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年三十

那次車禍,年司曜以為自己鐵定沒救了,他帶著絕望的心情去迎接死神。 然而他的身體除了脾髒大出血外,並沒有受到其他重傷。

在蘇熙的精心照料下,年司曜很快就康複了,原本他的身體複原能力就要比一般人強。有時候他甚至很討厭這種快於常人的修複能力,讓他少了一個讓蘇熙在意的理由。

而往日裏身體壯如牛的傅越澤,卻足足在醫院躺了兩三個月,比他還要久。在後來年司曜才了解到傅越澤已經沒有以前那般健壯,這讓年司曜在心裏有些小小的羨慕。

每每看到蘇熙那般關切傅越澤的眼神,他心裏就忍不住的嫉妒,他甚至能感覺到,傅越澤的每一分疼痛都同樣痛在蘇熙的心上。

如果有人能這樣感同身受的對待自己那就好了,年司曜心中盡管如此期盼著,但他很清楚如果那人不是蘇熙,那他並不需要這樣的感動。

據說傅越澤早幾天前便已經出院了,因為大過年還在醫院待著很晦氣,盡管傅越澤出院了,但蘇熙卻沒有回到年宅。

既然蘇熙不回年宅,那她一定是去了傅越澤的城南別墅。

偌大的年宅有孤寂的年司曜,還要一直追問“媽媽什麽時候回來”的年星辰。

沒有蘇熙的年宅,無論年司曜身邊圍繞多少人,他都覺得寂寥冷清,他對今年的春節已經絕望,一個沒有人情味的節日。

城南別墅,此時格外喜慶,張燈結彩。傅越澤忙上忙下,親自布置別墅,因為今年有蘇熙在,他要好好準備準備。

蘇熙好幾次想要與傅越澤提會年宅過節的打算,都每次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傅越澤直接打斷,根本不給她機會說完整。

早前蘇熙答應與傅越澤回城南別墅,就是為了現在做鋪墊,她無法做到讓年司曜獨自一人過春節。

目前,她和年司曜還沒有正式離婚,他們依舊是名義上的夫妻,那又做妻子的丟下丈夫孩子在別人家過節的道理。

今天已經是大年三十,蘇熙想著再不開口就真的沒機會開口了,每每看到傅越澤為春節費盡心事,她就說不出回年宅的話。

傅越澤一邊指揮著人們掛燈籠,一邊扭過頭來,對著蘇熙溫暖的笑著。

“傅越澤,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蘇熙硬著頭皮說道。

不大不小的聲音,一字不漏的傳到了傅越澤的耳裏,他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今年他計劃將別墅裝扮的古風古色,要為蘇熙留下一個難忘的春節。

“稍等一下,這邊就差一個燈籠。”傅越澤滿心歡喜的回道。

記憶中他都沒有好好與蘇熙過過春節,春節可是中國傳統節日中最重要的一個節日,他一定要為蘇熙送上濃濃的年味。

這段時間,他每每一睜眼就能看到蘇熙,這感覺無比美好,美好的都不真實,他想要一直沉浸在這種喜悅中。

“左邊,再往左邊一點。”傅越澤盡心盡力的指揮著,有些事情他要親力親為才放心。

傅越澤嘴角揚起的弧度感染了蘇熙,極少在傅越澤身上見到輕鬆自在的情緒,此時帶著笑意的傅越澤多麽難能可貴。

終於傅越澤忙完了手上的工作,蘇熙立馬貼心的為傅越澤地上手帕,“擦擦汗。”

兩個人宛如相處多年的恩愛夫妻,蘇梓軒在一旁按下了快門,偷偷記錄這溫馨的一幕。

自從傅越澤獎勵蘇梓軒相機後,他沒事就搗鼓這玩意。

“哢擦”一聲,蘇熙和傅越澤幾乎同時看向聲源處,蘇梓軒吐了吐舌頭,俏皮地笑著,嘴角上揚的弧度與傅越澤如出一轍。

蘇梓軒晃動著手中的相機,炫耀的說道:“已經拍夠一百張咯!”他打算在情人節的時候,為爸媽送上一本由她親手製作的相冊。

雖說他拍照目前並沒有什麽水準,但他相信他可以越來越好,更何況相冊裏有著他滿滿的愛意,相信傅越澤和蘇熙一定會喜歡的。

因為蘇梓軒的幹擾,剛要出口的話又再次咽了下去,蘇熙幾欲開口最終都一一作罷。

很快就到午飯的時間,蘇熙渾渾噩噩的陪著年司曜和蘇梓軒用完午餐,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卻那麽難以啟齒,看來隻能爭取晚飯前回年宅。

下午,傅越澤和蘇梓軒興致盎然的玩起春聯,傅越澤一顯身手,他一氣嗬成刷刷的在春聯紙上寫下龍飛鳳舞的一行字。

原來傅越澤會書法,蘇熙又多了解到一點。

立在旁邊的蘇梓軒躍躍欲試的樣子,一副父慈子孝的場景。

因為有蘇熙在,所以一切都變得有意義了,以前不屑於做的事情,現在也做得很開心。

蘇熙不忍打擾他們父子倆的興致,她便在一旁安靜的等待,等一個時機。

再不回年宅,天就要黑了,年宅還有她的寶貝女兒年星辰,她怎麽忍心讓不去陪女兒過節。

趁著傅越澤閑下來的時間,蘇熙趕忙上前將傅越澤拉到一旁,他鄭重其事的說道:“我想回年宅。”還是不要鋪墊,直接說出來好。

原本嘴角還掛著笑的一張臉,瞬間就冷了下來,他準備了這麽久,沒想到在最後關頭,蘇熙竟然要求回年宅。想來蘇熙根本沒打算陪他過節,她肯定一早就打算好了。

一時間,傅越澤難以平複心中的落差。

“所以要拋下我和軒軒媽?”傅越澤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

“星辰還在家等著我過節,我已經好久沒有回年宅。”蘇熙有些別扭的說道,她現在已經裏外不是人。

傅越澤冷冷的笑了,果然一切沒有他想的那般美好,這才是現實,他又何必失落。

“既然你已經作出決定,那麽如你所願。”傅越澤一直刻意忽略蘇熙尚未離婚的現實,然而這個現實不時蹦出來提醒著他,讓他避無可避。

“抱歉,我會好好補償你的。”蘇熙隻能開著空頭支票,一直說著補償,就連蘇熙都迷茫了,到底要怎麽補償?

在蘇熙轉身的刹那,她聽到傅越澤在身後輕聲問道:“你和年司曜準備什麽時候離婚?”他不想這樣沒有準信的等著,他現在是何種身份,一個破壞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會,很快。”蘇熙咬了咬下唇,這個問題要盡快解決,再下去都要成她和傅越澤之間的隔閡。

年司曜百無聊賴的看向年宅常年鮮豔的花園,這裏的花兒一年四季好似常開不敗。無論外麵天氣多麽惡劣,年宅的花園內一直都保持著百花爭豔的假象。

花園中的花,有專人負責,每個季節都會植入不同花,能夠花開不敗也不過是那人照顧得好,花一年四季輪番換著來。

繞過花園再往前就能看見年宅的大門,忽地大門開了,大過節的除了債主還會有誰上門來。

年司曜的眼神被吸引了過去,他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子正緩緩駛進來,車子的駕駛位上端坐之人正是他心心所念的蘇熙。

他喜出望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也曾偷偷想過如果那場車禍再嚴重點,是不是就可以任性的賴在蘇熙身邊。然而沒有如果,他現在健健康康的佇立在年宅。

那場車禍根本改變不了什麽,年司曜胡亂的想著,或許當初蘇熙義無反顧的照料他,不過是因為處於對他的責任感。

在醫院的時候,他從蘇熙的眼裏看不到一絲愛意,他知道蘇熙將感情都留給了傅越澤。

盡管口口聲聲對餘琴說想要盡早與蘇熙離婚撇清關係,然而等到付諸行動的時候又常常會退縮。

在年司曜胡思亂想之際,蘇熙已經緩緩走來,伴隨著她的到來,一股梅香也隨之而來。她從花園走過,風衣上沾染了梅花的香氣,這種冷香一如麵前的蘇熙,清冷高傲卻又叫人渴望親近。

大廳裏無精打采的年星辰在看到蘇熙後,立馬來了精神,但很快年星辰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換做以往,她會雀躍的跑過去要蘇熙抱抱,但最終她隻是委屈的撇了撇嘴,隨後大哭了起來。

“哇,哇,哇……”一聲聲的啼哭,像是在申討蘇熙,誰讓蘇熙將她拋下這麽久。

蘇熙來不及和年司曜打招呼,她快步走到年星辰跟前,一把將年星辰抱到懷裏,嘴裏溫柔的哄著她,“星辰乖,不哭不哭,是誰欺負我的星辰寶貝了。”聽著年星辰的哭聲,蘇熙心都快碎了。

“是你,是你這個壞女人。”年星辰委屈的說道。

小小年紀已經懂得太多,年司曜落寞的背影她默默看在眼裏,蘇熙長時間不回家她默默記在心裏。她能感覺到爸媽之間的異樣,或許爸媽要分開了。

“別哭,別哭,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拋下星辰一個人。都怪媽媽,媽媽發誓以後都不會了。”蘇熙自責著,早熟的年星辰,讓蘇熙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拿她當一般小孩子對待。

該怎麽向三歲不到的孩子解釋離婚的事情,又該怎麽告訴她,她真正的父親是傅越澤這件事實。

當初一個衝動的決定,最後要讓孩子來為她的衝動買賬,蘇熙恨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