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好了名字之後,兩人又跑了一趟荷蘭。歐陸國家互免簽證,越境旅行是一件十分隨意的事情。

鬱金香和風車的國度早已成為遙遠的往事,荷蘭如今是歐洲最不歧視黑人的國家,結果,民族性格太過寬容,真心實意不搞任何種族歧視的結果就是把整個荷蘭變成了一個黑人移民國家,在很多方麵就挺像美國電影裏的布魯克林紅番區,也就是暴力街區。

恰好荷蘭的華裔也是最多的,中餐館十分受到歡迎。送外賣的摩托車小子,一半黑人,一半黃種人不全是中國人,也很多越南和馬來移民。

外賣小子什麽的,最喜歡鬥毆掐架什麽的了,就好像周星馳送外賣的時候,為了鍾麗緹苦練功夫,終於一戰成功。

這裏製售假護照的不法商販最多,所以莉莉和姓史的少年,現在是荷蘭籍,為了不引起華人同胞和新加坡親友團的注意,他們買來的假護照上標注為尼泊爾人。

尼泊爾早在1920年代就開始為最早嚐試攀登喜馬拉雅世界之巔的歐洲冒險家充當向導,在落後國家裏最早擁有高明登山經驗的,非尼泊爾人莫屬。冒了這樣的假身份,也是在奧地利的登山俱樂部得到認可的一個重要助力。

接下來,意外就找上門來了。

當百合花遇到風暴的時候,感覺就好像是要出點什麽事情的樣子。

其實也沒出什麽多大的事兒。

是這年秋天林茨登山俱樂部招聘了一個真正的尼泊爾土著登山家,名叫蘇打曼。

這一下林真跟廖凡,應該說是莉莉百合和暴風史小龍兩個頓時囧了他們沒去過尼泊爾啊完全不敢跟新來的蘇打曼兄弟搭訕啊,害怕隨時會穿幫嘛。

怎麽辦隻好假裝高冷,假裝瞧不起黑黝黝的蘇打曼兄弟唄。

莉莉百合擁有這樣一個潔白無暇的名字,皮膚也是白皙細致。黃皮膚的中國人雖然不能跟歐洲白人比白。但是可以比美麗比細膩。白種人的皮膚事實上毛孔粗大看上去一點也不細致。所以奧地利同事們也沒有感到特別詫異,在歐洲人的視野裏,東方人尤其尼泊爾印度這種地方。還不夠民主科學,還保留著古代等級秩序社會留下的陋習。

林茨俱樂部現在擁有了三個尼泊爾來的土著新同事。其中兩個皮膚好的瞧不起那個皮膚黝黑的,這太正常了,顯然是地主家的少爺小姐不愛搭理農民的兒子。奧地利人也沒有特別關注尼泊爾人民內部的階級鬥爭問題。那是傳統,應予尊重,不應過問,不便幹涉。

這件事情本來也就可以這麽拖下去的,偏偏蘇打曼兄弟是個淳樸熱情的人,他完全不介意地主少爺和小姐歧視了他。他就是一見到同胞兄弟姊妹就來勁兒,成天嗬嗬嗬地堆起一張天真無鞋的王寶強式笑臉,沒心沒肺地纏著莉莉小姐和暴風先生一起愉快的玩耍。

林真廖凡兩個被這位老實熱情都過了火的蘇打曼大哥雷得外焦裏嫩,各種不堪忍受,幾乎想要逃走,另買個新的身份去其他地方落腳。

這一天俱樂部老板舒曼先生來了,把三個尼泊爾雇員找來談工作。

舒曼先生不是東方人,不像東方人說話那麽含蓄,開門見山就講我們招募和組建你們這隻救援隊,意圖是什麽大家都清楚吧

大家都說清楚。不就是為了拯救人類同胞寶貴的生命財產嘛,順便給俱樂部的商譽提升點口碑附加值嘛。

舒曼先生便長籲短歎起來:可是如今的世界不知道為什麽,奇了怪了。忽然變得好和諧好和諧,好幾個月沒人摔死或者失蹤,我們的財務快要有問題了,想裁員吧,卻又擔心剛剛裁了員,立碼出事兒我們卻又恰好派不出足夠有說服力的救援陣容。這件事很頭疼啊董事會方麵給下來的壓力是很大的呀。

兩個中國人都是腹黑狡猾成了習慣的,立即想到:老板莫不是想要製造個人為的事故,然後好上電視新聞做形象吧

上電視倒不怕,反正帶著滑雪麵罩和防風護目眼鏡的。不怕被人認出來,當初選擇登山救援這個職業。為的就是前世林真在登山搜救這一類的事情上麵替她的小凡心疼了一輩子,而廖凡感激她對他的那一片殷殷深情。將人心比自己也是發了願心要一輩子充當救援者。這時候林真已經將前世的一切,當個漫長的故事,花了許多個夜晚,全都細細地講給他聽了。

在過去的幾個月裏,兩個人講起前生來世的那些故事,時而唏噓歎息,時而悲傷流淚,時而歡笑慶幸,無數次含著熱淚擁吻在一起,無數次懷著對前世命運不公的洶湧不忿之心,憤憤然啪啪啪啪,把那件事兒做得來大刀闊斧,縱橫捭闔,死去活來,纏綿悱惻,深情繾倦。

20多年被長年耽擱的愛,都要重新拿回來。

所以他們跑來應聘這個職位,並不僅僅隻是避世,單純避世的話,其實去山林深處栽培鬆露蘑菇才更隱蔽。到2010年代的時候,傳統歐洲人敬拜的三大美味:鬆露、魚子醬、鵝肝醬之中的後兩者已經完全平民化,唯有鬆露珍稀無比,價值驚人。

他們沒有去種蘑菇和采蘑菇,而是留在雪山腳下,就是為了多做點有用的事情,也隻有深愛之人在雪崩之中死過一次的極個別奇葩家夥,才知道雪山救援是一件多麽叫人沉迷的工作。

這天舒曼老板開會的時候,林真廖凡沉默不語,各自想著那些遙遠的心事。蘇打曼卻道:“沒有災難發生的時候,我們可以去拍紀錄片啊回訪過去舊災難幸存者的紀錄片大家帶著林茨的徽標出發,組隊去其他出過事故的亞洲山地,去拍紀錄電影。電影不方便的話,電視也一樣。”

林真跟廖凡麵麵相覷,都沒有料到看起來老實巴腳的蘇打曼大哥還能有這麽複雜的心思。

舒曼先生後來跟他的夥伴們研討之後,同意了這個提案。

這時候林真跟廖凡想逃也逃不了,隻好跟著大家一起出發。還好,林茨俱樂部要拍的紀錄片,不是去駝峰航線尋找1943年失蹤的小賴斯利先生,倘若那樣的話,林真跟廖凡必須不顧一切地再次蒸發。

林茨俱樂部以蘇打曼為隊長,要去拍宣傳片的地方就是喜馬拉雅的珠穆朗瑪峰。作為懷舊和煽情的記錄片,旨在吸引歐洲人的關注和同情,並強調出林茨俱樂部方麵的人文關愛精神。所以一定得在一個世界人民喜聞樂見的地方,去尋找一個昔年在登山事故中失蹤,永遠沒被找回來的歐洲人。

這個失蹤的歐洲人,名氣越大越好。

故事越感人淚下越好。

反正目標又不是真的找回,而是找上那麽一圈,對著鏡頭訪問若幹個滿臉滄桑皺紋,最好還會流點眼淚的土著老人,去問問某先生當年是怎麽失蹤的啊等等、等等。這次宣傳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這個目標選擇了珠穆朗瑪,令林真和廖凡感到欣喜,這是他們曾經約定的地方,當然想去。在加上尼泊爾好像沒什麽中國人,也沒有盧氏的分支機構。於是這兩個便沒有棄職逃跑。

乖乖的跟著去了加德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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