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讓他生不如死

陳方敘當天下午就從下屬那裏得知蘇洵替蘇縉抵罪並接受審判的事情。

掛了電話,他站在白色冗長的醫院走廊上,眼中掠過一抹陰戾的暗芒。

那個蘇縉,不會以為有人替他頂罪,他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吧!

哼,出來更好,出來了,他才可以放手跟他好好算算賬!

陳方敘隨即排出了秦氏暗勢力的高級特衛成員,隻要蘇縉從看守所裏出來,絕對不會留他到第二天……

今天,是沈從離開的第四天。

童臻也昏迷了四天。

童母說,小圓子似乎知道了什麽,哭著鬧著要來醫院,童遇還沒來得及回去。

在處理完沈從的事情之後,沈市長一病不起,他便留下照顧著。

此時童母實在拗不過小圓子,將沈從離開的事情告訴了他之後,那孩子就不見了。

正當童母著急地給陳方敘打電話問他小圓子有沒有去醫院的時候,陳方敘轉身之際,就瞧見那孩子正在長廊盡頭的拐角,伸出了一個小腦袋,偷偷地瞄著他。

“他在我這兒,您不用擔心。”

陳方敘安慰了童母幾句,然後抬手對遠處的小圓子招了招手,“過來。”他說。

小圓子躊躇了一下,還是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姥姥說小爹去世了,是真的嗎?”

他走到陳方敘麵前,仰頭望著他,麵上強裝作冷靜,沒等陳方敘回答他,他的眼眶就先紅了。

“肯定沒有,姥姥肯定是騙我的,小爹那麽厲害,不可能輕易就……”

小圓子忽然說不下去,似乎被噎了一下。

陳方敘低眸望著他,蹲下身去,細細打量著。

這個看起來靈動美好的小男孩,是他跟童臻的孩子,很熟悉,卻也有些說不出的陌生。

或許是因為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也或許,是跟孩子相聚的時間太少,小圓子似乎沒有以前那樣親近他。

意識到這種狀況的陳方敘,有些懊惱。

他到底都做了什麽,夫人也好,孩子也好,父親的遺願也好,他竟是都沒能顧全的了。

他伸手想要將小圓子擁進懷裏,孩子卻後退兩步,朝他身後的病房跑去了。

小圓子的記性很好,他很快找到了沈從住過的那間病房。

隻是,那裏哪兒還有沈從的影子。

小圓子怔怔地站在病房門口,望著裏麵已經完全消毒換了新器具和用品的病房,良久,他忽然撲到病**大哭起來。

陳方敘的沉默,還有空出來的病房,終於讓他意識到,他那位無所不能的小爹,真的不在了。

他手裏緊緊握著沈從給他的那枚銀色牌子,他來的時候還覺得,肯定是姥姥怕他又亂跑,故意嚇他的,他想著,萬一又有人攔他,他還可以用這個牌子進去,探望小爹。

在看到病房門口空無一人的時候,他心裏就害怕了。

小爹病房外麵一直有著穿筆挺軍裝的守衛,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他的小爹,也肯定不在裏麵了……

陳方敘站在門口,望著趴在**哭的一塌糊塗的小圓子。

這種時候,任何的安慰都會顯得多餘,他不想卻不得不承認,沈從為小圓子做的,遠遠比他要多的多。

小圓子跟沈從的感情如此深厚,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孩子尚且如此,又何況是知冷知熱的大人……

不知過了多久,等孩子哭累了,他上前擦了擦孩子的臉,抱他起來。

“爸爸,我討厭你。”

小圓子瞪著一雙紅的像小兔子的眼睛,盯著陳方敘,一字一句地說。

聞,陳方敘心中一緊,卻沒有說話。

“你為什麽要讓媽媽回來?為什麽讓小爹去保護她?應該保護媽媽的是你!你為什麽讓小爹去!讓小爹……”

小圓子狠狠地抽泣了一下,一時噎住了,咳嗽了起來。

陳方敘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給他順好了氣,這才低聲說,“是爸爸的錯,該離開的那個人,也是爸爸……”

如果是他的話,或許,他們不會那麽傷心吧。

陳方敘苦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他咎由自取。

沈從不會回來,童臻,也不會回來了……

話音落下,小圓子愣了愣,隨後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希望爸爸出意外,媽媽也不希望,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為什麽總有人要加害我跟媽媽,我們做錯了什麽嗎?”

做錯了什麽……

做錯了什麽?

陳方敘緊緊擁著孩子,眼眸藏著童臻和孩子分明是那麽善良,那麽避世,從來不曾招惹過誰,引來這一切麻煩和災難的那個人,是他……

“爸爸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你們。”

他將小圓子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裏,在他溫熱的額頭上親了親,“爸爸對不起你們……”

“可是小爹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圓子又忍不住抽泣起來。

聞,陳方敘眼神微滯,是啊,無論他再做什麽,已經失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我們去看看媽媽好不好?”

陳方敘輕聲說,小圓子點了點頭,自己抹去了一把眼淚,問他,“媽媽也生病了嗎?”

“嗯。”

“爸爸,以後我想當醫生,當最厲害的醫生!”小圓子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好。”

“那你不會像爺爺逼你那樣,也逼我繼承你的家業吧?”小圓子又抹了一把鼻涕泡,一臉認真道。

“不會。”

“說話算話,我一定要成為最厲害的醫生,比媽媽更厲害的醫生!”

那樣的話,如果遇到像小爹那麽好的人受傷的時候,就不會讓他在病痛的折磨中離開人世了……

兩人走到病房門口,陳方敘將小圓子放下,抬手要打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心裏忽然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陳方敘立刻推開門,白色的病**果然沒有了童臻的影子。

“不好……”

他隨即打電話給助理,讓他立刻調出在附近暗守的人去尋找童臻,然後抱著小圓子隨即離開了醫院。

童臻走了。

沒有留下隻字片語,恍若人間蒸發……

陳方敘立即派人滿世界地尋找童臻,但正在這時候,蘇縉卻從看守所出來了。

蘇致早知道陳方敘肯定會派人圍堵,所以他也做了準備,加派許多人手前去接應蘇縉。

他沒想到的是,他的人還沒到達接應地點的時候,就被全部陳方敘的人控製了起來,並冒充他的人,將蘇縉接走了。

蘇致得知之後,當即怒火中燒,砸了大半個辦公室。

他好不容易托盡了關係,輔助蘇洵去頂罪,想保住自己的親生兒子,沒想到還是被陳方敘先下了手。

他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眼下秦氏集團死撐,然而他們的集團也已經不容樂觀,再這樣下去隻能兩敗俱傷,而且蘇縉還在他的手裏。

想要將蘇縉從他手中弄出來,除非……

他想到了陳方敘的夫人和孩子,但又得知他們早已分開,至於那個孩子,已經被陳方敘嚴密保護起來,根本無從下手。

就在他焦灼地想著辦法的時候,助理敲了敲門。

“進來!”

他煩躁看向抱了一個保鮮泡沫箱的助理,“什麽東西?”

“不知道,上麵沒有寄件人,但寫著讓您一定要親自打開,說是跟您的……兒子有關係。”

助理抱著泡沫箱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聞,蘇致微微擰眉,“放下吧!”

助理如獲大赦,放下泡沫箱趕緊出去了。蘇致走到桌前,盯著那個泡沫箱子,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拿了彈簧刀,將封住泡沫箱的膠帶劃開。

打開蓋子的時候,裏麵一股子冷氣衝了出來,看來裏麵放了不少冰塊。

裏麵的東西用白色布包裹了起來,隱隱透出了血色,蘇致愣了一下,心髒忽然狂跳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長尺,將那浸著血色的白布挑開了去。

當他看清白布下麵覆蓋著的東西的時候,頓時臉色一白,驟然瞪大了眼睛,手中長尺落地……

他緊緊地捂住胸口,另一隻手險險地扶住桌角,險些摔倒。

敲門聲又響了,助理又抱了一隻白色泡沫箱進來,一臉無辜地看向臉色難堪的蘇致。

“老板,還有一箱,也沒有寄件人,也要您親自……”

“滾!滾出去!”

助理還沒說完,蘇致便聲色俱厲嗬斥道,助理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泡沫箱離開了。

蘇致盯著靠近門口的另一隻白色泡沫箱,良久,他親自上前,動作緩慢地將那泡沫箱抱起來,放在桌上,打開。

“嘔……”

他惡心地幹嘔了起來,扶著桌子,幹嘔了幾聲後,吐的一塌糊塗。

那兩個箱子裏麵,赫然放著一隻手掌,和一隻腳掌。

……

a市的初雪化了沒幾天,天色又陰沉了下來。

這個冬天比往年來的早了些,也比往年更冷……

陰氣森森的地下室,陳方敘麵無表情地坐在一方木椅上,麵前是被鐵鉤吊起來,早已昏厥的蘇縉。

“治好他。”

薄唇中淡淡吐出涼薄的三個字,陳方敘緩緩起身,走出了地下室。

身後頷首領命的,是新任秦氏暗勢力副手,魏立。

這新任副手是陳方敘親自挑選,人雖年輕,卻嚴謹老練,聰明活絡。

更重要的是,他做事幹脆利落、心狠手辣,區別於前兩人副手的兒女情長,這位副手可謂是十分無情,心慈手軟跟他是搭不上邊的。

蘇縉落到他手裏,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十分清楚,陳方敘下令治好蘇縉,不過是想讓他繼續生不如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