐然大物,讓人怎麽看怎麽別扭。

“你買琴幹嘛?”她不想問的,但是,實在是忍不住了。

看著很礙眼。

“醫生不是說,現在要開始胎教了嗎?”他還奇奇怪怪地橫了她一眼,好象她問了多怪的一個問題。

“你可以買磁帶。”她按照正常人思維提醒他。

胎教?誰神經病花個十來萬去買台鋼琴來胎教?!

“小磊三歲就可以學鋼琴了,以後泡妞多氣質!到時候就用得著了。”寶寶還沒生下來,他現在已經有很強烈的望子成龍心情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小磊麵前。

她眼皮一抽。

無所謂,小磊以後的教育問題,她沒法參與,他要怎麽折騰,她都沒資格開口說話。

但是,昨天晚上有人和吳阿姨閑聊的時候,說了句還是生兒子好,去睡人家的姑娘,不用擔心被人睡,這種教育法是不是太過火了?

還有,他說好這房子是要給她的吧?現在擺個鋼琴進來,以後搬走不嫌麻煩?!

“給。”發現自己剛才對她說了過多廢話,他重新板了板臉,從公文包裏抽出一隻新手機,扔給她。

她顰顰眉。

“是小靈通,沒什麽輻射,你想和你爸媽打多久電話都行。”

她正想開口拒絕。

他加了一句,“北京的號碼,全國漫遊。”他不會做事這麽沒腦袋。

除非是他自己刻意去漏洞百出。

她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現在她在用的手機一直是W城的號碼,久了肯定會引起家人懷疑。

正在她想說謝謝的時候,他又加了一句讓她吐血的聲明。

“但是,我會定期查你的電話清單,別讓我逮到你和男朋友親親我我褒電話粥。”他給她辦電話,是因為他現在也做家長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不是讓她便於談戀愛。

她咬牙,“關你什麽事?”他這老板管太多了!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小磊的教育我負責,我不能讓他從小就受到肉麻教育的陶冶。”

他說話夠狠!

她不爭辯了,坐回沙發裏看電視。

這幾日,有了小肚兜以後,她的時間總算沒過得這麽沉悶了。

一切都很好,除了屋子裏的老板最近太空閑以外。

他的業務電話接連不斷,看得出來還是很忙,但是,他每晚回來都比較早。

真奇怪了,最近不花天酒地了?她冷冷地想。

幸好,他都是在母親家用餐,避免兩人在同一餐桌上彼此消化不良。

兩個人都沒怎麽說話,他繼續坐在鋼琴旁,舉起右手,放上中央c,慢慢彈起——

非常非常刺耳殺驢般的豪啼聲,嚇得她正在捧著玻璃杯喝水的手一抖。

“抱歉,太久沒彈了。”他也不回頭,語氣一點也不誠懇。

“1=C,1、1、5、5、5——”他照著簡譜,開始慢慢彈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

她勉強能從那扭曲到不成調的琴聲中,聽出來一點點旋律。

“你學過彈琴?”

他其實和她一樣,隻在小學的音樂課上學過吧。

拜托,別出來嚇人了!

“學過,找專門的老師,學了三四年。”他什麽沒學過?畫畫、書法、鋼琴、跆拳道等等,隻要報得出名字的,他望子成龍的老爸老媽都逼著他去學,隻是他學得心不在焉,一無所成倒是真的。

他又彈出能讓人胃**的音符。

“你可以安靜點嗎?”她和他商量。

懷孕後,她特討厭聽到噪音。

“我看書上說,家長和孩子一起學琴,可以激發孩子對鋼琴的熱情。”所以,如果他家的小磊象他小時候一樣不乖的話,可以用這招製服他。

“我現在多學點,即可以給他當胎教,又可以以後當他老師。”他麵露驕傲。

她聽不下去了。

對她無法參與的將來,她不想聽,也——

不能聽。

杯子重重一放,她抬首看了一下時鍾,“十點了,我該睡覺了。”至於他,要學的話繼續學,鄰居投訴,也不關她的事。

房門一關上,琴聲,就蘧然而止。

*,他做什麽了,至於看他這麽不順眼嗎?!

人都有反骨,特別是男人。

於是,他故意去敲她的房門。

敲了好一會兒,房門才拉開。

“什麽事?”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撲鼻而來,她穿著睡衣,脖子上還有來不及拭幹淨的濕氣。

都說一男一女要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他們身上的氣味也會接近。

但是,他們沒有。

他們是因為某一樣共同的“東西”,才不得不住在一起。

“我還沒和小磊說晚安。”他環胸,繃著臉,眸底暗沉。

她一鄂。

又新花樣?他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地度過接下的六個多月?

“醫生說過,這是做爸爸的職責。”他說的理所當然。

那天產檢,相信她也聽到了。

“那、你、還、不、快、點、說!”她捏著門框,一字一頓。

她好困,她好煩!

“我又不是想對你說。”他不賣麵子。

他至於這麽不要臉嗎,跑過來對甩過他的女人說晚安兩字?!他再也不會傻到拿熱臉貼冷屁股。

聞言,她被整得牙根都要咬斷了。

“那你想怎樣?”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對峙著。

“你躺到**去,我對小磊說話。”終於,他命令。

她捏一下拳心,非常非常想拒絕,但是,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

他是她的老板。

把下唇咬得快泛白了,她走到**,半倚在那。

“可以了吧?”語氣,不太好。

她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因為剛洗過澡,再配上有點怒氣衝衝的雙眸,雙頰都誹紅了,有點誘人。

他麵無表情看著她。

“可以。”

不可以想起過去,不可以想起小磊是怎麽來的!

他坐在她旁畔,分手後,第一次,他們離得這麽近。

彼此,都有點沉默了。

他把手,緩慢地,搭在她腹部。

她輕顫了一下。

“把衣服撩起來一點。”他不想隔著布料,和小磊說話,這樣沒有親昵感。

原本悄悄就成拳的手,握得更緊了。

她不樂意。

“需要我幫忙?”他挑眉。

不!

掙紮了一下,她還是掀起自己的睡衣,露出白皙如玉般的肚皮。

因為準備要睡覺,她沒穿胸衣,剛才,她匆忙一撩的時候,他一不小心就窺見了那盈白的賁起。

他一悸。

真好笑,他們兩人,曾經是那麽親密。

如果,那個男人後來不再出現的話。

“再把**拉下來一點。”他不親自動手,隻動口。

“你會不會太過分了?”她忍不住道。

就一句晚安,至於排場這麽大嗎?!

“你**會不會穿太高了?”他緊跟諷刺。

她穿著孕婦**,整個褲高漫過肚臍眼,讓人看著極其不爽。

“你要求會不會太高?”她反唇相譏。

“我要摸你肚子。”他也不廢話了,直接提出自己要求。

陪她產檢的時候,聽著寶寶的胎心時,他就很想這麽做了。

她僵住。

“你無權剝奪我們父子的互動。”他冷聲。

無權……是啊,她就是無權。

鼻子一酸,她心底有股莫名的委屈,道不明說不清。

她咬著唇,一點一點拉低自己的**。

“醫生說,他現在起碼在臍下兩指以下的位置。”他提醒她,不要糊弄他。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她把心一橫,將**幹脆褪到低位。

寶寶藏身的位置“露”了出來,同樣,她*部位的些許鬈軟毛發也有點春光外泄。

他也看到了,僵僵地,突然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你要說什麽,快點。”她盯著他的襯衫鈕扣,輕聲、表情麻木催道。

這種生活,比她想象的要折磨。

他的掌,撫*的*,細細*,她頓時有種火炭覆身的錯覺。

她的*看起來尚平坦,但是,一觸及才知道其實早已經不再鬆軟,相當結實,能清晰感覺到掌下有一個雞蛋般大小的新生命。

“小磊,我是爸爸。”他用低沈的嗓音,柔聲道。

她木然的眸,呆呆地移到他臉上。

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接近溫柔。

“你要快快長大,爸爸會永遠陪著你。”

他低頭,俯近她。

她緊張得一陣窒息。

“小磊,爸爸好愛你。”輕輕地,在她臍下兩指處,他落下輕淺的深深一吻,“寶貝,晚安。”

說完,他抽身,沒有多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闊步離開房間。

而她,整個虛弱般,怔在床畔。

……

每天上班,都象在上戰場一樣,展岩覺得很累,但是,卻也動力十足。

他要做爸爸了,所以,任何事情,他都要做得最好,他希望將來自己的兒子,也象他提起父親一樣,能挺起胸膛,“我自豪,我有個好爸爸!”

“邱浩來了嗎?”他用內線詢問秘書。

“展總,邱浩還沒有來。”秘書恭敬地回答。

他看一下手表,下一個客戶,約在半個小時後。

“你和他說,如果他十分鍾內不出現,那麽今天沒必要再談了。”交代完,他掛斷電話。

對於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他看不到誠意,相當反感。

就算是小姑姑介紹的人,他也不想給麵子。

八分鍾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開。

“展總,邱浩的助理先趕過來了。”秘書通報。

他抬眸,看清楚來者,石化。

“展先生,不好意思,剛才公路大塞車,邱首席還塞在路上,委派我先坐摩的趕過來。”即使趕得氣喘籲籲,男人說話的聲音,依然不疾不緩,不卑不亢。

“坐。”他指下前麵的位置,然後交代秘書,“兩杯咖啡。”

“我是邱首席的助理段馭辰。”他介紹自己。

他當然知道,他是誰。

展岩的唇,淡淡一扯,“您好,我是XX電子設備公司的總經理,我姓展,單名一個岩。”

雙方交換了名片。

段馭辰看著名片上的那兩字,心房被刺了一下,一陣恍神。

應該,隻是同名同姓而已吧。

那個人,是寧夜的同事,而不是眼前這位英氣**的電子設備公司總經理。

他努力扯回心神,

“展先生,聽說你準備擴建辦公區?”他將話題導入正題。

“是的,我們公司目前行政樓隻動用了一到三樓,我準備自己開間進出口公司,處理公司的一些單據也接接外單,四樓有一千多個平方雜物搬空以後,就可以整個平麵都動工裝潢建新公司。”他往椅背上靠,看著對方。

開進出口公司的想法,他已經得到父親的支持。

那即是他一個人的公司,又可以掌控住公司內部的所有外單。

“你對設計上,有什麽想法呢?”邱首席是肯定趕不上了解客人的想法了,段馭辰隻好和他先溝通,把細節一一記下來。

他看著他,笑了一下。

見對方不說話,段馭辰翻開設計簿,取出鋼筆,主動問,“你喜歡簡單風格,還是精致華麗一點?”

“你覺得,我會喜歡哪種風格?”他攤攤手,“你們設計師,不是最能摸準別人的心思,攻城略地、占為己用?”了不起啊,居然能做邱浩的助理,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爬上這位置。

他是不是用錯成語了?

段馭辰覺得,自己遇見了莫名奇妙的客戶。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哪種風格,你可以多做幾種,讓我選擇。”他不冷不熱。

“那您喜歡哪種顏色呢?”段馭辰又問。

他盯著對方的那張比明星還明星的俊臉,緩慢回答,“黑色、白色,我都喜歡,隻是我最討厭華而不實的顏色!”

很好,有說等於沒說。

段馭辰深呼吸一口氣,忍耐,“那辦公桌呢,你喜歡L形設計?還是其他?”

“都行,隻要順眼。”他簡單回答。

他伸手,製止對方拿畫本給他過目。

段馭辰有種被人在刁難的感覺。

展岩重新靠著椅背,很簡練幹脆:“你自己去四樓逛逛,然後自行揣摩設計風格,一周後,把設計稿給我過目。”其他的,他不想多談了。

自行揣摩?段馭辰眉頭一蹙,即使再難纏的客戶,也從來不會做這種要求。

看來,他不僅得工作量提高十倍以上,還得讓首席批評。

隻是,這種情況下再堅持也沒有作用,段馭辰隻能合上設計簿。

“好,我會多做幾張設計圖,供您選擇,希望能讓您滿意。”

展岩眸也不多抬,一副送客的樣子,“五號或六號我有空,你去秘書那約個時間。”他怕對方再待下去,他會說出更難聽的話。

他以前性格是屬於比較大度不愛計較,但是不代表傻氣到可以對捅他刀子的情敵客客氣氣。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他不耍他的話,對不起自己!

五號或六號?

“不好意思,展先生,我們能改個日期嗎?”段馭辰不卑不亢地問。

五一勞動節一到四號他有個工程得盯進,必須加班,接下的三天放假,他已經安排好計劃。

“理由。”

“我去北京探望女朋友。”段馭辰不隱瞞。

去北京探望女朋友?

這回,展岩很想很想失笑。

“好啊,那就八號。”沒有多考慮,他馬上答應。

他等著看某個傻瓜去闖空城計。

事實的真相,他守信不會說,需要這個人自己去挖掘!

展岩突然發現,自己心情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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