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陸施施被蛇咬了

清明的景色總是令人感覺有幾分淒迷。

一行人將車子停在了山腳,步行著往山上的陳家祖墳進發。

童臻悶聲不響地跟在陳方敘身後,亦步亦趨,就怕迷路。

這大荒山的,要是落了單,那就滲人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童臻隻覺得燥熱的胸口突然被一襲涼爽山風撲來,心裏的鬱悶一下子煙消雲散。

再看陳方敘,已經蹲下身子和陳管家清理墳前的雜草了,姿勢從容熟練,神色矜冷專注。

嘖嘖,就是有些人,他腳上踩著泥巴,頭頂沾著落葉,可一舉一動間,還是有股說不出的貴氣。

童臻正歪著頭欣賞,就聽見一邊幫忙的陸施施啊的一聲,她循聲望去,隻看到一條黑色尾巴嗖地一下鑽進了草叢裏。

“少爺,施施讓毒蛇咬了。”陳管家年過半百,但遇到這種事,還是有些慌神的。

陳方敘二話不說,從祭品擔子裏扯過綁東西的繩子,給陸施施的腳上綁緊了,然後一個橫抱,把她抱了起來。

“陳叔,你給我看著點兒童臻,我先帶她去醫院。”陳方敘神色自若,可皺緊的眉頭和微微急促的語調,童臻還是不難看出,他在緊張。

他抱著陸施施跟愣在一邊兒的童臻擦身而過,連半分眼神都沒給童臻,隻冷著聲音道:“你小心點兒。”

童臻木木地哦了一聲。

轉而,她便聽見他難得生硬地安慰著:“施施,別怕,沒事的。”

其實他溫和的嗓音是多麽好聽,悅耳獨特,低沉醇厚,不過那麽一句,久久回**在童臻耳畔,任由山頂肆意的山風也吹不散……

陳家祖墳很多,今天分了幾撥出去的,他們這行,陳方敘下山了,隻能童臻代表著三跪九叩,一個流程下來,她的迷彩褲子上全是泥土。

下山的時候,陳管家挑著祭品在前頭走,童臻亦步亦趨地跟著。

她被咬陸施施那條蛇嚇得不輕,走路都不敢腳到地,就怕腳下的雜草突然竄出來一條蛇……

好不容易走到山下平坦大道,累慘了的童臻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尼瑪車子被陳方敘開走了!

所以——她還得和陳叔步行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回去!

我的個天啊……她穿著高筒軍靴的腳已經痛得麻木了……

幸好,童臻的運氣沒那麽差。她才走了十幾分鍾,就看到前麵路口有輛車子在調頭,是輛白色的越野奔馳。

童臻急忙衝過去,趁著車子還沒有開動,猛地敲了敲車窗。

車窗很快搖了下來,露出一張英俊絕倫的側臉。

“有事嗎?”年輕男人的聲音淡靜無瀾卻帶著一絲謙和。

童臻露出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大眼眨巴了兩下,聲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先生,順路到桃園路嗎?能不能麻煩捎我們一程,我走得腿都要斷了。”

男主英挺硬氣的劍眉微微斂了起來,本想拒絕的,可童臻沾了幾滴汗水的臉蛋被熱得熏紅,清純動人的模樣,一時間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的心間。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開了車門鎖,淡淡地點頭道:“正好順路,上車吧。”

童臻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轉身招呼陳管家:“陳叔,這位先生剛好去桃園路,坐個順風車吧。”

陳管家十分客氣地上了車,刻板地道謝:“麻煩先生了,我們是城北陳家的人,先生方便留個名號嗎?陳家自當拜謝。”

童臻一聽陳管家這話就頭痛,十分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哎,陳叔你還以為民國呢,人家不過是好心讓我們坐個便車而已,你別弄得緊張兮兮的。”

她微微撅唇又不敢抱怨的模樣透過了後視鏡,一分不差地落在陸之言的眼中。

“這位小姐說的是,老先生不要太介懷。”陸之言的聲音比陳方敘的聲音多了一絲柔和的人情味,聽起來更為悅耳。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童臻心裏記起這樣一句話,臉上微微一紅,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她的腳真的走不動了,為了舒適,臉皮它算個老幾啊?

因為陳管家剛才提及了自己是陳家的人,陸之言還特意將車子開到了陳宅的花園門口,十分妥當周到。

下車的時候,陳叔自然又是文縐縐的千恩萬謝,看得童臻牙齒都酸了。

“夫人,少爺和陸小姐還在醫院裏,你要不要去看看?”陳叔放好東西後,忽然對著童臻來一句。

有啥好看的嘛……童臻心裏腹誹,她累了一天,隻想睡覺好嗎?

可是對著陳叔憂心忡忡的眼神,一向心軟的她又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隻能幹笑著回應道:“那我先去換身衣服。”

等她換掉登山那套裝備下來,陳叔居然還準備了兩個飯盒遞給她:“這是飯菜,少爺他們都還沒我吃午飯,你順手拿去吧。”

童臻簡直覺得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都要氣得冒煙了。

特麽的,她也沒吃好嗎?她也餓好嗎?合著陳叔,就是把她當小工使喚了?

怎麽能這麽偏心呢!早知道剛才讓那位帥哥不捎他了!

童臻心裏活動一連串,可麵上也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滿。

她木納地接過兩個飯盒,低聲地哦了一聲,問了地址,拿著鑰匙就出去了。

直到上了車子,她一腳踩下油門,才露出一絲忿忿不平的神色。

“特麽的!真是氣死老娘了!”童臻低聲罵了一聲,恨恨地擺了擺方向盤,暗暗下定決心——等陳方敘那個麵癱再出去辦公,她鐵定要再去找幾個男公關!

一定要比他年輕,比他身材好,比他技術好!不給他戴多幾頂綠油油的帽子!她就不姓童!

童臻一路意**,不知不覺就到了軍區醫院。

停好車子,她拎著飯盒直奔555病房,走了大半天山路的雙腳,哪怕現在穿了舒適的平底鞋,還是覺得有些痛。

童臻來到病房門口,抬手敲了敲房門。

“請進。”陳方敘低沉壓抑的聲音冷漠淡靜,童臻本來就鬱悶的心情,此時更鬱悶了。

她推開病房門,抬頭掠了一眼滿是消毒藥水味道的房間,腳步頓時頓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