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離開吧

譚情的臉色微微一變,頭低了下去,很快又抬起來,狹長的鳳眸盈出一絲笑:“朋友之間,還要問這個嗎?”

這笑看上去很真實,有多勉強,隻他一人知道。

他揉她的發:“讓你泡個澡,怎麽頭發都濕了?童大小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童溪的心尖疼痛著,勉強回一笑:“不小心滑下去了。”

她沒說,自己想用淹沒來清醒。她現在很清醒,很清醒了。清醒的知道,他們之間,隻是朋友。

朋友啊,嗬嗬,她想笑,大聲的笑。

原來,這麽久了,她為他做了這麽多的改變,也沒能讓他改變心意。

“會是永遠的朋友嗎?”童溪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依然有些不死心。

不要永遠做朋友,好嗎?情,我愛你,我希望得到你的回應。

永遠的朋友……

譚情澀然,他很努力的點頭:“會。”

不去看她的臉,因此,他不知道她現在是如何的失望。給她遞了毛巾,用心的擦著她的頭發:“去睡一覺,很快就能好。鑰匙在包裏嗎?我去你家拿衣服,放在服務台,讓她們明天送過來。”

“那你呢?”

忍著巨大的失望產生的悲淒,童溪伸出一隻手來,從兩個扣子之間的距離探進他的衣服:“還濕著呢。”

那是為了讓雙方不發生那種錯誤的關係,而淋水濕透的。她很心疼,也很心酸。

“我回家換衣服。”柔弱無骨的小手鑽進來,譚情陡然一震,下意識的站起來:“去睡吧,明天早晨把剩下的藥吃了,就完全沒有問題了。我……”

他第一次緊張的在女孩麵前結巴:“我也要回家換衣服。”

他的身上真的還濕著,外麵天寒地凍的,他給好友打電話要藥時,待的時間又長,最外層結了冰,在車裏被暖氣哄幹了,裏麵卻還是濕的緊。裏衣緊緊的貼在肌膚上,難受的要死。

“去吧,你也好好睡一覺,我的衣服明天再送過來一樣的。”童溪輕笑,落寞而悲哀,她的目光定格在自己因為他的突然站起,而停在半空的手,眼底滑過濃濃的哀傷。

這一次,怕是朋友都沒得做了吧,他們兩個差一點就上了床,這對於朋友而言,畢竟是太過尷尬的事兒。

說是永遠,不過是騙騙她的話,怕她會因此睡不著覺。

就如同,今天晚上對酗酒的前男友,為了讓他安全回家,她也說了些違心的話。

回家衝了熱水澡並換了衣服,譚情開車去了童溪的住處。打開衣櫥拿了幾件衣服,譚情站在她的小屋裏,怎麽看都看不夠一樣,留戀著不想走。

看著那張占了房間一大半麵積的大床,他坐上去,腦海裏不由的浮現出她俏臉湊過來的那一刻。

她說她隻是想數他的睫毛,可是該死的,為何腦海裏都是她的紅唇在飄**,真實的想讓他抱住她吻上去。

“會是永遠的朋友嗎?”

用力的閉上眼睛,她的聲音輕輕的,飄進了耳膜。

會,但是不想!

他恨恨的握拳,想著童溪最近最可能接觸到的男人,卻還是無果。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對她的生活了解的少的可憐。

坐在她的**,想起她對自己的種種,先前的失落,突然變得不甘心了。

他不知道,她和那個男人到了什麽樣的程度。隻是單純的有了好感,還是已經愛上了?

他想求證一番,看看自己是否還有機會。

可是,她呢喃著,說喜歡他,讓他幫他的那一幕,呈現在腦海裏,又讓他猶豫了。

那個喜歡不是為他而說,幫她,也不是為他而說。她隻不過是在醉的沒有意識的狀態下,把他錯認成她喜歡的人。

她不是對那個男人隻是單純的好感,否則她不會那麽放心的要交出自己的身體。

該死!

一拳砸在床頭上,他重重的往後一仰倒在她的**,頭疼欲裂的難受著。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有酒鬼喝醉了亂按門鈴,他出去,拎起對方的衣領把拖到一邊。這才拿起衣服,落鎖離開。

酒店的大床溫暖舒服,藥裏的安眠成分很快發揮了作用。童溪悲傷的看著天花板,瞪大的眼睛終於支撐不住,輕輕的闔上,夢隨心動。

嫩綠的草地上,她躺在那裏,靜靜的望著藍天,看著白雲朵朵灑脫的飄。

有一個人走過來,身材頎長,容貌俊美,他的嘴角勾著好看又布滿戲謔的笑,叫一聲“溪溪”,在她身邊坐下。

她狂喜興奮著坐起來,身體想往他身上靠過去時,猛然發現身邊的隻是一團空氣。

她大驚,尋找著他,夢裏的顏色在瞬間消失,夢不再是彩色,天空也變成灰的。

在無彩的世界裏,她坐在灰蒙蒙一片的草地上,抬頭是灰蒙蒙的天空。

一股股的痛澀湧了上來,心髒掙紮的難受著,卻不能從夢裏醒過來。她置身於一片灰色中,獨自一人承受著那種莫名的悲哀。

“溪溪。”

譚情推門進來,看穿著浴袍的她眼皮不安的跳動,握緊了她的手。

夢,依然是無彩的,可是她在夢裏,看到他回來了,就坐在她的身邊,心安了一些。她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一根浮木一樣,緊緊的抱住他的胳膊,

夢到她的他了嗎?

譚情輕輕的皺眉,胳膊被她牢牢的抱著,竟不舍的放開她,沒被抓牢的手輕輕的探向她的額頭。

燒退了很多,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在她身邊躺下。

一覺無眠,快淩晨的時候,童溪翻了下身,他的胳膊終於被鬆開,可也不過是幾秒,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回來,閉著眼睛,兩隻小手**著。

在找她的他嗎?

澀然侵入譚情的心,他苦笑著離她遠一些。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衣服,在心裏輕歎一口氣,拿起來離開。

“就說是我今天早晨送來的,還有給她訂一份粥一同送過去。”

服務台前,譚情把衣服交給服務員,轉身大步走出酒店。既然不可能,有些事情還是她不知道的好,以免會覺得尷尬。

冬日的清晨,永遠都是透著冰寒的氣息。譚情深吸一口涼氣,站在門口,看向童溪住的房間窗戶,最終搖了搖頭。

她對那人一定愛的極深,在夢裏都想得到他的依偎……

那麽他……

他苦笑:又做了一次泡灰!

直到清晨,太陽的光線照進房間,睡了一晚的童溪,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這個依然五彩的世界,好看的唇,勾起的笑,卻是落寞了一室。

昨夜,她夢到他了。原來,真的隻是夢到。她覺得他就躺在自己身邊,那麽真實的感覺,醒來看到的,一室空有她一人。

服務員來敲門,童溪應了一聲,穿著浴袍把門打開,看到對方手裏的衣袋,微微一驚:“他什麽時候來的?”

是半夜嗎?

他是不是進過她的房間?

請告訴她,那不是一個夢吧。她感受到的,是真實存在的。昨夜,他就躺在她的身邊……

“譚少今天早晨送過來的,然後就去上班了。”服務員禮貌的微笑,把粥也遞過來:“他給您要了粥。”

“謝謝。”童溪勉強擠出一絲笑,接過東西,重重的將門關上。

衣服換上,又恢複了那個充滿了活力的她。唯有她知道,現在的活力,隻存在於膚淺的表麵,內心的她,是那般的落寞孤獨。

小口吃著粥,明明是很甜很甜的味道,於她,卻是苦的。

既然不愛我,為何要對我這麽好?

她將勺子扔下,走到大玻璃窗前,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破碎的心有著尖銳的痛感。

你的好,對我是一種幻覺,知道嗎?

譚情,你連見我一麵都不願意了?

什麽都是借服務員來做。你明明有房間的卡,你完全可以自己進來把東西送我的。

她緊緊的咬唇回去沙發上,端起粥,看了看又放下。

散落的頭發紮成一個馬尾,童溪把房卡扔在**,轉身離開。

離上班還早的很,出租車很快就打到了。報出住處後,她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兩行淚流出,一顆顆滴在鞋尖上,她放任著不管,看著它們在鞋尖暈開。直到出租車師傅告訴她到家時,這才用手背狠狠的抹去。

房間,依然整潔的如剛出門的那一刻,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她甚至懷疑譚情是否來過。

離開吧。

望著房間裏的一切,她輕輕的笑。