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8848的世界第一高峰不是一天兩天就好徑直登頂的,而是分做了四天、六天和八天幾種不同的玩法。

事先就會按照登山客的需求和能力水平量身定做出合適的方案來。

大腹便便花錢來買個體驗的老板們,倘若就是為了慢慢觀光,然後到山頂照個相什麽的表示自己來過了世界之巔,這種情況大可以安排十天的行程。每天一點慢慢爬,不太累,也不會導致身體不適。誰也不樂意把大土豪給折騰出毛病來,那是會吃官司的。多留幾日,多收服務費,才是皆大歡喜。

來自奧地利林茨俱樂部的這隻登山隊是有能力四天搞定全部行程的,因為考慮了電視攝像記者和僧侶跟隨的問題,選擇了較為寬裕一點的六天計劃。

在前三天的行程之中,都是平平淡淡的在設施完備的多個營地之間,一邊拍攝風光,一邊接力向上,還預留了時間讓演員們念台詞,讓記者先生假惺惺地按照事先約定的問題去提問。隻有第四天衝頂時需要稍稍認真一些,剩下的時間用來下山。

記者的演技還是很讚的明明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還能裝得出各種好奇和驚歎的神情和語氣。

就在第二日中午的時候出了事。

這是穩定而安全,無數人平安走過的路段,一路上都是很結實的泥路和鬱鬱蔥蔥的綠色森林,雖然已經是深秋,因為緯度相當的靠南,寒冷的北風又被擋在了大山的對麵那一邊。南坡這邊的常綠針葉林地還是綠色的,隻不過顏色暗綠了些,沒有春天那麽嫩綠。

這條線路已經不像是探險。更像觀光。被無數旅行客踩踏得十分規範的山路,避開了可能帶來的原生態森林地帶,順著林地的邊緣蜿蜒曲折向上延伸。照這麽個走法。完全無驚無險,包括蘇打曼在內的本地向導甚至有閑暇偶爾吹起一段輕鬆的小調。

高海拔的空氣漸漸稀薄。越往上走呼吸會更艱難,去到再高一點的地方之後,他也沒那肺活量再吹口哨了,也就是因為記者先生拖慢了整隊的行進速度,在頭兩天裏,某些人可以逍遙自在。

可是,在經過一片看起來毫無異狀的林地邊緣的時候,林中忽然起了一陣騷亂。

本地獨有的土畫眉被稱為緬甸鳥的arbirds成群從林中驚飛而起。然後迅速逃走。按照武俠電影的表現,這裏就是有高手在拚鬥氣的樣子,按照狩獵生存類吹牛小說的設定,這大概就該是熊來了或者老虎來了。

但是大家還是很鎮定地停止了前進,除了記者和攝影師略有點緊張和焦灼之外,大家都沒把這當回事兒,帶著好奇的眼神期待著看看林中到底能跑出個啥玩意兒來。沒錯喜馬拉雅山區的野生動物品種還是蠻繁多的,可能攻擊人類的大型食肉類野獸有好幾種,熊和豹子是其中最常見的。

可是真實生活跟拍電影不一樣啊。這些有能力吃人的野獸其實也蠻膽小的,花豹和雪豹這一級的猛獸有實力占有一個山頭作為自己的領地。現如今可是山頭多,豹子和熊少,一山不容二虎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現如今各種野生動物都在減少滅絕ing,幾山幾十山才會出現一個罕見的豹子家族好不好那熊和豹子也都是有嗅覺有智商的,那麽多沒人去的荒山你不去占了,跑到人來人往的珠穆朗瑪半山腰來想搞毛是傻了還是瘋了

所以大家都不相信能夠占山為王的大型猛獸會有那麽想不開,向導和隊員們之中的兩名擁有持槍證帶了自動步槍的,也都沒想過要舉槍戒備。不是獵槍,因為目標不是打獵,而隻是在最罕見的經濟情況下自衛。大家都很有常識,默認林子裏驚飛緬甸鳥群的對象。應該是人類才對,動物反而沒人類那麽傻。

人類為什麽不乖乖地順著路走。卻要去鑽林子,這就耐人尋味了。

倘若是在任何一座荒山。遇到這種情形,都可以揣想對方是偷獵珍惜動物,又或者另一個very節目攝製組正在樹林裏頭拍特寫。

可是,還是同樣的那個原因,喜馬拉雅大山脈有得是未被人類打擾的真正荒山,你妹的跑珠穆朗瑪這種熱門線路上來想搞毛啊這裏的稀有動物早被人類數十年來不斷鬧出的動靜給嚇跑光了,敢留下來不跑的隻有鳥和鼠類。

那麽,隻剩下最後一個解釋,有人發現了稀有礦脈,正在試圖勘探或者嚐試采掘。

這就令本地向導駐足觀望不忍離去了挖礦,尤其是金礦那個可是路過就想見者有份兒分攤一手的好事情啊豈容當麵錯過。

林茨俱樂部的隊員素質高,也知道即便是淘金吧,每次能淘出的不過也就是填填指甲縫那麽細小的金砂,得日積月累才能見效益。

本地向導窮慣了的,素質也不咋地,回頭就跟蘇打曼嘰嘰咕咕說起了方言,不用翻譯也能猜到他們想說什麽。兩個本地人想去林子裏頭看看,當然他們不會承認是想去分一杯什麽值錢的羹,他們當然華麗麗地以全隊人員的保安思路出發,負責任地冒險前去一探究竟。這樣才不妨礙拿報酬,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掛了,也能有撫恤金可拿。

倘若蘇打曼執意不肯答應,兩個本地人還真為了難。

蘇打曼的身份是兼著本地人向導和林茨的雇員,他夾在中間頗感棘手。站在他這麽一個窮人的立場上,他其實是有心想要成全土著弟兄們的,可是站在職業人的立場上,又覺得有違節操。本來歐洲人就不大瞧得起窮困山區的亞洲土著,蘇打曼是想維護本地人的節操和麵子,這才一時為難。

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百合小姐和暴風先生。

在他心目中,這兩個尼泊爾老鄉老表,顯然是比較早洋化的,就像中國上海那些較早海派化的先進土著人群,雖然皮膚還是黃的,嘴裏卻已經不肯再說家鄉話。就像很多移民美國的亞裔,第二代已經不會再講亞洲人的語言。

蘇打曼大哥並不懷疑百合和暴風二人組合的身份真偽,他相信他們就是尼泊爾地主小姐少爺的後代,自幼留洋,留得來隻說洋語言了。雖然這很可鄙,不過眼前這種情形之下,卻是輪得到他們出來幫拿主意了。

於是林真就說我也覺得應該派兩個人進去瞧瞧看看。

廖凡卻是個一輩子唯恐天下不亂平生最是以搗亂為樂的家夥,他卻趁機跑去指手劃腳的問那兩個喇嘛的意思。

喇嘛又是英語又是比劃又說著些奇怪的語言,反正大意就是要一起去看看這怎麽回事兒,我們兩喇嘛中間留一個去一個。

然後就開始決定誰去誰不去的具體人選。

林茨的人都是不去的,記者和攝影師也不去。蘇打曼也不去。就是兩個本地向導要去,兩喇嘛當中的一個要去,百合和暴風組合兩人本該隻去一個,但兩個人都很年輕,看上去天性活潑,都鬧著要去。結果就一起去了。

然後這五個人再也沒有回來。

這本來是一次意外,也可算是這次登山拍攝計劃的失敗。但奧地利那邊卻嗅到了賺錢的商機和炒作宣傳的寶貴曆史機遇,不但沒有炒了蘇打曼的魷魚卷兒,還加派人手陸續趕來,發起了聲勢浩大的登山失蹤人士搜救活動。

當地媒體立即報道了這個案子,歐洲各媒體也開始關注喜馬拉雅山區發生的詭異失蹤事件,並把事情跟神秘的野人、尼斯湖怪物、ufo、百慕大三角帶之類的奧秘事件扯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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