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清不楚的隔閡
她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出來，走到鬧市中心，寬敞的商業廣場放著音樂，一群大媽在扭動著身姿，跳起了廣場舞。
顧小染被大屏電視上的廣告吸引了，停下腳步盯著電視看了幾分鍾。
耳邊回**的是鳳凰傳奇的最炫民族風，眼裏卻是電視屏幕廣告。
電視上動畫版的暖嘟嘟坐在長椅上，長椅邊上一棵楓葉樹從春到冬四季的變化，到了秋天的，落下一圈紅楓葉在地，它跳下凳子，笨拙移動它胖嘟嘟的身體，撿起，上麵寫著一行字：
四季依舊，你我未曾相知。
顧小染眼眶微濕，五味陳雜，這也是他們之間的距離。
顧小染看得出神，停留了十幾分鍾才轉過身，也許正如上麵所說，能相識不能相知。
她低著頭，淡淡的失落感壓在心頭悶悶的，走了幾步，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眼前，眼神一怔，抬起頭來看到楚沐立在那裏，目光清冷的看著她。
這刻，時間都定格在這一刻。
這是顧小染從未預料過的場景，她覺得和楚沐今生隻能沉默相對。
楚沐穿著一身卡其色大衣，裏麵還是那套和顧望搭配一起的白色西裝，栗色的碎發遮住了他眼裏的銳利，薄唇緊抿著，有些嚴肅。
顧小染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緊張的盯著他冷峻的臉龐，仿佛過往的人群早消失了，眼裏隻有他的身影。
“他是誰？”
楚沐手插著口袋，眉頭緊皺，嘴裏蹦出一句質問的話語。
顧小染早已忘記了開口，一顆心狂跳不止。
楚沐見她不做聲，麵色愈加冷漠，兩三步的走過來扯著她的手臂往人少的地方過去。
顧小染預料不及，加上他的步伐很快，好幾次險些摔倒。
兜兜轉轉不知抓著她走了多久，楚沐鬆開了她的手，往牆上一甩。
顧小染喘息著，腳步不穩，撞到了牆上。
嘶！
腳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咧著嘴吸氣，忍住，扶著牆轉過身來。
一道黑影立即遮住了她的視線，重重的鼻息聲從頭頂傳來，他的身軀緊貼住她，熟悉的氣味，陌生的感覺。
他和她之間早不是當年，不管怎樣做都充滿著怨恨。
“我問你，他是誰？”
顧小染目光平視，盯著他的胸口，不敢和他對視。
“你說的他，是誰？”顧小染反問。
他們之間的對話單薄，每一句都那麽無力。
楚沐默不作聲。
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顧小染別過頭，不想接觸他充滿怨恨的眼睛。
這是他們的高中學校，她和楚沐三年的校園時光都寫在了這間教室裏。
楚沐見她逃避，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褪去了平時的溫柔，“你真是犯賤，才離開多久，就迫不及待的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你就這麽急缺男人？”
“……”顧小染不知如何開口。
他這樣說是什麽意思？還在意她？
當初楚沐和她分手不到一個月，就和顧望在一起，她悲痛過，也覺得很意外。
顧望喜歡他，她很早就知情，可是她想不到一向不喜歡顧望的楚沐會答應和她在一起。
他有什麽資格說她？
顧小染唇瓣都在顫抖，眼眶不知不覺的濕潤了。
“楚沐，你別這樣質問我，我不欠你什麽，所以沒必要和你解釋。”
她從來都不欠他的。
楚沐手指握得緊緊的，怒氣未消，似乎在強烈的壓抑自己，“對，是我忘了，你從來不屑於解釋，清高得很，怎麽，如今攀上大款就輕賤自己了，顧小染，你變了。”
楚沐的嘲笑的話語讓她心中一痛，這應該是他們五年之間最長的一次談話了。
可說的每一句都無比的殘忍。
“那你呢？”顧小染抵著牆壁，努力穩住自己的身體。
她怕她支撐不住，沒有足夠的勇氣。
“你和顧望在一起沒想過我的感受，憑什麽來管我？”
顧小染臉色難看，凝視著他，那刻，楚沐的瞳孔裏並射出一抹寒意。
“那是你自找的！”
仿佛他清冷的目光散發出無數把冷箭，穿刺了她的心髒，千瘡百孔。
顧小染臉色刷白，眼眸裏有些點點淚光。
還是避免不了！
她倔強的別過頭，聽到他如此絕情的話語，不免心寒。
沒關係，她早就習慣了才對，已經麻木了，就算再怎麽難受，她也經曆過，還怕這一次嗎？
“現在和我說這些有用嗎？別讓我覺得你還放不下。“顧小染裝作無事，清澈的眼眸質疑，她知道楚沐會知難而退。
“嗬嗬”
果然，他冷笑一聲，鬆開了手，退了兩三步，“錯了，我早就放下了，不然我怎麽忍得住！”
“那恭喜你，即將成為我的妹夫。”顧小染帶上虛偽的麵具，咬牙切齒的說道。
她寧願斷得幹脆，也不願卑微如蟻。
聞言，楚沐身體怔了怔，眼眸一凝，像是清醒了過來，目光停留在顧小染的臉看了半天，最後輕笑了兩聲。
“謝謝，今天是作為妹夫的關心。”
楚沐頎長的身影往後退，嘲諷一笑，眼角都是冷意。
來不及反應，他已經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蕭條，孤寂，似乎有著她看不懂的哀傷。
顧小染手上一道一道紅印，可見楚沐剛才的力氣之大。
待到楚沐離開了教室，顧小染才敢讓眼淚落下，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襟，仿佛鬆了口氣。
她總覺得世間再也沒有能把他們分開的事，那時候多天真，失去的時候又痛不欲生。
現在想想，不是有情人就能終成眷屬，不是每一段姻緣都是彼此相愛，沒有誰會為了一段無結果的感情堅持一輩子。
顧小染扶著課桌慢慢移動，找到了她曾經坐過的位置。她一直都是靠窗坐，牆上有著許多人的小秘密。
比如誰喜歡誰，誰討厭誰。
顧小染仔細尋找著她曾寫過的一句話：阿楚，畢業之後，我嫁你。
手指拂過那些斑駁的字跡，就像塵埃泯滅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
夜幕降臨，微風輕輕吹過，顧小染在這間教室坐了很久，久到她忘記了時間。
靜謐的教室很空**，她掏出了手機，想找個人過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