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冷淡的開始

“她心裏從來沒有你,她也不愛你,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愛!”

“你會很累的,你想要跟她分開,讓她離開,你已經不愛她了……”

“你會找到更好的人,離開她吧,你不愛她了,讓她從你的實現裏消失,你可以看到比她更好的女人……”

安靜的辦公室裏回響著李傾心幽幽的聲音,恍若暗夜中由遠及近的風鈴聲,悅耳動聽,卻又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陳方敘醒了。

落地窗外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李傾心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翻看著時尚雜誌,聽見響動,她抬起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書。

“陳老板,你醒啦。”她笑著起身,“我去給你倒杯水。”

陳方敘的目光茫然地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好半天才恢複些許的神智,他抬手揉了揉有些昏沉沉的眉心,從沙發上坐起身來。

“幾點了?”他問。

李傾心看了一眼腕表,“九點一刻。”

“什麽?”

陳方敘皺眉,他竟然睡了這麽久?

李傾心將水遞上前,“喝些水清醒清醒,今天晚上回去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明天你的感覺會好很多。”

聞言,陳方敘抬眸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發地坐在後桌,趙啟倒覺得有些不太習慣了,頻頻從後視鏡中暗中觀察他的臉色。

可惜,陳方敘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就那麽深沉地望著窗外出神,跟白天一點就著的暴躁模式簡直是天差地別。

趙啟心中對李傾心暗暗讚歎,那個漂亮女人果真是有些本事的。

他曾經以為他們老板的怒火就隻有夫人一個人才能熄滅呢,沒想到李傾心也很有手段嘛。

一直將人送到家,趙啟始終都沒再聽見陳方敘講過一個字,不過,他雖然不生氣了,可是也不開心,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麽,他這個旁觀者自然是清楚的。

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幫到老板,感情上的事情,隻能看老板自己了……

站在門口目送陳方敘走進客廳之後,趙啟這才離開。

此時陳方敘站在客廳,望著空****的客廳,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

“童臻還沒回來?”

他問正迎上前接過他外套的保姆。

保姆搖了搖頭,“中午去照顧夫人的時候,醫生說還要留院觀察兩天,暫時不能回來。”

“嗯。”

陳方敘淡淡地應了一聲。

看到他這般反應,保姆很是奇怪,平日裏夫人有個小磕小碰的,先生都火急火燎的樣子,為什麽這兩天都住院了,他反而看都不去看一眼?

“那個……先生,您不去醫院看看夫人麽?”保姆忍不住問道。

陳方敘斜眸看向她,“我為什麽要去看她?”

“哎?”

保姆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微微挑眉,下意識地問道“夫人受傷了在住院,您不要去看看麽?”

“我為什麽要去看她,她做錯事情,說錯話,就應該吃點苦頭。”

陳方敘冷冷地說。

聞言,保姆瞪大了眼睛,將外套拿走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陳方敘的臉色,發現竟是陰沉的可怕

保姆不由地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多問了。

陳方敘麵無表情的上樓,走到臥房門口的時候,頓了頓腳步,往童臻之前住過的客房看了一眼,也僅僅是兩秒的時間,便很快收回目光,走進了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

童臻出院的那天,申叢開了個小破車過來,招兒招手,像是街邊拉客的出租車老司機。

“上車。”他說。

“怎麽是你過來了?”

童臻打開車門,坐上來之後左右打量著這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舊車。

“怎麽,難道還等陳老板開著豪車來接你?”申叢揶揄道,“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回去了。”

“為什麽?”

童臻剛問完,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白癡的問題,還能為什麽,陳方敘都對她下狠手了,還問為什麽?

這樣的人在身邊,簡直就是一個,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將她炸個粉身碎骨!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但是一個男人能這麽對你,隻能說明他要麽很恨你,要麽很在乎你。”

申叢一邊開車,一邊跟她嘮嗑了起來。

聞言,童臻嗤笑一聲,反過來揶揄他,“說的好像你很懂似的,還分析起來了。”

申叢低哼一聲,沒再說話。

事實上,童臻雖然嘴上懟他,心裏還是挺認同他說的。

凱裏之前也說過,正是因為陳方敘過於在乎她,已經將她深深刻在心底,成為他強大精神支柱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才會在失去之後發生了一些異常……

所以,她也明白陳方敘對她的感情,正是因為太愛,才會因愛生恨。

她輕輕歎息一聲,心裏隻希望陳方敘能快點好起來,回到以前的那個他,現在的那個危險的他,太可怕,太陌生了……

回去的時候,說巧不巧,陳方敘剛好從公司回來,兩輛車在大門外對比鮮明。

陳方敘下車,往這邊看了過來,童臻愣了下,推門的動作變得慢了些,不料申叢已經下車走到她這邊,幫她將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夫人請下車。”

他微微俯身,畢恭畢敬的樣子,跟一名別的安保隊成員毫無差別。

童臻內心無奈哀歎,就不能晚一會兒再說?

她下車後站在車邊,似有意無意地看向陳方敘,卻瞥見他麵無表情地轉身進去的樣子。

童臻怔住,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那果真是陳方敘?那種淡漠……甚至帶著些不屑的,看她的眼神,真的是陳方敘本尊?

這跟前些天還小心翼翼地對待她的那個陳方敘,反差不要太大,童臻險些有些適應不過來。

心裏酸酸地想,別哪天將陳方敘給治好了,她卻變成了精神分裂……

走進客廳的時候,陳方敘已經上樓了,凱裏一如既往地坐在窗邊喝茶看書,悠閑的像個退休老幹部。

見童臻麵色複雜地走過來,凱裏放下手裏的書,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怎麽,是不是感覺心理落差挺大的?”他笑道。

“有一點兒……”

童臻誠實的地說,坐他對麵坐了下來,保姆遞上來了一杯熱牛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同情。

“精神科還是真是個神奇的學術。”她突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聞言,凱裏嗤笑,“你想學?”

“不想,我對控製別人的精神行為和精神狀態沒那麽感興趣。”童臻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家夥倒是好像很樂在其中……

“哦?難道,你覺得那樣做事精神科醫生的惡趣味?”

凱裏半開玩笑道,“其實你並不真正了解這門學科,並且你知道的很片麵,然而事實上,精神科醫生的壓力還是很大,一不小心……就會被一些難搞的病人給同化,你看看你現在,已經被陳方敘給影響到了,不是麽?”

“什麽意思?你是說,跟精神異常的人在一起久了,也會變成精神異常的人?”

童臻挑眉,她對精神科研究甚少,的確也如凱裏所說,可能看到的都是一些表麵的問題,更深層次的東西,也隻有專業的人才能解惑。

“尼采說過,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凱裏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輕易地捕捉到那雙黑亮眼睛裏的憂鬱和不安,他說,“你已經開始搞不清楚,陳方敘到底愛不愛你,他對你的心倒是是不是如他表現的那般,你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曾經真的想殺了你。”

童臻呆呆地望著他,心裏忽然有種被人挖空的不安感,她輕咳了一聲,知道自己在他這位精神專家麵前的掩藏是毫無用處的,索性也不再掩藏。

“你說的沒錯,隻是……我更加好奇,為什麽你跟惡龍纏鬥了那麽久,卻沒有變成惡龍呢?”

童臻問,她雖然不涉及這一領域,但也聽說過很多精神科醫生和心理學家的心理健康狀態堪憂。

可是反觀凱裏,他倒是正常的人,不,比正常人還要正常,看上去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那是因為我已經百煉成鋼,成為了龍騎士了,哈哈……”

他笑了起來,隨後抿了一口清茶,然後將手邊的一盒巧克力推到她麵前。

“我不指望你像我一樣波瀾不驚,但至少,不要被陳方敘這潭深淵給卷進去了。”

童臻望著他,伸手拿了一塊巧克力放進了口中,甜中微苦,是她喜歡的口味,她點了點頭,有些感激地看向凱裏。

“謝謝你。”她說。

似乎是在謝他的巧克力,也似乎是在謝謝他方才一番不驚波瀾的開導。

他在暗示她,陳方敘在精神異常的情況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並非是他的真實想法,讓她不要往心裏去。

“不過,我們是不是還有一筆賬沒算?”

童臻吃完巧克力,目光涼涼地看向凱裏。

“什麽?”凱裏一頭霧水地看向她。

“你那天下來那麽晚,不會是故意的吧?”童臻微微眯起眼睛,審視地望著他。

聞言,凱裏連連擺手,“不不不,你看,你又想多了,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啊,我怎麽可能會是故意的呢?你瞧瞧你跟陳方敘在一起久了,也開始精神異常了吧?”

“你就是故意的!”

“我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