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胖子驚聲尖叫道:“啊”

大廳和酒吧裏的燈光設備多是完好的,李銳進來的時候,一路撳著開關,把能打開的燈具全都打開了。

吳胖子這一喊,一瞬間所有的燈全熄了。

但是世界卻並沒有變得漆黑一片。他沒有意識到,其實隻是因為這時候已經淩晨六點了。

在清清冷冷的半透明光線之中,吳胖子驚恐地看見窗口處人頭晃動,最恐怖的是,地板轟然開裂,莫名之物正在轟轟隆隆從地下升起來。

這個沒出息的胖子終於暈倒在地。

在醫院裏醒來之後他一直說胡話,被送到了心理康複中心接受精神病的早期治療。如果治得好,就沒事兒。治不好的話,恐怕就要送進精神病院。

直到2015年的1月1日元旦那天,吳昌碩終於戰勝了病魔,沒有被判定為精神分裂。

但這個可憐的胖子也沒有完完全全戰勝病魔,他還是有點神叨叨的,隻是沒有抓狂到要強製關進精神病醫院的那個程度。

吳昌浩接了哥哥出院,回到辦公室。

這兄弟倆經營的業務大家都知道其實就是變相的私家偵探所,不過,依照爸爸老吳留下的傳統,他們還是登記注冊為律師事務所,吳躍進和他的兩個兒子,都是考過了律師駕照的文化人。

他們深明大義,並不敢散播迷信言論。

於是吳昌浩關了店門,貼上了暫停營業的啟示,又在網上和手機上給新老客戶群發了致歉信息。

門窗緊閉,不再危及社會安全,也不再造成不良影響。現在,可以關起門來搞迷信了。

“哥究竟咋回事兒捏”

昌浩從娘胎裏出來的時候,比昌碩晚十五分鍾,屈居為弟弟。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怨念,這完全要怪娘親睡覺的姿勢不對,老人家當年多翻幾個身的話,興許先出來的就是昌浩了。

所以吳昌浩平生最重視的就是睡姿問題。

一邊提問,一邊伺候著哥哥擺出一個盡可能舒服的睡姿,在辦公室裏間的小**。私家偵探是24小時服務客戶的,正好雙胞胎兄弟可以輪流倒班,相互接力,正好可以經營一個7x24x365全年不間斷營業二十四小時通宵服務全年無休的業界優秀品牌。

兩個月前昌碩發瘋的時候,才是吳氏父子兄弟公司十多年來的第一次違背服務承諾。雖然違背了7x24年中無休的承諾,卻也沒有關門。昌浩獨自撐著。老吳雖然老了,偶爾也會過來幫忙。

新年元旦這天,為了親自照料哥哥,吳昌浩念在兄弟情深,視金錢如糞土,視兄弟為手足,終於不再堅持營業,關門歇業打烊。

昌浩心中為全年無休的資深品牌一朝被毀感到心酸難過,但是關門還是必須的。

在外人看來略覺奇怪的是,在昌碩躺在心理康複中心病**的時候,昌浩沒有關門,昌碩被醫生們判定為心理健康放回家來以後,昌浩反而歇業了。

吳昌浩當然自己不覺得奇怪了。

他意識到有大事情發生,而自己的孿生哥哥又神叨叨的說不清楚,或是嚇壞了不敢講。

這件事情目測起來,比蠅營狗苟地賺點吃飯打酒的錢,似乎更加要緊得多。

目測哥哥被嚇得可不輕啊

在縣醫院他沒敢講,在心理康複中心也沒敢講,在其他地方顯然也是不敢講的。要想聽他把事情統統說出來,就是需要給哥哥營造一個封閉和安全的密室環境。這樣他有可能獲得安定和安全的感覺,然後漸漸吐實。

這件事情牽涉到了李銳、林真、盧思聰、李思明、廖遠等人,這些都是大金主,這輩子有緣一次性跟這麽多大土豪打成一片,是多麽好的上進機會啊

人生難得幾回博豈容得吳昌碩你這慫包就這麽讓致富發達的寶貴曆史機遇,就這麽輕易從身邊溜走

所以吳昌浩才一心想要接過雷鋒手中的鋼槍,接過哥哥手裏的錄音筆和偷拍dv和手機照相機,勇敢地繼續戰鬥下去。

然後,當昌浩問起咋回事兒的時候,昌碩十分平靜的說道:“其實沒啥事兒,是我幻覺了,看錯了大概是遊戲玩多了”

昌浩不信:“可是你哪有玩過什麽遊戲”

“真的是看錯了”

昌浩有點生氣:“你沒看我都整好密室了嗎你怕啥除了我誰聽得到我難道會舉報你”

“再整密室也沒用的”昌碩歎道:“人家還是聽得到。”

昌碩其實也沒打算瞞著親弟弟,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咦這話是怎麽說的竊聽界的新產品除了蘋果六沒聽說過有什麽新科技啊即便有,會有人對咱們使出來嗎不至於吧。”

“不是衝咱們的。”

“那是”

“好像是衝著李銳去的,好像又不是我真的吃不準啊”昌碩又在歎息。

昌浩終於不耐煩:“哎跟你說話真費勁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就當是幻覺和遊戲,按遊戲流程,把事情捋一遍行嗎”

“行啊”昌碩便從當晚在罪案現場不遠處等候的時候說起。

其實他是去偷窺的,不過,那裏是荒郊野外,隻有唯一的一條泥巴路,在空曠的草原地帶,單獨聳著一幢帶著院落的酒店大樓,四下裏也沒個躲藏的地方,所以昌碩也沒按照常規的偷窺手段去玩,他就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路邊候著。

明明隻有一條路啊吳昌碩就沒看見李銳是怎麽走過來的,也沒看見開車,也沒看見走路。

反正一晃神就看見李銳已經走進了大院,聽見大院門口門衛室裏值守的小警察正在嚷嚷著要叫來人止步。

吳昌碩當時就覺得靈異了,不過他更相信是自己打盹看漏了什麽導致的幻覺,所以也沒當回事兒,果斷追了上去。

再然後再然後

就那樣了

昌碩的敘述十分平穩,昌浩專心留意著昌碩臉上的神情變化,生怕哥哥會驚恐崩潰再度暴走。

可是昌碩一直心平氣和,順順利利把事情交待到了人頭踴動,地板裂開的那個時候

昌浩就不解了,納悶道:“把拉門當成了推門,自己嚇自己,是有點寒磣可笑,不過,就你說的,其實你也算鎮定的了,頭腦也清醒,沒去爬窗子顯然是對的,被割破手心才傻呢。整件事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啊”

昌碩道:“可是,地板下麵出來的是啥你知道嗎哎”

“啥怎麽不說了”

昌碩臉上露出又是奇怪又是驚訝的神情,伸手摸摸頭:“咦奇怪”

“別著急,慢慢講,奇怪什麽啊”昌浩心中焦灼,卻還是努力克製著沒催哥哥,他也害怕哥哥再度崩潰。

“以前我每次講到這裏,就會被人敲了腦袋,不許我再講。即使是在四麵全是牆隻有一個門的正宗密室裏,那個鬼東西也會藏在看不見的地方敲我。這次為毛沒敲了呢”

“那就是對方覺得,你現在可以說出來了唄那就不要介意地說出來吧 ”昌浩心想,我哥看來是真瘋了,不過我得讓著他,等讓他講清楚啊。

“呃好吧真奇怪真的可以說了嗎”昌碩還是在摸自己的頭。

這次昌浩也沒再催,看樣子,這一次哥哥既然沒有了鬼敲腦袋的幻覺,那他自己就會說的,不用催。

“我看到地板裂開,那些死人全走了出來。然後外麵也有陌生人衝進來,是人是鬼我不知道。反正雙方激烈交火,彈雨紛飛啊,雙方還互扔炸彈。催淚彈、閃關彈,震動蛋什麽的,全扔出來了。”

“”

昌浩現在知道為什麽哥哥提及玩遊戲了。

“可是光有圖像沒聲音啊我被嚇呆了站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跑。然後,那些武器全都打不著我,當我透明似的。”

吳昌碩是不知道他看見的是另一層位麵上發生的戰鬥,那些人是夠不著他,但是可以從類似於雷達的係統輔助工具上看見他存在的映像。

2014年的技術比1995年進步得多了,雙方交戰時看到的已經不再是雷達光點,而是全息3d視界。

交火的雙方也不再是中美特工,而是文森特手下一幫找不到出路的雇傭兵,冒死發起最後一次圍攻。這也正是當年李正龍更孫碧青、盧天民策劃的引蛇出洞計劃。1995年的引蛇出洞計劃遭遇慘敗,2000年卷土再來,還是犧牲慘重。李正龍最後也是橫了,把自己的寶貝兒子也當誘餌拋了出去,終於扭轉了處處遭對手暗算的被動局麵。安然活在第三層位麵的那些人也就是吳昌碩眼中的死人,成功暗算了激鬥三生三世數十年之久的宿敵,將文森特部下失去控製的一幫雇傭兵,一舉擊潰。

文森特沒有活到2014年,他在2008年安然去世,去世前已經跟孫碧青和解。

孫碧青想要跟文森特一起,不再躲藏在黑暗之中互相決死相拚,想要在陽光下站在一起的心願,也已達成。隻不過孫碧青奶奶當時都要七十了。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國老太太,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美國老人,去了北京看奧運會。在人潮人海中,大家都很文明地主動為兩個老人讓道。不一定是客氣禮貌,也可能是生怕碰瓷,碰個本地瓷已經很夠嗆了,碰個美國瓷就更加難以招架。

再也不擔心有人抗住狙擊槍遠遠地向他們兩人瞄準,射擊,爆頭,穿心。

圍觀群眾再也猜不到老大爺的手上曾經沾滿血腥,同時也曾經熱情洋溢地救援過中國小蘿莉。

奧運會沒完,美國老爺子就咽了氣。

暗戰結束,和平終於降臨,但這並不是真正的和平。

一場更險惡的暗戰又在悄然醞釀之中。

這些是吳昌碩吳昌浩兄弟永遠不會知道的幕後,當時在吳昌碩眼裏看來,李銳完全就是個癡情種子嘛,昌碩表示第一次親眼瞧見有人竟然可以為了思念故人,安安靜靜地憂傷致死。

在昌碩眼裏看來,這是件感天動地的浪漫之事。

但是第三層指揮部裏的那三個指揮官卻不這麽看。他們合計之後,一致認為:“李銳的表現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他在烏克蘭邂逅的小蘿莉很可能在李銳不覺察的時候,為他注入了什麽我方目前了解不到的異種病毒比如不修改dna而是隻篡改dna數據鏈條的尾鏈就好像潛伏未發的癌症一樣。”

“這種人工癌症的假設,對照李銳當時的奇怪死亡細節來看,很像是可以被人遠程操控的這個技術顯然又高過了我方很遠很遠的一大截”

“李銳雖然在這一役中立功,但是很可能成為被敵方操縱的一個致命病毒攜帶者倘若這種病毒還會自我複製和傳染的話,第三層指揮中心恐怕會全軍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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